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没等他和小橘沟通一下感情，脑中又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生命体靠近中，是否启动反击模式。”
孟溪顿时警惕起来，下意识去看雷达屏，突然想起来探照器就在刚刚被魔方关闭了。
心中暗骂一声坑爹，他赶紧挪动屁股，坐在正方形的正中间。
天色更暗了，能见度小得可怜，周围静悄悄的，水流潺潺经过魔方。
动物识别危险无非是靠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但此刻没有一样能派上用场。
他的手搭在小橘的脑袋上，小橘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紧张，身体稳定地起伏，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草木皆兵的典故听上去像个嘲笑胆小鬼的笑话，但面对未知，人类的本能就偏向于虚构出危险的场景，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大脑自我防卫机制的体现。
现在孟溪的脑中就虚构出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鱼，它正在它的周围游弋，尖牙已经碰到了他的后脑勺。
他打了个寒颤，猛地回头，身后同样是一片漆黑。
孟溪揉了揉眼眶，脑中绷紧的弦需要休息一下。
人吓人，吓死人，很多恐惧往往都是人在自己吓自己。
突然，在余光里多出了一个东西，长条状，还在动！
孟溪猛地后撤，小橘被惊醒了，蹦到魔方上，冲着他喵喵叫了两声。
他赶紧把小橘揽入怀里，身体呈防御状，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那个东西。
这是.......人？
漂来一只猫咪就足够不可思议了，现在竟然还飘来一个人——自从从赵旭的公寓里跳下来后，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类。
系统说是生命体，也就是说这个人还活着！
孟溪精神振奋起来，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虽然这些年流行着诸如“享受孤独”这样的精神境界，但是主动地享受孤独和被动的接受孤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不爱社交，但不代表不需要社交，实际上，即使这些天有魔方这样的高科技产品给他稍微解解闷，他对社交的需求也已然超越了一生中任何时候，仅次于上厕所忘了带纸。
那人撞到魔方，停了下来。
这人头朝下埋在水里，穿着上白下蓝的运动服款式的校服，四肢呈大字型张开，皮肤细嫩，从背后来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
他看上去像是失去了意识，碰到了魔方也是一动不动。
出于谨慎，孟溪又观察了几秒，确认他还是没有动静，才赶紧将他从水里捞上魔方。
借着天空最后一点余晖，他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的确是个男性，看上去稚气未脱，像个高中生，容貌端正，如果真是高中生的话应该很受女同学的欢迎。
奇怪的是他基本没有眉毛，配合上薄且发白的嘴唇，看久了有些阴气，像是恐怖片里的僵尸。
应该是溺水了。
孟溪知道就溺水的人应该按压胸口还有做人工呼吸，但是脑海里只有狗血电视剧里模糊的画面，具体怎么做他仅仅有一个暧昧不清的概念。
急救方式不对不仅救不了人，还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加重对方的伤势。
他就听说过有人看了按电视剧里的手法去急救猝死的人，人没救回来，还按断了别人十几根肋骨，加速了对方的死亡，好像还被追究了法律责任。
他当然不担心没救活有人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但是要是没救活他会受到自己内心的道德谴责。
这和圣不圣母没有关系，只和受到的教育有关。
在孟溪受到的教育里，没有一条是教他见死不救的。
他的脉搏已经很难摸到，再拖下去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试试吧。
孟溪深吸了口气，对着他的胸口按压下去。
一开始他不太敢用力，连续按压了几下，少年毫无反应，他咬咬牙，加大力度。
还是不行。
他犹豫了，怀疑是不是压错了位置，可能胃才是正确的选择？
各个位置都按压了个遍，少年双目紧闭，呼吸停止了。
我去，不会真把人救死了吧！
孟溪为难地看着他的嘴唇，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会必须配合人工呼吸吧.......
“坚强一点，少年，你还年轻，还有大好世界没看呢，就这么死了你父母得多难过呀。”
孟溪一边快速说着话，一边艰难地做着心理准备。
“玛得，你要是醒了就给我当牛做马，不然我把你重新丢回去！”
想了又想，他只恨自己三观太正，实在容忍不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逝去，而自己不是没能力救他。
正当他低着头，面目狰狞地准备进行人工呼吸，魔方突然响起了提示。
“检测到操作员存在治疗意愿，是否对该生物启动治疗模式？”
“为什么现在才说！”
孟溪飞快抬头，悬崖勒马，扭到了腰。
这东西绝对是故意的，早这样说不就行了，他犯得着在这里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么？
“是否对该生物启动治疗模式？”
魔方对付孟溪只用一招，复读即可。
“.......要多少能量？”
有办法救他之后，孟溪迅速冷静下来，思考起慌乱中未曾想过的问题。
离十二点能量刷新还有四五个小时，透支太多魔方无疑会变成普通的四块铁板，要是负债数额太大，几天之内都还不清，他救活了眼前的少年一样没用，没吃的大家一起等死。
再说这少年不知性格如何、是敌是友，农夫与蛇的故事从不过时，如果他看到魔方的能力产生了贪恋，孟溪不一定打得过他——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离了魔方他就是个纯粹的战五渣。
“检测到该生物生命体征将在30秒内消失，是否启动治疗模式。”
魔方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将选择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孟溪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的优点和缺点他都有，他的善意只存在于对方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
要不....当成没看见，把他放回海里？
说到底，他不认识他，没有义务救他，现在是末世，也没有一部法律能够审判他的行为。
相比于承担责任，孟溪更擅长的还是逃避责任。
“检测到该生物生命体征将在10秒内消失，是否启动治疗模式。”
魔方像是知道他内心的犹豫，用倒计时添油加醋。
小橘这时攀上他的肩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哎！
