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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正是生命最为活跃的季节。大山之中天气清凉尤其如此。
隐在大山之中的村落,几乎都要与世隔绝,直如世外桃源。
村中不过百十户人家,有小桥流水,依山临河。村前村后是一排排稻田,一垄垄土地。村落屋舍几乎都要隐于树林之中,安静祥和。屋前舍后鸡鸭成群,自在觅食。各家顽童三两成群活泼好动,欢笑之声传遍村落。
村落名为李家村,屋前屋后也多种李树。大山之中,交通不便李家村与外界绝少往来,几乎与世隔绝。村名都淳朴善良,勤劳顽强。
李一杉便是这众多顽童中的一个父母都是淳朴村民,因屋后有一颗百年杉树,便为儿子取名为一杉。愿儿子能像杉树一样,茁壮成长,长命百岁。李一杉自小聪颖很小便已懂得帮助父母做一些家事,照顾更小的弟弟。但也是村中最为顽皮的孩子,小孩子能够想到的,能够做到的调皮捣蛋的事他都做过,村里人无论是要教训自家孩子还是教育自家孩子教材的对象都是他,口头禅总是:“你看李一杉那小子怎样怎样。”
时至下午,天色将晚,各家炊烟已起,大人们都呼唤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一杉自小便是调皮贯了的,此时玩心又起,躲在屋前稻草堆中看着父亲到处呼喊自己的名字捂嘴偷笑。
忽的,有震动声传进村子村中大小犬类都对着远方狂吠不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向外探寻。这宁静的村子,这与世隔绝的桃源从未想过会有什么灾难接近自己。
导致大地震动的是群马奔腾的声音,随着距离接近,人们看到远方烟尘冲天处奔来一群马贼,于是好奇变作惊呼,村人争相奔逃,可奈何两腿哪里跑得过四腿,人哪里会跑得过马。挥舞锄头的双手又哪里敌得过手握兵器的凶徒!
这里有的,只是一场屠杀。犹如炼狱一般的屠杀,无辜村民的血四溅,宁静的化作火海!哭泣、绝望、恐惧、呐喊!火影中闪动的瘦弱的身影,那可怜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身前,鲜血溅得满身。恶魔却狞笑着握着流血的刀又砍下孩子母亲的头,舔舐着刀上的血,看着孩子惊恐的脸,发出满足的,快慰的可怖的笑!火在熊熊的烧,燃烧着村舍,燃烧着罪恶的血!
孩子呵,怎么经受得起这恐怖的噩梦,但愿这只是个梦,一觉醒来便又是昨天的样。
从没有见过如此的画面,李一杉蜷缩着瞪大着双眼望着草垛外,望着自己的家被点着,望着自己的父亲被杀死,望着自己的母亲瞪大着双眼躺倒在血泊。犹自望着天张着嘴,好似在望着上天,质问为何要降下这可怕的灾难,为何要祸及这可怜的小村。望着自己的弟弟被摔死在墙角,他的嘴还动了动,好似在叫“哥哥,哥哥,快来救我。”这可怜的小小生命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间的幸福便已被天国招走。
泪,无声的流落:“为什么?”小小的孩童不懂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灾难降临,就像母亲临死的质问,弟弟临死的呼唤。这只是一场盗贼的屠杀,马匪的抢掠,哪有为什么?哪来的为什么?小小的孩童还不懂得人世的险恶,还不懂得弱肉和强食。只是震惊、只是恐惧、只是害怕。
还有麻木,还有仇恨,还有隐忍,还有不知觉中的长大。
看着眼前,看着那狞笑的身影,那身影似要烙进脑海,永不消减!父亲躺倒在那身影的身后,母亲躺倒在那身影的身后,弟弟躺倒在那身影的身前。
火还在熊熊地烧,天本已黑,而此处却仍然亮那身影还在眼前,火光照着他的脸,犹如恶魔。右手上一柄狭长的刀站瞒着向下滴落的血,那血是父亲的,是母亲的,也是无数村人的!那精壮赤裸的上半身无数纵横交错的伤痕,那是他的战利品!他屠戮无数人留下的伤痕!他身上也溅满了血,其中还有他自己的,他低头擦拭了一下今夜唯一的伤口,猛的转头看着死去的父亲。凶猛的眼神直直地注视!那如鹰的眼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恐惧。
胸前一道崭新的伤痕,血已止住,伤却仍显可怖。“呵!”忽的他咧嘴笑出了声:“很好!”那狞笑是如此的可怖犹如那恶魔额头盘绕的恐怖蝎子刺青,在火光中扭曲着,晃动着。他挥起刀,大步踏向远方:“不要留下活口!”印在火光中,那是光头犹如蝎子一样的光头死神,挥起刀收割无数灵魂。
