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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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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说着,门后忽然探出一只秀气的巴掌,指头圆润,皮肤白皙,啪一声拍在了徐青后脑勺上。
  “跑!让你跑!”
  说话的是个小护士,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身材娇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几。粉色的护士服套在她身上,某些部位倒是绷得很紧。
  “谁允许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知不知道!”
  小护士一脸凶巴巴,
  但身高摆在那里,
  怎么都没有那个气势,反倒让人联想到呲牙咧嘴的奶猫。
  “你看,我就说她很凶吧。”
  徐青耸了耸肩,向夏子器挤眉弄眼。
  夏子器的目光在护士服上停留了几秒钟,默默移开。
  嗯,
  果然好凶。
  小护士想去扯徐青的耳朵,伸了伸手,够不着,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拽住他的衣领。
  “跟我回去!”
  “哎呀,没事呀。”
  徐青嬉皮笑脸的,
  “这种伤很快就恢复了,我体格有多壮,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知是说错了哪句话,小护士小脸一红,轻啐一声“流氓”,加大手上的力道,扯着徐青越走越远。
  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留夏子器一个人在训练室里。
  他一抬头,
  看到了墙上的挂历,鬼知道为什么射击室里要挂这个:
  五月二十日。
  奇怪,心里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一定是因为没睡好……夏子器换了把型号的手枪,装弹,上膛,瞄准靶子猛扣扳机。
  ……
  直到胳膊练得有些酸痛,夏子器才返回收容组办公区,准备用剩下的时间找些资料看看。
  低级卷宗库归王行管,何叔让我找他去要……夏子器走向属于王行的办公桌子,
  “王……”
  只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夏子器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生怕再弄出一点儿声响。
  王行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
  趴在桌子上,正打鼾。
  他眼镜都没摘,镜框压出一片泛红的印子,脸上油得反光,看这样子是熬了一整宿的夜,刚刚才睡下。
  睡着了啊……夏子器歪了歪头,嘴角一咧。
  “天不生吾辈,万古如长夜……”
  “哥们,你不会记仇吧?”
  “当然不会,我可不是个记仇的人。”
  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字字清晰。
  “我不记仇,我只报仇。”
  夏子器把隔壁暂时无人的办公椅往屁股底下一拉,
  和王行并排反方向坐着,头向后仰,手臂貌似自然地垂落,正好搭在王行的裤子上。
  【梦蛹】,开启。
  穿行绚烂而神秘的零维度,穿过层层蛛网,穿破发光的隔膜,夏子器降临在王行的梦境。
  水晶吊灯的灯光迷离,浪漫的蜡烛围成心形,穿燕尾服的服务生穿梭在桌子之间,一举一动都优雅而标准。
  钢琴声回响在高档西餐厅里,听不出明显的节奏,像是把各种影视剧里的配乐强行拼凑在一起。
  半空中,夏子器眼睛一扫,
  找到了王行。
  他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正和一个女孩聊天。那个女孩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长相,穿着剪裁合体的露背礼裙,露出一大片白莹莹的雪背。
  呦呵,这梦挺带劲……夏子器移开目光,选择了角落里的一桌附去。
  由于是梦境的缘故,餐厅有许多地方是和现实相背离的,比如其余客人的脸,离王行越近就越具体,离得越远就面目越模糊,到了角落的这一桌,客人甚至已经没有了五官。
  比阿辉的梦要完整一些……是不是可以这么说,灵知越高的人,哦不,生物,梦境就越接近真实?那样的话,以那些高位畸变生物的灵性,岂不是有可能让梦境降临在现实世界……算了,这些离我还远,用不着现在想……夏子器意识下坠,附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面目一阵闪烁,
  五官逐渐成型,
  是夏子器小时候的脸。
  清秀面庞,粉色洋裙,居然毫无违和感。
  夏子器迈动着小短腿,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那样,一边嬉笑着,一边靠近王行的桌子。
  绕到那个穿礼裙的女生正面,他抬眼一看,吓到了。
  洛笛。
  梦里的洛笛十指交织,支住下巴,
  依然保持着清冷的气质,面颊却微微泛红,两种风格调和在一起,仿佛一杯泡着冰块的火焰威士忌,
  让人有一种……咳咳,不能再说了,再说书就神兽了。
  我靠,胖子你还挺有追求的……若非现在是灵体状态,夏子器一定嘴角狂抽。
  他又近了两步,听二人在说什么。
  “小笛,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和制服比,哪个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
  洛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滴酒挂在唇边,被粉红的舌头轻轻卷去:“那我今天晚上穿哪个呢?”
  王行激动了,
  激动得小眼睛发光,
  激动得手都在抖,
  “都穿,都穿,前半晚礼服,后半晚制服……”
  时机到了……小女孩模样的夏子器伸出手去,扯了扯王行的衣摆。
  王行一低头,
  “哪儿来的小孩?乖,叔叔忙,找你家大人去。”
  反正这是在梦里……夏子器暗自一咬牙,
  小女孩嘴巴扁了扁,
  眼中挤出一抹湿润,
  从牙缝里委屈巴巴挤出两个字:
  “爸爸!”
  王行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爸爸,你怎么不回家啊?”小女孩欲哭不哭,像一头眼睛湿漉漉的幼鹿,“我和妈妈都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别,别瞎说,我没结婚呢……”
  王行结巴了。
  “别嫌弃我和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继续说,
  “妈妈说她没有对不起你,我真是你亲生的,真的……”
  说着,说着,泪水终于流出小了女孩的眼眶,
  沿着脸颊滑下,
  滴落,
  由清澈变得血红。
  “爸爸,求你别再拿刀砍我和妈妈了,真的好疼。家里多了好多虫子,白白的,肥肥的,我和妈妈都好害怕,你回家陪陪我们吧……”
  啪,
  小女孩的脖子突然断了,鲜血从动脉喷出,糊了王行一脸。那具无头的小洋裙摇摇晃晃,猛扑进王行的怀里,死死抱住!
  杯盘纷纷摔碎,
  狼藉的菜肴弄脏了桌布,
  王行张大嘴巴,喉咙里酝酿着惊惧的尖叫。
  ……
  “啊啊啊啊啊啊!”
  王行满头虚汗,睁开眼睛,正对上一道关切的目光。
  “王哥,做噩梦了么?”
  夏子器将一个纸杯放在桌上,
  “来杯热水吧。”
  在小女孩掉头的时候,他就主动脱离了梦境,比王行要早几秒钟,甚至有时间倒杯热水。剩下的情节和夏子器没关系,是王行自己的噩梦惯性。
  “谢、谢谢。”
  王行捧起纸杯,擦了擦冷汗。
  “我也经常做噩梦,别去想就行了。”夏子器拍了拍王行的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吧?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容易被噩梦吓着。”
  “是,你说的对。”
  王行勉强笑笑。
  “今天是五二零哎,”夏子器装作看了眼手机,“看王哥的年纪,怎么都应该结婚了吧?不打算和对象出去庆祝么?”
  “我没女朋友……”
  “那真是太可惜了。”夏子器摇摇头,“要是让我选的话,高档餐厅,孤男寡女,漂亮礼服,烛光晚餐,啧,想想都带劲儿。”
  王行打了个哆嗦。
  “嘿,扯远了,咱们说正事。”
  夏子器一拍脑门,
  “以我现在的权限,有资格看哪些资料?让我涨涨见识。”
  “我给你找。”王行放下纸杯,在电脑上检索出几十个项目。
  “你不是正式干员,只能在这儿看。”
  王行给夏子器让出座位。夏子器道了声谢,落座,移动鼠标,随机点开其中一个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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