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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麦克斯维尔愣愣地关掉了连接，愕然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王选！”
王选摆摆手，道：“魔族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我只是想让他们因为新技术的冲击陷入混乱，借此拿到需要的东西而已。现在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麦克斯维尔笑道：“你只是对魔族有偏见，所以会得出这种设想，其实本意并非如此吧？比起自我审视，还是正视他们的优势更重要。”
王选沉声道：“......就让我再观察一下吧。”
解除精神连接的方法已经到手，但是法阵的布置还需要依仗麦克斯维尔，而他要求借此次航天计划的机会动手实践布置，保证成功率以后才会跟王选离开。
也只能由他去了，王选则在女仆的保护下前往循环之森，准备在走之前刷最后一轮经验。
......
魔王城学院刚刚扩建的天文台里，一位学生坐在望远镜前，定定地凝望着火星。
“猫撩，不去食堂吗？”
“帮我带一份回宿舍。”
“那我先走了，话说你也太痴迷了吧。”
和上午一起来天文台的同学告别，猫撩调整了一下赤道仪，视线却丝毫未动，继续把目光和思绪投向悠远的太空。
考虑到速成航天器的危险性，第一批航天员只会让魔王来担任，憧憬星海的普通魔族猫撩也自然不在其中。
“唉......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隔壁望远镜的使用者点头道：“说得好！我们不能忘记向往，更不能忘记对真理的渴求。”
吉米瞥了这个陌生的红发少女一眼，低声说：“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真理】存在吗？”
“当然有。”
“可是，我最近在想，所有的概念都是不准确的。每个词语最终都必须用另一个词语来解释其含义。”
“我们所能理解的概念组成了闭环，对环之外的一切连模糊的释义都做不出......这样的我们怎么可能接近真理？”
红发少女轻笑了一声，道：“说到底真理二字也是我们定义出来的，只能存在于相对中。”
“至于绝对的真理，就像你说的，我也心向往之。”
吉米苦笑道：“好吧，或许你是对的。”
“链接上愿意讨论这些的不少，面对面还是第一次。我叫吉米，你呢？”
少女说：“我叫荧惑。”
“荧惑！航天人的第二领袖，星见的魔王？”
吉米的双手直打哆嗦，道：“请恕我失礼......”
“听闻陛下在高塔里日夜不息的创作，永不封顶的大图书馆昭示了您无尽的灵性。没想到您行在地上，就在我们身边。”
“是我的粉丝吗？我很高兴！”
荧惑摆手道：“不过我们拘于地而仰望同一片天，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星空之下的微尘。”
猫撩问：“陛下，我们的前路在哪儿？”
“首先是月球和火星，中期目标是探索比邻星。不过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直接告诉你吧，并非只有魔王才能探索星海。旧文明的资料里存在着能让经过经过训练的普通人进入太空的技术，我会亲自负责这一部分研究。”
猫撩的双手像触电般弹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也有机会去太空吗？”
荧惑得意的就像一个向母亲炫耀新玩具的小女孩，叉腰道：“正是如此，成果可能就在下个月发表。”
“远航的道路不久就会开启，希望你们届时还记得今天的憧憬。”
猫撩忽然反应了过来，道：“陛下您不去太空吗？”
“最近项目太多，还要审核前两期探索队员的申请，我就把机会让出来了。”
猫撩怒道：“可是，是陛下您第一个提出的计划！您才应该是——!”
荧惑的目光柔和，让这个为她打抱不平的青年冷静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和你们一样。”
荧惑的视线转向窗外，猫撩也看了过去。
在漆黑的天穹下，银河分断了夜空。荧惑没有再说话，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决心。
除了吉米，许多魔族同样受到这段对话的鼓舞。荧惑体会着每一簇欢欣而战栗的魂灵，大海般广袤的神识以和谐的共振相应答。
她不会去太空了，起码不是现在。
早就说着要探索远方的荧惑，这次却决定与魔族同在了。
......
