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切尽在掌握

　　秦楚和郭一聪被眼前景象惊得张大嘴巴。
　　在他们面前原本是一片丛林，现在被无穷的剑气从底部斩断，百十根光秃秃的原木呈放射状倒在地上，中心点的位置上，则盘腿端坐一人。
　　长长的白须白发全部披散覆盖在身体上，眼窝凹陷面部消瘦，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有肉的痕迹，仿佛一个活着的白骨架。
　　“还活着？”秦楚问道。
　　“奄奄一息。”郭一聪瞳孔流淌着灵言。
　　突然，无穷的剑意从“干骨架”老者身上释放出来，凹陷的双眸猛然挣开，大喝一声：“何人？”声音震耳欲聋，剑意随着声音向四周扩散，形成一股强烈的波动，吹得周围三里内，树木摇摆不定。
　　秦楚后退几步，手持方天画戟，提防老者，然而老者一声暴喝后许久不见动静。
　　“死了？”
　　“油尽灯枯！”郭一聪说完，老者全身化为灰烬，融入风中，消散不见。
　　神人？
　　秦楚倍感惊讶，小心地走过去，老者待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件破旧衣裳，还有一件桃木长匣。轻轻地拿开衣物，里面掉出来一叠宣纸，上面的字体竟然是用鲜血书写，只是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兽血。
　　翻开宣纸秦楚仔细读着，发现其中写了老者的老生往事，以及落入裂谷后的种种事迹。
　　老者名为张桃风寿元一百四十年。留下的内容有一大段讲述他前半生的鸡毛琐事，读来并无实际用处。后面小篇幅讲述的是他入裂谷后发生的事情，并简单介绍了裂谷内的情况。
　　出乎秦楚意料，裂谷称之为谷，面积却相当于大半个秦国，宽度千里，长百万里，想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每个一年半载做不到，要是想登上去更是痴心妄想，天空中常年悬浮的云层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结界，没有法门根本上不去。
　　老者遗言中还说道，裂谷中万族林立，互相征伐，五十年前他建立结界保护无意闯入此地的人族，但是随后的岁月里，结界内的人族陆续离开音讯不明。随后的岁月里老者仍然坚守结界，坚持为裂谷中的人族提供庇护，一晃五十年，老者油尽灯枯，终于身死道消。
　　翻开最后一页，秦楚不禁读出声音：老夫有五尺长剑，名曰笑春风，如有我族后辈看到此信，务必将此剑赠与合适之人，老夫感恩戴德。
　　如果····算了，应该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儿。
　　老关，小胡，我终究没有脱离桎梏，步入超凡，救不了你们了，再见~
　　我擦嘞！
　　最后三个字是秦楚加上去的，老者张桃风留下的这最后一页，太过震惊，老关？小狐？该不会说的就是老关和他的姘头胡雪仙吧？
　　世间真的有这等巧合的事情？
　　秦楚想不明白就把宣纸都揣进腰间，等回去之后问问老关便一清二楚。想罢，秦楚又将目光聚焦到桃木剑匣上，搓搓手打开剑匣，里面并没有所说的五尺青锋，反而只有一柄土灰色的剑柄。
　　秦楚腹诽一句，试着抓起剑柄挥舞了几下，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
　　叮！桃木剑柄，价值1金币，是否售卖？
　　秦楚愣了一下，选择了不售卖，1金币够干什么？还不够给霍大将军认亲戚呢，把剑柄重新放回剑匣，秦楚朝郭一聪努努嘴道：“老郭，送你个宝贝。”说完便把剑匣抛给了郭一聪。
　　刚才发生的所有都逃不过郭一聪的眼睛，尽管一百个不情愿背把破剑柄行走裂谷，摄于秦楚的淫威，白银一的郭一聪老老实实背起剑匣。
　　这时准备上路的两人却心有灵犀的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到了面前张桃风结界的遗痕，
　　张桃风的遗言中说过，裂谷中万族林立征伐不断，踏出结界意味着投入裂谷大战的怀抱，可是不往前走又如何找到出去的路？
　　战争，难道不是战神的最爱？
　　略微的迟疑后，秦楚重重的落下脚步，郭一聪紧随其后，两人向着未知的远方而去，谁也不知道前方将面临怎样的危险。
　　·······
　　话说天门关内，秦楚出发已经三天，昨夜探子密报使团安全抵达北莽都城，霍庆云终于可以稍微舒口气。
　　结果晚上刚刚入睡就被佣人叫醒，说门外郭孝义等了许久，有紧急军务汇报。
　　霍庆云披上大衣来到大厅外，和郭孝义月下对立，后者拱手禀报：“蛮王大公子虞晚空昨夜孤军突袭雁门关，全军覆没，虞晚空失踪。”
　　“多少人？”
　　“三千白银精锐，走的是羊肠小道，我们设重兵防守的那条路。”
　　郭孝义说完，霍庆云往上提了提大衣，周围的温度不知为何骤然下降，大厅周围的守卫呼吸间都能看见白色的雾气。
　　良久，霍庆云平静的说道：“二皇子的手笔吧？”
　　郭孝义没有说话，点点头。
