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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真不是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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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双写满‘饿’字的眼睛,一个个枯瘦的小身体。
  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不过两三岁。
  唐安看着眼前的画面,嗓子突然有些发紧。
  “排好队!年龄最小的先吃!不要争抢!”,站在最前方的是个瘦高的像螳螂似的小少年,他像个大人似的喊话维持秩序。
  孩子们都听话的排起了长队。
  年龄最小的站在最前面,年龄最大的站在最后面。
  一眼望去,场面十分震撼人心。
  这小面摊子从没在一天内接待过这么多客人,所以备的面并不足够,罗老头为此又小跑着买空了这条街上所有的细面。
  等最后几个孩子吃上饭后,唐安坐在树下的枯树桩子上,招手喊来了正用袖子抹汗的摊主。
  “掌柜的,这些孩子……”。
  “公子叫老朽罗盖就是,因为生来便背了个锅,所以就得了个这名字。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公子莫非不是本地人?”,罗盖煮了这么久的面,实在累得够呛,干脆就直接席地而坐。
  “罗爷,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叫我唐安就行,我……说起来确实不算本地人。
  这永平县怎么会有这么多孤儿?发生什么事了?”。
  前两日虽然也在街上遇见些乞丐模样的小孩,但哪个世界没这样的孩子?
  因此也没多想,今天见这么多孩子都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就不得不多想了。
  “唉……还不是连年打仗闹的,朝廷月月派人抓壮丁,这永平县的青壮年都被抓了近一半……
  留下些孤儿寡母的,妇人们日子难过就各寻出路。
  只可怜这些孩子们,就这么被到处一丢”,罗盖说完,扭脸看了一眼筐子里熟睡的小男孩。
  “你孙子?”,唐安跟着回看了一眼。
  睡着时的孩子,仿佛不知人间疾苦,呼吸之间,鼻涕泡忽大忽小,眉目间尽是纯真可爱。
  罗盖反手锤了捶高高鼓起的背,摇头:“捡的,守着这么个摊子,多的我也养不起……”。
  短暂的沉默后,唐安决定先聊点正事:“罗爷,你有没有听说过谪仙山上有个锁龙潭?”。
  “听过!听过!家翁曾讲过龙王战银犼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很久之前,这天上、地下、还有这人间,都归一个叫开天上君的神仙管着。
  他的手下有数不清的天兵天将和奇人异兽,把这天上、人间和地下都管的很受称赞。
  后来,他手下的九龙王造反,不仅三年不落一滴雨,还幻化成原形出来危害人间,专食童男童女。
  开天上君知道此事后,便派出了他的其中一只坐骑双头银犼。
  唐公子你可知道,这银犼喜食龙脑?
  它一出马,不出百十回合,九龙王便大败被擒。
  开天上君念其早年有功,并未将它处死,只是囚在那谪仙山上的雪花潭里,说何时六月落雪,何时它才能出来。
  后来,人们便称那雪花潭叫做锁龙潭了”。
  罗盖的故事讲完,唐安还在走神想那只双头银犼的事儿。
  既然真的有地府、有恶龙,那这双头银犼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不过,现在该去哪儿找它呢?
  那个‘开天上君’是不是就是城隍老头说的那位‘上头’呢?
  “那这双头银犼的栖身之地有没有人知道?”,唐安一脸期待。
  见他如此认真,罗盖笑着摇头:“传说故事哪能当真,若是真有这双头银犼,那想必是在天上住着”。
  “那……民间有流传什么降龙的方法吗?”,唐安总觉得这锁龙潭的方圆百里内一定有看管九龙王或者能降服它的人。
  “降龙?我想想……还真有!说来有趣,这永平县就有这么户人家,听说其家中先人力大无比,单手便可举起一头牛。
  在九龙王来此地作乱时,那位先人为保护村中老弱,挥着一把自己铸造的巨型铁斧,只身与恶龙缠斗数日,最后惨死于恶龙腹中。
  开天上君感念他是为守一方百姓而死,不仅将他复活,还在他战斗时用的那把铁斧上施了法术,赐名‘降龙战斧’,可降所有恶龙”。
  听到这儿,唐安笑了。
  看来龙角的事情,八字终于有了一撇。
  “罗爷,你能告诉我那户人家的地址吗?”,唐安从怀中又摸出一两碎银子,扭身放在筐内小孩儿的手中。
  罗盖一看,赶紧伸手去拦:“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今日已经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了!你可真是位活菩萨!”。
  “嘘……别把孩子吵醒了,一点见面礼,不足挂齿”,唐安另一只胳膊挡住伸过来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再次询问:“那户人家……”。
  “嗨!那户人家都快死绝了,这不,前几日家中夫人也去了,只留个半大的小子在街尾角落处卖身葬母……唉……
  这世道之下,百姓的日子可真是难过呦……”,罗盖没再和唐安争那一两银子的事儿,说着说着,竟抬手抹了把泪。
  唐安想宽慰他几句,又不知该怎么宽慰。
  刚来这世界,连当今皇上姓甚名谁都还不清楚,实在没办法跟着一起批判。
  但这里世道不好,却已是既定的事实。
  “这样吧,以后你就叫这些孩子们来你摊子上吃面。
  账记在我头上,每隔三日我会来清一次账。
  这五两银子,算这头三天的面钱”。
  唐安又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因为急着去找那个卖身葬母的小子,所以放了钱也不等回话便转身离开。
  走出十几步,忽听的摊位方向传来阵阵闷响。
  好奇的回头一瞧,那些吃面的孩子全部跪在地上,正齐齐的朝自己离开的方向重重磕头……
  一下接一下,仿佛都不知道疼似的。
  唐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但他没说什么,回过头继续前行,这一刻,言语是最苍白的表达方式。
  心与心的交流,一个眼神足矣。
  ………………
  找到那个卖身葬母的孩子时,他正在被周围的几个摊主拳打脚踢。
  唐安在几米外止步,旁观了半分钟,弄明白了这孩子挨打的缘由。
  原来是天气炎热,草席裹着的尸身已经有了浓重异味,影响了周边摊位的生意,所以这几位摊主联合起来想赶走这晦气的卖身仔。
  但这孩子实在太犟,被打的鼻青脸肿仍旧死死护着草席,不走,也不还手。
  “喂,住手!”,唐安走近两步,伸手捉住了一个刚举起的拳头。
  拳头的主人是个屠夫,满脸横肉,一身肥膘。
  其他几个殴打者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你谁啊!读书人也敢掺和打架的事儿,快走快走!少理闲事!”,屠夫见多事的是个弱书生,立马梗着脖子叫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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