那映在火光中的背影注定会留在李一杉心中无尽久远的岁月。或许是一生的记忆····
马贼走了,正如他们来时的轰然离去的亦是极快,整个村庄除了躲藏着的李一杉其余的人全都被杀死了,马贼走了,带走了所有食物。留下的只有被大火焚毁的废墟,和满地的尸体。
时间又过去许久,当大火都已熄灭,天上的秃鹰都开始盘旋着下来啄食,李一杉才呆呆地走了出来,放眼望去,周遭一片的废墟,除了尸体便是鹰虫。李一杉却恍然未觉周遭的一切只是走到父母的尸首旁定定的看着,眼中早已失去了光泽。
一旁的秃鹰被惊动,扑凌着翅膀飞上了高天,盘旋着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生命。打量着这个生命是否要夺走自己的食物。眼见着李一杉一动不动秃鹰发出几声示威的鸣叫想要驱赶这陌生的生命。
秃鹰的鸣叫惊醒了李一杉,:“爹!娘!”这弱小的孩童终于忍受不住压抑的感情哭了出来。扑倒在父亲的尸体上,宣泄着心中的感情。发生的这一切实在不是他这样一个孩子所能够承受的了。若是现在没有将这感情宣泄出来或许从此便会痴痴呆呆一辈子了吧。
秃鹰在天上盘旋着,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也许他并没有威胁,发出警告的鸣叫,想要赶走地上的人,伴着双翼带来的风吹着李一杉。锐利的鹰眼注视着李一杉,锋利的双爪伸出,就要抓向地上的人儿。
风刮在身上有些痛,抬起头,看见的是那锐利的眼,鹰的眼,无情,锋利!看着那眼,看见的却不是鹰,是夜,是昨夜的人!是那张脸,那狰狞的表情!有痛从心中浮起,有愤怒,有悲伤在冲击!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眼!
然后伸出手,抓住了那探向自己的爪。秃鹰没有想到这弱小的人类竟能生出如此大的力气,惊叫着想要重新飞起。李一杉却是不管不顾只拉着鹰的爪,抓着鹰的脖颈要翻身上去与鹰扭打。秃鹰惊叫着,扑扇着翅膀,挥舞着爪,想要飞起来。可身下的人越抓越紧,竟似挣脱不掉。当力气都耗得差不多还是无法挣脱,秃鹰不再企图重新飞起它调转了头啄向李一杉。那锋利的双爪也刺入了李一杉的血肉。一人一鹰便这样扭打了起来,好不容易在力气都要完全用尽的时候,鹰也不复刚才的猛烈被李一杉一口咬到了脖颈。然后便是再不松口,任凭鹰怎样地挣扎。直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鹰血都开始变冷才脱力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地踹着气。这个时候脑子空空的,似乎就连父母弟弟的死都能暂时忘掉似的。
看着天空,待得平静了一些,忽然的泪就又流了出来。身旁就是父亲的尸体,而自己却连父母的尸体也差点没能守住。越想便越是悲伤,越是泪流。
待得泪流干了,天黑了,四周一片寂静,只余下远方山林中孤狼的嚎叫。
李一杉收拾起心情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墓碑,碑上无名,碑后有坟,坟中有全村人。李一杉7岁,生于,不识字。
“对不起。”跪倒在碑前:“下次回来一定会把你们的名字都刻在碑上,爹,娘,叔,姨···我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那天的夜,不会忘记生我的土地。我会回来,不会让你们在这阴暗的地下一直孤独的。”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向着那条唯一通往山外的道路走去。
夕阳照耀下,只余一个长长的背影渐行渐远,向着远方独自行去。显得那般的孤独、寂寞。
毁了,只余下一个装着仇恨的孩童孤独的漂泊。马贼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对这无辜的村民们挥动着屠刀?若上天真的有眼,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淳朴的村民们倒在血泊中?
马贼走了,少年走了,只余下残垣断壁,这废墟中的孤坟,似在述说着那悲惨的夜,那曾经有过的欢乐。当夜幕降下,这里只剩下孤寂、荒凉和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