　　“我早说过，京城里的三个皇子，都不是寻常角色。二皇子来这么一手，三皇子危险了，我是救还是不救？”
　　“不救！”郭孝义斩钉截铁说道。
　　“救！”霍庆云几乎同时说出了不同的答案，略微的停顿后，他大笑几声，背对郭孝义望着天上的明月，低语道：“言不由心，身不由己！”
　　说罢，霍庆云穿上大衣，高声命令道：“点兵三十万，随我突袭北莽都城大营！”
　　“现在？”
　　“对，就是现在！”
　　原本就驻扎在天门关的先锋营五万兵马，率先出发，薛少堂的三万雪龙骑兵第二日早上从出了天门关，剩余的二十万步卒当天中午也出了天门关，三十万人拉成一条长达千里的战线，星夜兼程直刺北莽都城！
　　进军一天一夜后，安插在北莽的探子带来了噩耗：昨夜北莽都城神树震动，据说是蛮王为虞晚空报仇，斩杀两位皇子泄愤！
　　探子退下，过郭孝义凭空出现，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霍庆云冷笑一声王者前方说道：“不迟，刚刚好。”
　　话落，只见远方天际线上，一头熊狮背生双翼，贴着地面急速朝他们冲了过来，而在熊狮背上二皇子揽着虞晚澄的腰肢，面带笑意。
　　在往后看，一万蛮兵紧追不舍，领头蛮候大喝一声，脱离队伍，迈步纵跃终于跟上了这头速度最快的熊狮，重刀劈落。
　　二皇子秦韩，转过头笑着说道：“我死不了~”
　　蛮候不信邪，重刀斩落，百万斤的巨力带着混元刀风，别说是肉身就是金刚石山都给你劈开喽！
　　重刀落下，冰凌四溅，能开山裂石的一击竟然连薄薄的冰层都破不开。蛮王心里由怒转惊，因为看到冰层他立刻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人，冷面天将军，霍庆云！
　　蛮王连抬眼看去的时间都不愿浪费，收刀撤步快速的回到队伍中，可那薄薄的冰层转瞬间化成一把巨大的透明冰剑，比他的速度更快，尖锐的剑锋直刺他的咽喉，躲不开避不掉，蛮候心情冰冷，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冰剑被火焰包裹，天象从万里无云变成阴云沉沉，蛮候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
　　龙王庞大的身体出现在阴云中，他第一句话不是对霍庆云说，而是对秦韩说的，只有两个字：“渣男！”
　　霍庆云听闻大笑三声道：“老龙王，你也有今天呐，哈哈哈！今日本将军没有心情与你纠缠，撤兵！”
　　五万大军令行禁止，前军变后队，如一道白色的光束朝着戍北长城撤退。
　　蛮候见龙王没有追击的意思，自己也犯不着自讨没趣，领兵回去准备承受蛮王的怒火。天空中的阴云又徘徊了半晌，随后才徐徐退去。
　　戍北长城上，秦韩手扶女墙，北国风光一览无余，顿时心生豪迈，朝着北方说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他身边的虞晚澄望向夫君的眼神充满自豪，秦韩吻吻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半月后我们就出发，荡平雪止山，为你报仇！”
　　雪止山有什么，秦韩早打探清楚，上面是秦楚在戍北经营的根基，如今秦楚消失在北莽，深知斩草除根的秦韩怎么能不打雪止山的注意，给虞晚澄报仇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因为当初秦楚和老关看过她的全部就把人家都宰了？世间哪儿有这种道理。
　　的确没有这种道理，当霍庆云听说了秦韩的想法后，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秦韩是个有能力的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现在的霍庆云，不想继续配合疯子表演。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支持二皇子？”
　　这是郭孝义第一次在霍庆云面前提出不同的看法。
　　霍庆云从大将军座椅上走下来，和郭孝义面对面说道：“因为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到秦国的未来，人可以不择手段，可君王不能，他得有底线。”
　　“依将军的看法，谁会是秦国的未来？”
　　霍庆云没说话，指了指北边，意思是秦楚。
　　“可他已经死了！”郭孝义说道。
　　“更准确的说是下落不明，事到如今我们需要尽快确定秦楚的下落，况且谁说死而不能复生？”
　　“幽冥海？”郭孝义瞪大了眼睛。
　　“那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步，让北莽的探子继续探查秦楚的下落。”
　　“是！”郭孝义利落的回答完，转身要离开大厅，霍庆云突然开口道：“孝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二十年，还是二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