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狗头人巴依

　　清晨，雪霾丘陵在朝阳中迷人绚丽，金色的晨曦在淡淡的雪霾中折射散发着七彩的魔幻光芒。
　　巴依却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奇景，甚至他的目光中还透着厌恶。
　　戴着漆黑的乌鸦面罩，背着藤蔓编织的箩筐，巴依和他的四个族人静悄悄地穿行在森林里。覆盖着寒霜的岩石走起路来有些打滑，偶尔会有些顽强的植被在严寒中悄然冒头，晶莹的碎冰反射着阳光，稍稍有些刺眼。
　　嗖！
　　锐利的铁制长矛猛然插入一块凸起的冰岩，巴依迅速从背后再抽出一根短矛，四个伙伴快速靠了上去。
　　他们默契的刨开冰岩，挖出了坚硬冰壳下的软质，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圆滚滚的软质保存到箩筐中，他们又接着在冰雪的霜林中搜寻。
　　“再找几个冰团儿，就可以回去给那些小崽子们弄点乳酪配蘑菇汤了，”巴依想着。
　　这种俗称冰团儿的家伙，真正在北地的怪物图鉴上被称为“冰霜波利”，是雪霾丘陵的特产，经过简单的加工发酵，它们就能制成类似奶饼的乳酪，近似固体食物，营养价值比一些奶水还要丰富。
　　冰霜波利，和史莱姆等其他泥怪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是冰霜波利在雪霾丘陵特殊的环境下进化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并且可以发动一些冰刺一样的类法术，拥有泥怪家族中罕见的战力。
　　虽然想着乳酪蘑菇汤也不错，但巴依还是有些不满。
　　原本他还可以弄些霜兽的肉回去，只是那些霜兽出没的地点如今被一伙霜巨人霸占了，毕竟就是波利乳酪再好，小崽子终究还是要吃点肉才能长得强壮啊。
　　“霜巨人？嘿，”想到那群家伙，巴依冷笑了声。
　　从最近的传闻来看，这群霜巨人似乎很强大，将原本盘踞那里的食人魔一家都赶跑了。
　　但，真相是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那里原来的食人魔可不简单，虽然没有传出过名号，但那股子熟悉的血腥味可瞒不过巴依，想必也是那个时候活下来的家伙吧。
　　至于霜巨人，就算传的再强大，也不过是被冰裔们驱赶的败犬而已。雪霾丘陵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躲进这里呢。
　　别看这伙霜巨人现在这么风光，那是因为雪霾丘陵真正的住户们知道这种情况长久不了。
　　食人魔一家也好，狗头人巴依也好，他们愿意退让，可不是害怕什么斗争。
　　在自然资源匮乏的北地，畏惧战斗就是懦弱，而懦弱者在这里可活不下来，残酷和斗争一直是北地的主旋律。
　　“嗷呜……头儿，有动静。”
　　一个干瘦的狗头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了会儿，对着后面的巴依说道。
　　巴依做了个手势，挥了挥手，几个狗头人迅速隐蔽了起来。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辆喷薄着蒸汽的巨型钢铁怪物从霜林跑呼啸而过，轰鸣的引擎声仿佛巨兽咆哮，带着一往无前的姿态，这头巨兽的履带碾过积雪，冲向远方。
　　“那、那是什么东西？”声音有些颤抖，巴依的狗头人小弟眼神里透着恐惧和震撼。
　　其他几个狗头人当然也回答不出来。
　　“看上去有些像地精的钢铁战车，”巴依面罩外露出的眼睛中若有所思，“不，如果地精们当初有这玩意儿，那一切都将改变。”
　　说话间，那辆巨型战车已经消失在雪霾中了。
　　不过，巴依却本能的感到一阵心悸，那种突然而然的烦躁令他有些警惕。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快走，”他低吼道。
　　但还是来不及了。
　　淡薄的雪霾下，一些黑点正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这些黑点逐渐靠近，轮廓样貌也变得清晰了。
　　——蜘蛛形态的构装体，盘旋的符文无人机，小型蒸汽炮车。
　　各种巴依没见过的奇怪造物将他们包围了。
　　当那些蜘蛛构装体背上的黝黑炮管指向他的时候，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危险。
　　手里握紧长矛，阳光落在巴依身上，他破旧的右肩甲上烈火纹络熠熠生辉，不算强壮的狗头人环顾四周，竟然意外的镇定。
　　那些包围他们的构装体们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这种无声的压迫在摧残巴依他们的意志。
　　这种对峙没有持续多久，构装体们有了动作。
　　巴依警惕地注视着这些可怕的机械造物，他看着这些东西慢慢分开，一些模糊的身影从雪霾中缓缓而出。
　　那是……一群霜狼？巴依看清了这些身影。
　　滋！
　　蒸汽向外释放发出刺耳的声音，咬合的齿轮精确的转动着，小半的身躯被改造填充着齿轮和杠杆，一只眼睛被替换成外置的电子眼。
　　这群雪霾丘陵的霜狼居然被人改造成了机械兽。
　　透过齿轮和那些零件的缝隙，巴依能看到微弱的红光，随着每一次霜狼身体中杠杆的压缩扩张，微量的蒸汽被释放出去，令它们雾气缭绕。
　　当霜狼们来到巴依的面前后，构装体们再度围拢。
　　滋！
　　伴随着蒸汽释放，这些霜狼们盯着巴依，围绕着他们缓缓盘旋，那是毫无疑问的战斗姿态。
　　巴依他们紧张地握紧武器，几个人背靠着背面对着霜狼的窥伺。
　　“生物改造体战斗测试，开始！”
　　无声的指令下达，霜狼们要准备进攻了。
　　巴依环视着那些无声无息的构装体，身体有些发冷。
　　眼下这一幕，让他仿佛看到了某些地方的斗兽场，将精心豢养的斗兽放入围栏，让它们撕咬搏杀，而无数的幕后人则坐在高高在上的座位上欢呼呐喊。
　　构装体们不会高呼，但那幽暗的电子眼收缩着，犹如一位位观众，这种无声的氛围更加恐怖。
　　压抑，痛苦，崩溃，最后死亡。
　　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但巴依没有退缩，乌鸦嘴般的面罩下，他咧嘴一笑。
　　“没有人能让我屈服。”
　　狗头人迅猛发力，灰褐色的尾巴一甩，他已经冲向了一头霜狼，冲击的速度之快，出人意料。
　　“巴依老爷可不是被豢养的猪猡！”
　　他眼里真正露出野兽般的光，狠厉的长矛贯穿一头霜狼，齿轮和铁矛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火花和爆炸从霜狼的体内发出。
　　滋！
　　霜狼们电子眼骤然转红，蒸汽喷薄，它们的速度也迅速提升扑了上去，改造过的利爪和尖牙闪烁着电弧。
　　角斗场里的搏杀，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