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法

　　等第二日，他是被帝青云推醒的。
　　“静心，静心，起来了。”
　　张静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到帝青云已经穿戴好，站在他的床头俯下腰轻轻推着自己。他左右看看，就见到其余师兄弟已经行色匆匆的几乎走完了。
　　“糟了，早练开始了！”
　　张静心一惊，立马也顾不得洗漱，穿起衣服抓起佩剑穿起来就和帝青云急匆匆的往外跑。
　　早练，是剑宗入门弟子每日都要做的功课，练习剑法身法步法，等成为正式弟子，早练就改为一个月一次，由各自的师父答疑解惑，指点平日里练剑的不足。而如果到了核心弟子，则就不用早练，真真正正到了自己修行的时候。
　　而这一日，就到了他们每月一次的早练。除了像他们一样在路上赶得师兄弟，远远地，就看到练武场已经有不少人站好了队伍。
　　不知什么时候昨天还是瓢泼的大雨到了今天已经停了，配合焕然一新的空气，整个通天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地上也鲜有积水，只偶尔翠竹树木的叶子上会有一滴雨水滴落下来，溅在石头上。
　　“出剑要有力，以力御剑，这是练剑最基本的境界。但是这个力气却不是蛮力，更不单单是巧力，我已经对你们说过很多遍。”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场上，就见到自己归属的方阵前方，师父鲁大海正在面朝第一排讲着。两人对视一眼，想要趁着师父不注意，偷偷从后边溜进队伍里。
　　“你们两个，早练还没开始，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没出息。”忽然，鲁大海看着他俩的方向，教训了一句。
　　两人一惊，就注意到了师父的目光，乖乖应了一句：“哦”，然后老老实实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嗤嗤”周围立刻传来其余师兄弟想笑又不敢笑压抑的声音。
　　“哼。”
　　鲁大海轻哼一声，顿时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他这才环视左右，继续讲解起剑法心得。
　　他留了一个山羊胡子，穿着一身棕衣履鞋，虽然看起来有不惑之年，但是精神矍铄，目光也炯炯有神，他此刻背负着双手，声音有条不紊，整个人透着严肃威严。在他的前面，一干弟子瞪大眼听的一丝不苟。
　　“以力御剑只是最基本的，靠的是身体的力量，可以说和先天有很大的关系。身体强壮的，力气就大，在比试中就会占便宜。”
　　“就好比两人打架，身体强壮的和身体瘦弱的，两人共同打对方一掌，谁会比较疼？”鲁大海举了个简单的例子，随便问道。
　　“当然是身体强壮的打人比较疼！”这想也不用想，弟子们就回答道。
　　“嗯~”鲁大海拉了个长音，说道：“这就是先天的优势。但是是不是说力气大的人就一定打得过力气比他小的人呢？”鲁大海不等回答就摇头继续道：“不是的。力气大的不一定灵活！身法、意识、反应等等肯定决定着一个人的灵活，打不到人，就算力气再大的人也只是蛮力，不可取！”
　　张静心听着听着，不自觉间感到非常有道理。他就是属于那种身体力气偏小的那种，师父说的情况恰恰就是自己，于是就更加凝神听起来。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知道力气大的人也并不是说他就不灵活！如果一旦与你对敌的人是比你力气大而且和你一样灵活，或者说两人灵活差距不明显的时候，你怎么办？”
　　鲁大海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弟子，提出一个问题，让他们思考起来。
　　“朱云鹤，你来说说。”鲁大海伸手一指站在第一排的一名面容俊朗，身穿白衣的弟子，点名道。
　　“是朱师兄。”张静心看着上前一步越众而出的男子，心中不由复杂莫名。因为这被师父点名的朱云鹤，正是对贺月师妹颇有意思之人。不仅如此，他出身较好，在加入剑宗之前便有了习武的底子，入门之后武艺更是突飞猛进，在一同入门的众多师兄弟中武艺名列三甲，不然师父也不会在他上百的弟子中单单喊出他的名字。而且更重要的是，贺月师妹似乎也对他有意！
　　无论是出身，还是样貌、武艺，张静心自觉都无法与朱师兄相比，内心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想起贺月师妹，张静心不由得朝她的方向看去。
　　就见右面人群中有几名女弟子，女弟子中，有一名紫衣少女站立在中间，亭亭玉立，赫然就是贺月师妹。张静心清楚地记得贺月师妹是一同与他们入门，年纪比自己要小一些。自她偶尔冲自己一笑之后，便开始偷偷喜欢上这位师妹了。
　　张静心偷看一眼后准备把目光收回来，却发现贺月师妹直直的把目光投向另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看的正是俊朗飘逸的朱师兄，脸色不禁一白。
　　当他正难受的时候，却见贺月师妹似有感应的将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微愣后就微微一笑。
　　张静心大慌，似这样被‘抓个正着’的时候不止一次，但无一例外的每次都是他‘落荒而逃’，不过心情却变得欢喜起来。
　　“是，师父！”朱云鹤向前走了一步，想了想恭谨说道：“这个时候，只有武艺比他高强，才有打败他的可能！”
　　鲁大海脸色没什么变化，点点头道：“嗯，还有吗？”
　　朱云鹤脸色微变，师父这样问，说明自己答得令他不是太满意，应该还有其它可能，就皱着眉认真思索下说道：“还有就是剑法比他要高明！”他解释道：“再强壮的人也是肉体凡胎，一样害怕刀剑，如果剑法比他高明，剑招凌厉，那么他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上劲！”
　　朱云鹤说完，身后的师兄弟们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暗暗点头，俱道他言之有理。
　　朱云鹤听到这些动静微微一笑，面有得色。
　　可是鲁大海仍不置可否，环视场中，道：“你们可还有其它看法？”众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都无人应答，鲁大海就一摆手示意朱云鹤退回去，说道：“云鹤刚才说的并不算错，正常情况下差距如果不算太大，想要打败比自己强的对手可以凭借高明的剑法做到，但是今天我要教给你们不是这个，而是剑宗之中以弱胜强的剑法三境界！”
