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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大惊失色。
总有刁民想害朕。
朱灵直挺挺跪在地上，捧着匕首：“请陛下杀了臣妾。”
赵桓怒道：“胡闹！”
朱灵道：“臣妾虽在深宫，但也知金人残暴。官家离去，汴梁定然不保。金贼破城之日，平民百姓尚可苟且偷生，臣妾断然不能幸免。求官家开恩，给臣妾一个痛快。臣妾九泉之下也感激官家。”
此时完全看不清朱灵的表情，她伏在地上，十分恭谨。
赵桓有点手足无措。
“皇兄，不要走了好不好？”
茂德帝姬抬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茂德帝姬是宋徽宗最漂亮的女儿，原本历史上，汴梁被破之后，金人点名要她。宋徽宗亲自将她送进完颜宗望的帐篷。
靖康二年，完颜宗望死，茂德帝姬落入完颜希尹手中，很快死于谷道破裂——谷道就是后庭。
赵桓深深吸口气，一手扶起朱灵，一手扶起赵福金：“起来，随朕回宫。”
朱灵喜极，赵福金也扑过来，高兴地挎着赵桓的手臂。赵桓微笑道：“朕不走了。”
到了坤宁宫，因为太晚，赵福金便在此睡下。等朱灵睡熟，赵桓悄悄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寝宫门口，拍醒肖承恩。
“快走。”
肖承恩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桓。
“方才只有你知道朕要出宫，是不是你泄了密？若是再犯，朕亲手宰了你！快走。”
肖承恩无奈，只能跟赵桓一起溜出坤宁宫。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官家。”
赵桓无奈地停下转过身子。
朱灵穿着睡衣，披着大氅光脚跑了出来。
赵桓摸了摸鼻头，干笑两声：“皇后不是睡着了么？”
朱灵泪流满面，道：“四十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人是男儿。”她仰头吸了一下鼻子，道：“官家决意要走，臣妾不拖累你。”
她探手摸出匕首，猛地往自己胸口扎去。赵桓大吃一惊，抢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匕首扎进胸口，血液染透衣服。
“御医，快传御医！”赵桓疯了一样叫喊，复又看着朱灵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跟朕一起走不好么？”
“官家，臣妾走不了。臣妾的家人都在汴梁，臣妾走了，难道家也都搬走么？数百万的汴梁人也都走不了，家都没了，没了……”
“别说话，朕不走了。”
赵桓抱起朱灵，跑回寝宫，解开她的衣服，见血流不止，一时无处下手，只好拿布替她捂住伤口。朱灵闭着眼，泪水滑落，看也不看他一眼。
最难消受美人泪，赵桓心中很是愧疚，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不久御医来到，赵桓在前厅候着。赵福金跑过来，一脸焦急问道：“皇兄，皇皇嫂怎么了？”
赵桓支吾道：“没什么。一点小伤。”
“皇兄你怎么一点都不听皇嫂的话。”赵福金不满皱着眉头，“皇嫂都不怕，你倒怕成这样。金人是很厉害，可我大宋披甲百万，难道还真怕了他们不成？”
赵桓苦笑摇摇头，心中暗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合着你又不用上阵杀敌。
“皇兄，我们逃不了的。要是破城，我就自杀。”
“为什么不能逃走？”
“我们是皇族，能逃哪里？”赵福金摇摇头，“逃不掉。”
赵桓如遭雷击。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把金贼挡在汴梁城外，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先前他一直忽略自己的皇族身份。
金人拿下宋朝，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皇族。他要么从今往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要么死在金人手里，从来没有第二种选择。
赵桓一拍脑袋，奶奶的，想岔了，差点弄出来大祸。
他决定，留下来。
只是一想到目前的情况就觉得肝颤。整个朝廷，也只有李纲可以用，这样的乱局，怎么着手？历史上是怎么弄的呢？
赵桓呆呆看着灯花儿陷入沉思。
直到赵福金推了推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御医出来了：朱灵没事，伤口不深，只需要静养数日就可。赵桓松口气，进了房间，看到朱灵躺在床上，见他进来，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赵桓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道：“你好好休养。”说完便带着肖承恩回福宁宫。
赵桓睡意全无，取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罗列可以用的人。
靖康年间人才辈出，再加南宋一朝，可用的人着实不少。
宗泽，目前驻守相州，只是他不能动，必须要时刻威胁金人的屁股。
张叔夜，南道军总管，可用。
西军种家，种师道、种师中，可用。不过年纪太大，得慎用。
折家，折可求，折彦质叔侄可用。
姚家，姚古、姚平仲父子可用。
虞允文，年纪太小，现在才十几岁。
岳飞二十来岁，可用，不过在家守孝，也不知孝期到了没。
还有秦桧，这货是个人才，但需控制使用。
赵桓有了计较，手书一道旨意：“肖承恩，明日一早立刻派人去汤阴，找一位名叫岳飞的人，将他带来。一路换马不换人，越快越好。还有张叔夜，命他星夜带兵进城。”
“臣领旨。”
汴梁城里还有一处兵马可用——皇城司。皇城司都是禁军中的精锐，但人马不多，只有三千来人，但这些人被宋徽宗捏在手里。
城中禁军一共有两个队伍，一个是龙卫军，一个是捧日军。宋徽宗虽然传了位，但这两个军队的都指挥使都是宋徽宗的人，他们会听自己的么？赵桓一点信心都没有。
赵桓盯着窗子看了半晌，喃喃道：“还是不够啊。”
现在最要紧的是两点。第一：掌控城中禁军，不能让宋徽宗带走，现在禁军缺额非常多，一直都没补充上。
第二，鼓动人民战争。
第三，宋徽宗绝不能出城，太伤军民士气。
有了思路，他的心也就渐渐安定下来，这时才感觉到疲惫，歪着脑袋在椅子里睡过去。
后来是肖承恩叫醒了他，该去龙德宫拜见上皇，然后拜谒宗庙。
赵桓打了一个激灵，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六点都不到。于是他打个呵欠，命肖承恩伺候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