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王选瞄了一眼缠在大楼上的五爪金龙，揉了揉眼角。
　　刚才，这货是不是动了一下？
　　“不可能，半个月来我就没见它动过！”
　　王选能够看到缠绕着人类、公司甚至城市的“气运”，获得这种能力以来，他再一次被眼前世界的异常给震撼了。
　　在他的视线中，每个人的头顶半臂高的地方都漂浮着一顶伞状的云团，王选称之为“气运”。
　　一开始，他猜测这种云团彰显了主人的运气或者道德，后来却发现，这显示的仅仅是财产。
　　越富裕的人气团的颜色就越华贵，常见的是白色和红色，而在此之上的类型已经很难在普通人身上见到。
　　在王选面前，商业中心那百层高的大厦上就缠绕着一条五爪金龙形的气运，他曾靠近了测量，连较小的鳞片都超过了一米长。
　　这栋大楼是“界限集团”的总部，作为业务遍布全球的商业巨头，集团澎湃的财力凝聚出了这条金龙，往日只是像骄傲的领主般俯瞰着繁华的商圈，一动不动。
　　如今金龙居然隐隐有活动的迹象，继续观察还是马上离开？王选愈发感觉不妙，干脆扭头就跑。
　　“吼——！”他在密集的人群中还没走出多远，巨龙就赫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声音不同于凡世的任何一种动物。
　　王选急忙转身，只见金龙挥动着巨爪，似乎在与某个飞行生物战斗，但是现在天色太暗，人的肉眼根本就看不清。
　　靠，到底怎么回事！气运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邪恶科学家偷偷在我大脑里植入了芯片吗？总不可能真是超自然现象吧！
　　“还好早有准备。”王选从背包里找出望远镜，往金龙视线前方的空中寻找，很快找到了一道不起眼的莹白色光斑。
　　他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逐渐看了个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斑，而是一个被包裹在气劲中的少女。
　　少女额前戴着形似三叉戟的金冠，月白色的长发倾泻如注，与巨龙对峙的样子就像一只矫健的雪豹。
　　王选笑道：“挺好……不对！这白花花的气运怎么可能打得龙？”
　　他急忙排开人群，跑到了对方下方唯一比较空旷的马路旁。
　　几次对碰之后，少女果然落入下风，低头寻找着降落的地点。
　　她停在了河边的人行道上，看见站在对面的王选，迟疑道：“你能看见？”
　　此时金龙竟开始从大厦上一圈圈地解绑，虽然样子滑稽，但那硕大的竖瞳还是让王选暗自心惊。
　　“跟我来！”
　　他牵起少女向人群跑去。王选正好设想过制止巨龙袭击的方法，没想到还真有实践的机会。
　　少女意外地并没有抵抗，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广场上的众人仍对这场不可见的战斗依然一无所知，两人很快钻进了人群之中。
　　金龙修长的身躯荡向两人，那张院落门户般宽敞的血盆大口却停在了气运之海上方。
　　它用冰冷的视线怒瞪着两人，却迟迟没有继续攻击。
　　白发少女暂且蒙在鼓里，问道：“它怎么了？”
　　王选拿出一本笔记本，边写边解释道：“这证明了我的推测，气运确实与财富密切相关。”
　　“由于距离较近，广场上就有不少界限集团的员工。”
　　“界限集团的气运之龙因此不会冲击云海，否则岂不是成了追逐自己尾巴的猫狗？”
　　金龙的神色越来越动摇，最后朝人群啐了一口，悻悻地缓缓盘回大楼上。
　　它吐出了一片诡异的金色气雾，王选默默戴上背包里的防毒面具，拉着少女往不被波及的地方走去。
　　少女凑了过来，问道：“你在写什么？”
　　“这是《气运观察报告》，想看吗？”王选叹了口气，之前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气运，本来是他写给自己看的。
　　这是他今天记录的内容：
　　“24号，晴。参加了商业街一年一度的美食节。”
　　“食客几乎都是三两结伴，我没胃口了。”
　　“接下来是观察异常的环节。视线范围内的行人密度约200人/每分钟，会场相当拥挤。”
　　“如同之前的观察，白色、红色气运属于普通人，黄色为财团或少数富豪所有，青色气运疑似覆盖了整个城市。”