　　“你们之中有谁听说过这剑法三境界么？”鲁大海开口问道。
　　弟子们纷纷摇头。
　　“嗯。”鲁大海点点头，不出他意外，他面色严肃，为弟子讲解起这三境界：“所谓剑法三境界：第一重是以力御剑。第二重是以势御剑。至于第三重嘛，则是以气御剑！”
　　“以气御剑？”如果说第一重还好理解，毕竟师父说过很多次，第二重也勉强懵懵懂懂，那么第三重的说法则很难让人理解了，包括朱云鹤帝青云张静心等这些弟子都皱着眉头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鲁大海微微一笑，将弟子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解释道：“不错，以力御剑不用多说，而以势御剑，则是依靠剑势用剑！第三重以气御剑则是用‘气’用剑！”
　　场中弟子更加迷惑了，不过鲁大海也不解释，又点了一个叫做李海山的弟子出来，对着其余弟子说道：“你们看，海山是你们当中身形最魁梧的一个，一会儿我会实际告诉你们什么以势御剑，你们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海山，等下你拔出剑全力向我攻击！”后一句，他是对被讲出来的李海山说的。
　　李海山是一个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的男性弟子，看起来有些木讷，闻言愣过后就点点头没有说话。
　　鲁大海并没有佩剑，于是就走过去随便向一个弟子借了他的佩剑，又走到李海山的对面。李海山不愧是众弟子中身形最魁梧的一个，鲁大海即便几十岁了，依然低他半个头。他们两人手中，同样是一把铁剑。不过此时李海山看起来有些紧张。
　　“出手吧。”鲁大海淡淡道。
　　李海山看着师父毋庸置疑的目光，咬咬牙，使了七分力向鲁大海刺去。
　　“当。”鲁大海单手提剑，轻轻用剑往左一划，就将李海山的铁剑架走，并快速在用剑背在后者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斥道：“用全力！”
　　李海山被敲的一愣后顿时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绝非师父对手，就不敢再有其它想法，就退后几步轻喝一声使出了风云剑法中的一招，快步向前扎着弓步，双手持剑，从左至右由下而上用力朝鲁大海撩去！
　　“嗯，风云剑法，这还像个样子。”鲁大海点点头猛地提高些许声音，“现在看好了，什么是以势御剑！”弟子们忙睁大眼睛瞪着，要知道几年来鲁大海即使教导弟子，亲手示范的时候也并不多。
　　“当当！”
　　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来瞪眼看着的一干弟子此时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他们只看到师父鲁大海身形一动，李海山的铁剑就掉在了地上，并且他的剑也抵在了李海山的额头前。
　　“看清楚了吗？”鲁大海收起铁剑，眼光看向众弟子大声问道。
　　然而场上虽然一阵嗡嗡声，但都嗫嚅着，因为鲁大海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根本看不清。
　　“这群小子。”鲁大海嘴上不说，心里笑骂一句，板起脸说道：“好，那我就再演练一次，这次换我进攻，都看清楚了。”
　　他示意李海山捡起铁剑，后者摆起一个防守的剑势，额头微微见汗。
　　嗖！
　　一道身影袭来，李海山刚想要去阻挡，却见剑尖已经指在了自己的脖子前，便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鲁大海见效果已经达到，就将剑收回，还给了借剑的弟子，又示意喘着粗气的李海山归队，便扫视了前方，没有再询问，而是直接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李海山虽然比我魁梧，但在刚才的示范中，我没有使用一丝一毫其它的武功招式，而是只依靠速度，就击败了他！而速度，就是我要说的剑势！”
　　“天下剑法，唯快不破！”
　　“但是剑势之中，并不是单单只有速度。而狠辣、直觉、浩然...这些都可以成为你自己独特的气势，融入剑法中，成为剑势！”鲁大海傲然道。
　　“天下剑法....唯快不破...”张静心内心震撼，这句话让他感觉似有一扇大门打开。
　　鲁大海目光扫过，见这些弟子均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他没有在继续说话，而是留些时间让弟子们领悟刚才的剑法和感觉。
　　过了片刻，他才继续为这些弟子讲解练剑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甚至对风云剑法的修习也作了指点。
　　“师父，那..什么是以气御剑..呢？”忽然，有一个弟子注意到鲁大海似是将先前的这个问题忘了，到现在还没有解答的意思，就大着胆子问了起来。
　　鲁大海瞥了他一眼，面向场中弟子，徐徐说道：“剑法的第三重境界，以气御剑，这是剑法之中修炼到高深的一种境界，可以说和前两种完全不同，现在离你们还太过遥远，现在和你们讲也是让你们先了解一下，为以后打下基础。”
　　话说完，一些弟子就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不动声色道：“只有真正修炼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才算到了登堂入室，才能真真正正的说自己是一名习武之人。而剑之一道，博大精深，劈金斩石不在话下。”
　　“你们看到练武场那边一块石头没有？”鲁大海指着练武场最近的边缘一块半米四方的石头问道。
　　当然看到了，一干弟子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问。
　　就见鲁大海走到一名弟子面前，不客气的抽出他腰间铁剑，在手上略微掂量，就手握剑柄反手一推。
　　咻！
　　就见这柄铁剑划过十几米的距离，‘苍’的斜插进那块石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