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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察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圣人，如果是对方放弃了自己的好意，那么李察也灭有什么多余的话想说了。更何况，他的时间非常有限，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一只精灵消耗下去。
就在李察上前一步，想要给这只尼多娜来上一刀，终结它的生命的时候，却听到藤藤蛇轻轻地叫了一声——
只见藤藤蛇此时已经收起了叶刃，正和尼多娜述说着些什么。
精灵之间的语言都是相通的，虽然它们是间隔着三十年之久，但它们之间的交流，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阻碍。
李察咧了咧嘴，轻轻一笑。他把那个能量方块放在了地上，便是不再理会藤藤蛇和尼多娜的交流。
反正他也听不懂，而既然藤藤蛇认为自己有能力说服尼多娜，那么李察也不会去阻止。
就算不能成功，李察也相信藤藤蛇，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李察站在书桌旁，把那张被夹在死人手臂下的纸片轻轻抽出，然后抖了抖上面的灰。
现在已是下午，不过，对着门外依稀透进来的日光，李察还是能隐约看见上面写的字。
就是这么一张纸，密密麻麻地在正面和背面都全部写满，几乎没有一点空白的地方。
似乎是日记。李察反应过来，那些方块字，他是看不懂的，不过看懂数字却是没什么问题。一共出现了六个日期，从334.04.25，一直到334.04.30.
至于今天，按照新时代的纪年法来看，是血月第三十年零一月二十四日。这是新时代人们惯用的一种计年方式，不过，也有一种从旧时代流传下来的纪年法，是364.01.24.
“的确是三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李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对于这张纸上面所写的日记内容，也就更是好奇了。
当然，现在并没有这种可以让他好奇下去的时间。于是他把这张纸藏进自己的背包里。而在这个房间里，李察还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是用塑料制作的水杯。
虽然知道塑料这种东西就是从旧时代流传下来的，但李察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像这种制品，即使在人类的科技到退到无法大规模制造以后，竟然还能一直流传下来。向李察原本装水的那个塑料瓶，估计寿命也已经达到了三十年以上。
像这种一被制造出来，就几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东西，如果当初多制造一些，恐怕现在他们的生活也不会这么悲惨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李察将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都塞到背包里之后，也没忘了那颗精灵球——
“娜……”那只尼多娜锤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藤藤蛇已经告诉它——它的主人已经死了。
只是，这只精灵或许也是早就已经明白，可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而已。
“呼。”李察将背包合上，然后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夜幕很快就要降临。而他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藤藤蛇还在一旁焦急地说着些什么，可是看尼多娜的样子，恐怕也是很难再听进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李察轻轻地握了一下口袋中的精灵球，然后抽出了匕首。
精灵球一旦绑定了一只精灵，那么除非放生，或是精灵逃跑，那么便无法解除联系。这是子旧时代的训练家手册上所写的一句话。
不过，李察并不是一名训练家，更不是这只尼多娜的主人。他当然无法放生尼多娜，而看尼多娜这副样子，也不愿意自己离开精灵球。
但这枚精灵球，却是李察无法放弃的一部分利益。为了夺取这一枚精灵球，他只能如此。
“滋——”
就在李察想要拔出匕首的时候，又是一道亮光，在这个房间中闪耀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光的来源是李察的口袋。
“藤藤！！”藤藤蛇踮起脚，飞奔过来，它的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李察，两只手紧紧地按住李察的刀柄。
“藤藤蛇……”李察有些惊讶地取出那一枚精灵球，精灵球上的红灯已经熄灭，从手中传来的空寂的感觉告诉他，如今这一枚精灵球已经和精灵断开联系了。
尼多娜无助地靠在它主人的身边，它的眼中充满了疲倦。
它已经等了三十年，终于在这一天，它自由了。
只不过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藤藤蛇，做得好。”气氛十分沉重，可李察依旧是挤出了一个微笑。在尼多娜的不远处，放着一个完整的能量房，即使这么饿了，那只尼多娜还是没有吃它。
“藤藤。”藤藤蛇伸出一只手指向李察的口袋，露出恳求的表情。
它想要李察多给这只精灵，留下一些食物，好让它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天。
“嗯。”李察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几个能量方块，放在尼多娜的面前，这些能量方块足够尼多娜这种体型的精灵吃上三天。当然，也可以迅速地补充它目前因为身体消耗而缺失的营养。
不过，三天之后，这只尼多娜就必须独自到森林中，去寻找食物了。或者，更加可能的结局，就是这只来自三十年之前的尼多娜，没有任何在这个世界寻找食物的技巧，于是只能死去。
新时代出生的精灵，绝大多数都很难延续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是这只来自旧时代的尼多娜？
李察并不是不能帮它更多，他的手头有这两天存下来的许多能量方块，然而，他认为，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毕竟在这之前，李察还从来没有对陌生的精灵这样做过。
这或许是对他抢走了精灵球的愧疚？
他站了起来，背上藤藤蛇，不再理会身后那只尼多娜。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新时代，都没有绝对的对错。
正义与邪恶的分界看来并不那么分明。换句话来说，如果他不去抢这个精灵球，那么在其他人发现这个矿洞的时候，同样会抢走，并且可以肯定，他们的作为，只会比李察更坏。
自己正走在人性的悬崖上吗？李察想了许久，然后释然一笑。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也没有什么对与错。
因为这种东西，永远是留给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来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