　　“从会场就能直观地找到白、红、黄、青四种气运，从低到高的分级也大抵如此，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
　　“很遗憾，到了晚饭时间，对气运成因的调查依然毫无进展。”
　　“自辞职以来，这是第六篇关于气运的调查记录。如果以后出现与此相关的公众事件，我会把电子版公布，以供参考。”
　　少女摇头晃脑地念道：“希望现在的平静生活能够继续。冬夜于人工河畔……”
　　她抬起头，眼神中仿佛蕴含着黑洞般的亮橙色光芒，道：
　　“果然已经有原住民在探寻这颗星球的【力量体系】，要是早点遇到你，我就不去动那条龙了！”
　　“嘶......”王选的眼皮开始乱跳，“原住民这说法，怎么好像说你不是地球人一样。”
　　少女陷入沉思，忽然牵起王选的手，往前一拽。
　　王选万万没想到，他的手竟直接从混沌的身前穿了过去。
　　混沌解释道：“你面前的大部分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一个灵气做成的投影。”
　　“用你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外星人。”
　　她打了个响指，道：“我的力量也是不完整的，只有这只能打响指的右手真实存在。”
　　“由于大部分肢体因为不明原因遗失了，为了在遇见天敌之前找齐力量和记忆，我正在四处旅行。”
　　王选再度倒吸一口凉气，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更棘手。
　　少女笑道：“你可以叫我混沌。”
　　“我已经说明了名字、身份和目的，按照人类的规矩，你是不是也该提供相应的信息？”
　　对方办事还算有理有据，王选试着放平心态，道：
　　“我叫王选，曾经在界限集团工作，未婚。平时生活作息规律，医生都说我很健康。”
　　“但是半个月前，我忽然开始能看到一些幻觉，逐渐越来越严重。”
　　“眼科、脑科和精神科医生都给不出像样的解释……为了规避未来可能的风险，我离开了公司，开始调查事件的真相。”
　　“然后就遇见了你。”王选道，“很高兴认识你，混沌。”
　　王选与她握了握手，忽然神色一动，从不远处美食节的摊位上买了串糖葫芦，道：
　　“混沌，可以帮我个忙吗？请你把它掰开。”
　　混沌摘下了糖葫芦中的一颗，不解道：“什么意思？”
　　王选接过那颗挂着糖霜的山楂，眼中闪过一丝亢奋。
　　“终于，我拿到最后一块拼图了！”
　　混沌：“？？”
　　混沌既能影响气运，又能和现实事物接触，王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存在。
　　他还没有观测到气运对现实的直接影响，反过来他自己也无法影响气运，所以至今都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现在终于找到了媒介，混沌的存在证明着他近日来的调查并非无用功，所以现在王选的情绪十分高涨。
　　混沌心底也打着小算盘，这是遇见的第一个灵视能力水平能够观察到她的人类，让她不由动了心思。
　　混沌伸手道：“王选，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你愿意成为我的眷属吗？”
　　王选一愣，道：“什么意思，是我想歪了吗？”
　　混沌说道：“眷属也可以叫使徒，承接我的一部分力量，对我来说是介于追随者和家人之间的存在。”
　　这听起来怎么有股主仆的意思啊！王选摆手道：“恕我拒绝。”
　　“容我提个建议，如果想招徕现代人，可能用比较现代化的方式效果会更好。”
　　混沌咬牙：“我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啊......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
　　“如果成为我的眷属，我就满足你的一个愿望！范围是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或者任何我拥有的东西。”
　　王选眼前一亮：“此话当真？你有哪些能力？”
　　“如果再给我些情报.....”
　　他正说着，忽然凭空向一旁飞了出去，掉进了不远处繁忙的河道中。
　　这什么情况？混沌愣住了，半截冰糖葫芦滚落在地上。
　　“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