“启动吧。”
说完，他有些后悔，又有些如释重负。
人有着所有动物都无法比拟的理性思维，但绝大多数人却是彻头彻尾的感性生物，明知道熬夜伤身却会熬夜，明知道喝酒不健康却忍不住贪杯，明知道不能拖延但凡事还是留到最后一秒去做。
救人这件事其实对他一点实际好处都没有，有了小橘，他完全可以和它说话，而不必要和一个或许居心叵测的人类。
然而他还是救了，说到底，原因就是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他的面前。
“治疗模式启动，预计10秒内完成。”
魔方的黑科技依旧效率惊人，孟溪眨个眼的功夫，少年表情有了变化，他抿着嘴，眉头紧皱，看起来格外痛苦。
紧接着他的嘴角往外溢水，没过一会，他侧过脸，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
-15/21，孟溪扫了眼吐纳器上的数字，还好，尚且在他的承受范围内，明天能量刷新了还能剩下6点。
“能源不足，构造模式、反击模式、治疗模式暂时关闭。”
吐纳器没关就行，要是这小子忘恩负义，他就把他扔进吐纳器里。
又等了一会，少年不吐水了，缓缓睁开眼睛。
“我...逃出来了？”
他的第一句出乎孟溪的意料，他还以为少年会问诸如“这是哪”之类的问题。
“从哪逃出来了？”
孟溪顺着他的话问道，正好他也好奇少年的来历。
“你是谁？！”
少年突然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孟溪。
“我叫孟溪，江城人，”少年的反应相当合理，孟溪将双手在身前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你从水上漂过来，溺水了，是我救了你。”
孟溪的举动让少年耸立的肩膀放下来了些，他打量着四周，自然而然注意到了身下的铁板。
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然后抬头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溪被他问懵了，哪有被救的人这么问的。
“顺手就救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实话实话。
少年显然不信任他的说法，向后缩了缩，眼中满是狐疑和防备。
“你不信算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孟溪懒得和他解释心路历程，不相信就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少年明白他的立场。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以不用感谢我，但是你要知道，这里原本是属于我的，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想留在这，必须做出一些贡献。”
少年并未对他这几句不好听的话产生什么不满，反而像是颇为认可他的说法，轻微地点了两下头。
“.......什么贡献？”
“帮我捕鱼、捞垃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到任何奇怪的都不要来问我，我不会给你解答，如果你坚持想要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孟溪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看上去冷酷且不好说话，这个人设能让他避免不少麻烦。
“可以。”
少年思索了一小会，果断答应下来。
这么容易？
现在换孟溪狐疑起来了，正常人不会接受得这么快，起码会问些问题，但眼前的少年明明对脚下的魔方很好奇，却一句也不问。
他是不是在盘算着趁自己睡觉偷袭？或者偷偷观察，等到发现了魔方的使用方法就动手？
光想得不到答案，现在他占据着主动权，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就没有想问的事？我现在可以挑一些我能回答得回答你。”
“没有，”少年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只要干活你就愿意让我留在这对吧？我愿意。”
“行，你不问，那我来问你。”
他的表现不太正常，孟溪决定主动出击。
“你叫什么名字？”
“13。”
“啊？不是问你的外号，是问你的真名。”
“我就叫.......不对，我叫.......我叫余咎。”
问个名字想半天，孟溪觉得这也不是他的真名。
“哪两个字？”
“剩余的余，既往不咎的咎。”
“余咎是吧，多大了？”
“16，或者15，或者17。”
“你连自己年龄都记不住？”
“不需要记住。”
“那你总记得你高几吧？”
“我没上学。”
“.......你为什么会漂在水里？”
“我不想说。”
“可以，那你从哪里来的？”
“我不想说。”
“你刚刚说你是逃出来的，是有人把你关起来了，谁，又在哪里？”
“我不想说。”
少年重复着一句话，和复读机模式的魔方一样可恨。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提到这些事，他的肢体语言总是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抗拒和胆怯。
“喵~”
小橘不知何时跳下了他的肩膀，此时从他的背后冒出头来，小脑袋在孟溪的连帽衫上蹭来蹭去。
“你饿了吧，我也饿了，委屈你了。”
孟溪摸摸小橘的下巴，小橘准是听懂了他的话，叫声由大转小，变成了带有一丝哀怨的呜咽。
“明天就有鱼吃了，管饱，让你吃个够。”
饿谁也不能饿小橘，孟溪心一横，准备把少年赶下水看看有没有鱼群经过。
对方既然不想交流，那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他当成工具人。
谁知道等他转过头，却看见少年像是看见鬼一样看着小橘，全身上下抖得厉害。
“咋了，你怕猫呀？”
孟溪乐了，小橘还真是他的吉祥物，它来了不仅捎来了一个工具人，还正好是这个工具人的弱点。
小橘看向少年，突然不叫了，踩着猫步走到他的身前。
余咎的精神一下崩溃了，他张着嘴，像是在尖叫，但只能从喉头听到压抑到极点的出气声。
“拿，拿走，把它，把它拿走，快把它拿走！”
他结结巴巴说着话，不停后退，不需要孟溪赶，他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水里。
至于怕成这样么？
孟溪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余咎不像是怕猫，更像是认识小橘，而小橘给他带来过极其恐怖的回忆。
“我可以把他拿走，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怎么样？”
筹码握在他的手里，孟溪开出了条件。
“求求你，求求你，把它拿走！”
余咎在水里不住抓挠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大的程度让孟溪觉得分外惊悚。
“那你愿意告诉我么？”
怜悯用在了救他上，现在的孟溪铁石心肠。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双手合十，用头砸着水面。
这莫非是在.......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