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在两人思索间，突然车厢外传来粗犷的吆喝声以及马匹的嘶鸣。
　　沙里普顺着窗口缝隙看去，眼见得此时的奥拓终于是过足了烟瘾，跟一旁的守卫挥手告别后，吸下最后一点一点烟屁股，将烟头扔在脚下碾了碾，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岗位上。此时正盘坐在车向前挥舞着鞭子打着空响，用他特殊的方式熟稔地驱赶着马车。
　　伴随着蹄铁踩在树叶上的沉闷踢踏声，这座马车终于是缓缓移动起来。随着车厢内的轻微晃动，环包着铸铁的车轮不停打着旋，在林间空隙的小路中保持着匀速地转动。
　　沙里普从外套里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腕表，低头看了看时间后便又揣回原处。
　　一般来说腕表应该是要戴在左臂的，但沙里普还担任着照料雷诺的任务，需要时常怀抱着这位慵懒的祖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沙里普一直有着将腕表装在外套里怀的习惯。
　　“现在是夜晚十点，从这里出发到达奥尔赛废墟大概需要二十分钟，但如果奥拓兴致高的话，十五分钟就绰绰有余了。”
　　沙里普细心地向张南北通报着整个行程。
　　张南北点头，对于他来说，也就意味着距离午夜十二点任务结算只有仅仅两个小时的剩余时间了。
　　“这两个小时够用吗……”
　　张南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略显急迫的形势让他忍不住抬起手咬起自己的指甲来。
　　沙里普到底会因为什么增加好感度？张南北盯着忍着困意，表情仍旧平古无波的沙里普，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接触通识中对沙里普个人的描述。
　　虽然他在原世界中人缘不错，也跟不少的女生关系良好，对于如何增进对方对自己的好感也颇有心得。但那却只是对于平辈人而已，对于年龄差距太大的长辈，他就没什么太有效的办法了。
　　尤其像沙里普这种原世界从未见过的古板谨慎的计划派，张南北越发觉得不好下手。
　　“就眼下来看时间还算充裕。”
　　沙里普自然不会知道张南北心底的焦急，只是在一板一眼地在执行着他的出行安排。
　　“在我们赶到酒会露面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去奥尔赛废墟的商业街中为您挑一身合适的小晚礼服。”
　　沙里普语气平和，向张南北发出提议，同时淡淡瞄了一眼张南北身上黑色外套搭配白色T恤的着装。
　　虽然沙里普的目光挂在身上只是一瞬便收了回去，但张南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自在，不禁拉了拉自己外套的领口，多遮盖一些自己袒露出的脖颈。
　　“小晚礼服？”
　　张南北反问，脸上神色有了些僵硬。对于晚礼服这种上档次的昂贵物件，一直是被他划分到“中看不中用”那一类中的。
　　在曾经的某次高中的毕业晚会中，应老师要求，张南北与全班同学曾被迫穿过一次那类晚礼服。一天下来，无论是紧巴巴的领口，还是紧绷的的双肩，都让他觉得腰背酸痛难耐，无时无刻都想一脱了之。
　　有了如此经历，张南北自然不会对这种礼服有什么好印象。
　　面前的沙里普微眯双眼，尽量保持着语气不掺杂情绪，但对张南北身上的原世界着装还是表现出了些许的排斥。
　　“对，适合出席一定场合的着装，要比您现在这一身更得体一些。”
　　听的这话的张南北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撅了撅嘴。
　　两个世界着装观念不同他倒是也能理解。可自己身上的这两件可是原世界当下最流行最热门的大勾号品牌，穿着合身轻便好处多多，没想到居然被沙里普如此干脆的嫌弃了。
　　“我可没钱买晚礼服！”
　　张南北脱口而出。
　　但刚一说出口，张南北心中就有些后悔。怎么说自己回复地也太过生硬，万一沙里普厌烦自己这态度而下降好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沙里普却合上双眼，即使因为车厢晃动，语气也没有丝毫地虚弱。
　　“晚礼服的花销全由雷诺家族支付，崔佛先生提前交代过了。”
　　察觉到没有好感度降低的提示，张南北松了口气。
　　虽然增加沙里普的好感度困难，但看来下降他的好感也没那么容易。或者说这位老牌高级侍从本来就是一个情绪变化很生硬的人，不会因为一点点微小的语气和动作就引发出激烈的反应。
　　至于晚礼服，只要不让他拿钱，穿一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意识到仅靠交流无法提升好感d的张南北摇了摇头，转身将脸凑向车厢窗外吹风，嗅起自然中清风带来的馨香。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急不缓，风速也刚好是能够温润到每个毛孔的舒适。张南北干脆完全伸出手臂和脸颊，感受着这原世界绝对闻不到的掺杂了泥土气息的淡雅香气。
　　而车厢内的沙里普倒也没打搅张南北的兴致，而是自顾自地又点燃起吊灯，查看了一下怀表的时间。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沙里普才双手环胸，后辈靠紧车厢壁，闭上自己沉重的眼皮。
　　……
　　果真如沙里普的估算，在奥拓的驱赶和马匹的狂奔下，张南北一行人只花了十几分钟便赶到了临近雷诺城堡的奥尔赛废墟。
　　虽然名为废墟，但其热闹和繁荣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张南北脑海里的任何一个大都市。
　　在马车上沙里普已经简单向张南北介绍过这坐落在诺亚平原中央位置的主城。奥尔赛废墟作为诺亚平原地区的交通要处，无数商人车马都会再次休整或者补充物资，奥尔赛废墟也因这无限的人流而显得繁华异常。
　　不仅像集市，旅馆，这些公众设施数不尽数，一干天南海北的珍宝商品更是在奥尔赛废墟内一应俱全。
　　眼前也果然如沙里普所说的那样，即使已经是深夜，但奥尔赛废墟的城门前仍是映照的灯火通明。
　　身旁的马车都装载了不少的货物，似乎是等待着入城而挤满了这通往奥尔赛废墟交通干道。而有些商人更是为了乘凉，干脆躺在马背上豁开壮实的胸口小憩。甚至还有不少商贩，居然是直接坐在路口铺开货物开始叫卖起来，似乎还有不少路过的行人在与他讨价还价。
　　无数吵杂的人声和马嘶惊鸣，许多人聚成一堆，将头攒在一起，偶尔传来几声欢笑，而后便又是钱袋中一片铜币银币撞击的清脆，在炎热的仲夏里挥汗如雨。
　　除了玩乐取笑的闲人，当然也有不少相识走货的商人在一旁议论着商价。看其一脸的愁容，似乎是正在抱怨着天气和行程让他们的某些商品贬了值，正期待着这次入奥尔赛城能好好地大捞一笔。
　　即使是坐在车厢内，热闹的气氛也见缝插针般悄然钻了进来。就连一直发愁好感任务的张南北也不禁眼神开始发亮，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异世界游戏里才会见到的景象。
　　这就是奥尔赛废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