“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请休息一下吧。”
贝尔帮王选擦拭了脸上的血渍，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五次劝说了。
王选摇头道：“这不算什么。”
火箭发射中心和魔法阵已经渐成型，趁着这些时间，王选利用了循环之森几乎源源不断的伪魔兽来练手。
以他目前能接触到的强化素材，将体质、力量和敏捷各提升3点就已经是极限了，他暂时又失去了加强体能的手段。
好在每10级一次的进阶任务都能提升一次全属性，于是王选开始全力刷经验。
两天不眠不休的奋战过后，他的等级已经达到9级而且溢出了一大截，等完成进阶以后能直接连升几级。
尽管突破在即，他还是打算等回到母星再接取进阶任务，避免系统给他一个在这里才能完成的麻烦任务。
聊天室忽然跳出一个特别关注的信息：“王选！”
正是麦克斯维尔，他笑道：“我们至今为止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魔法阵测试已经完成了。”
王选熟练地收刀入鞘，道：“也就是说，准备走人？”
“是的，第一次魔导火箭试飞就在明天，你不会想留下来参观吧。”
王选一愣：“这么快？”
麦克斯维尔一摊手：“别小看全体研究者的通力合作啊！虽然我也觉得很快。托你的福，这两天我对魔族又有了新的认识。”
“被充分调动以后，效率比过去更恐怖了。要是再拥有传染性，简直就是碳基生物的究极形态了吧。”
王选苦笑道：“很遗憾，你很快就会面对这种究极生物了。”
“？！”
王选向他简单解释了觉醒者的存在，麦克斯维尔陷入了沉思。
“居然得和这种东西战斗，你也不容易啊......我应该早点问清楚的。”
“我不可能带着太多实力跟你走，所以得进一步提升你的战斗力。”麦克斯维尔道，“我要在你全身上下刻满增幅法阵，去‘借’一点材料，等我一会儿！”
王选挥挥手，缓缓坐在了地上。
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借航天技术的冲击谋求到所需的法术。问题在于没想到魔族的应对如此优秀，倒让他反思了起来。
系统连接着的多元宇宙异常广阔，只要一直跟着混沌，或许他总有一天要面对外星文明等等的威胁。危难之时，或许可以利用精神连接的方法强化人类的能力。
语言只是思维的标点符号，精神交流的信息传递效率优势巨大，而这一点任何魔族都能做到。
王选看向女仆，如果只是利用像她这样的连接水平，或许不失为一个选择......
“警告，检测到未知空间波动！”
王选立即拔刀警戒，在系统发出警示的同时，他竟然与眼前已经习惯的魔族聊天框断开了连接。
视线中光芒一闪，王选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平原上。只见一道黑色魔影横空而立，散发出庞大的恶意。
王选丢出侦查，对方的大部分信息都被无法看破，只能看到等级是46级，在魔王中也属于前列！
他记得33位魔王中位于46级的有三位，其中最有可能对他怀有敌意的，正是以搭建魔网闻名的骸骨魔王——库鲁。
“库鲁陛下，找我有何事？”
库鲁并不为自己的身份被看破而惊讶，冷声道：“王选，你犯禁了。”
“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来自异界，不像要久留，航天技术的来源就是你。”
“为一己私欲劣化魔族，你罪无可赦。”
王选举起双手，道：“技术进步是劣化？如果这是魔王的共识，没必要悄悄把我带到这里吧。”
“私自脱离精神网络——库鲁，你又意欲何为？用你的无端臆测借我向人类复仇吗？”
库鲁伸手在空中虚握，王选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魔法拿捏得无法动弹，浑身的骨头在嘎吱作响。
库鲁的眼眶中火舌跃动：“狭隘！我搭建魔法网络，是为了借魔族之力封神，以完整的姿态拯救无可救药的世人。”
王选心底咯噔一声。心灵连接的频繁解除会影响魔网运行，可以说是他的计划破坏了库鲁进一步变强的根基。
系统或许是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提醒道：“宿主，我可以暂时切断你90%的痛觉。”
王选心道：“那就快动手！”
他的骨头被库鲁捏得咔嚓作响，面色却越来越平静，库鲁的神色有些惊异了。
居然不怕痛？库鲁看过王选的数据报告，知道自己攻不破他的精神防御，没想到疼痛抵抗力也如此异常。
硬来不行，折磨又没用，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它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要怎样才能读到神裔的记忆？
它忽然心念一动：说到王选身边的人，就只有那个平民女仆了！
那么弱点就是她！库鲁用空间法阵将女仆传送过来并抓摄到身边。果不其然，王选的脸上难掩惊愕。
库鲁冷笑道：“希望你能看清楚形势。”
“选择吧，把真正的记忆交出来，还是准备给你的小女仆收尸？”
王选一时说不出话，准备好的话术还没展开，没想到库鲁就主动把她送过来了。这么耿直的人，怪不得会栽在派系倾轧上。
“放弃抵抗，我保证不对你们动手......”
忽然，库鲁的身躯被一道红热的激光贯穿，身旁女仆的掌心闪烁着魔法阵的光辉。
库鲁惨叫着，头颅燃烧了起来，在幽蓝色的火焰中迅速复原。女仆瞬间释放出了叠加着数十个复合法阵的封印，将它的身躯暂时禁锢在黑色晶体中。
她转身朝王选扔了一个回复法术，叹气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要自责一辈子了。”
女仆伸手拽向领口，相貌在围裙落下后彻底变了个样，及肩的卷发也由白色化为了粉色。
正是平民大魔法师，来自边境城的伊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