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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鹏的事情，顾山也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究竟去了哪里。他诚恳说道：“弟子和仙……人祭在密林奔逐的时候，和唐鹏走散了。待到人祭命陨，弟子回过身去寻找唐鹏，发现他早就不见了。”
白匣上人沉吟了片刻：“真是奇怪。本座在青羊山脉也搜寻了三天，也没有找到这个唐鹏。他是一个孩童，又受了惊吓，在这种情况下，能逃多远？”
不过这件事也就此暂时揭过。白匣上人对一个凡人的生死下落，并没有太多精力去追究。
听闻顾山苏醒的消息之后，村中长老、孩童，纷纷围聚到了村舍之外，等候着正牌天羽宗使者测试根骨。
当再次见到活着的黎悦和顾山，少年们脸上表情各异，情绪复杂，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还死了一个唐鹏，不然，某些人的内心更加失衡。
第二次根骨测试开始了。
王二牛等人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只盼那尸鬼宗使者的测试是错的。可是经白匣上人再次确认，只证明了一件事情，青牛老人确实想杀他们，说出来的结果倒未骗人。原本不能入仙门的，现在还不能入仙门。
一干人一一走过，没有一个能够通过，只剩下黎悦和顾山了。
白匣上人将手掌覆于黎悦头顶。黎悦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候着结果到来。
过了片刻，白匣上人睁开眼睛，道：“五丹骨。不错。”
和第一次的结果仍然一模一样。
白匣上人放下了手，看着眼前黎悦这张姣好的面孔，看似不经意提了一句：“你以前受过内伤？”
黎悦脸上没有太大波动，平静回答道：“小时候经常帮阿母搬井水的时候，年幼无力，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
躺在床上的顾山看到，黎悦袖口中的手指又捏在了一起。
白匣上人不置可否一笑：“搬井水能搬出内伤？”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追究这件事情：“去了宗门之后，让大夫帮你看看。以后别再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他转身走向了顾山，示意顾山将头靠上来。
周围的几个长老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白匣上人和他掌下的顾山。又过了一段时间，白匣上人撤回了手，不加掩饰地惋惜摇了摇头：“可惜了。怎么只是一个三丹。不然以你的心性，以后想必能取得一番大前程。”
“仙师……”郑启村长在一边欲言又止，不知道下一句话该不该说了。
白匣上人回过头，淡淡道：“放心吧。我萧白匣言出必行，会将他们带回天羽宗内宗，交予掌教亲自授功。别说他只是一个三丹，就算他是一丹，凭着击杀尸鬼宗使者的大功，就足以有资格列入我门下。”
“这我就放心了，呵呵，呵呵。”郑启又是庆幸，又是尴尬，连打了几个哈哈，悻悻退下。
白匣上人又转过头，威严的目光扫了黎悦和顾山一眼：“不过不要沾沾自喜，我只是你们的引路人罢了。待回到天羽宗之后，将引荐你们拜见我天羽宗五位小掌教，和一位大掌教。寻常弟子进入天羽宗之后，只能先进入外宗，从杂役做起。可以说，你们这是一步登天，这是机会，也是危机，掌教对弟的要求更加严格，若是跟不上诸位师兄弟，你们同样会被驱出我宗。不会因为你们击杀过尸鬼宗弟子有任何优待，明白么。”
黎悦和顾山齐齐低下头：“明白了。仙师。”
“入得掌教门下，严格按照辈分排起来，你们应该叫我二师兄。可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大，我又早你们九十年进入天羽宗。这么称呼也不太合适。以后你们见到我，就叫我一声世叔，如何。”
看白匣上人的外容，也不过四十岁上下，未想他已经是一个接近百岁的老人了。仙门中人保养容颜果然有一套。
顾山和黎悦自然是没什么异议，又齐口叫道：“世叔。”有幸和仙门中人攀上关系，这是凡人求都求不来的善缘。顾山知道，就凭这声世叔，哪怕自己以后被驱出天羽宗，萧白匣也定保自己余生衣食无忧。
“很好，那便这样定了。天羽宗是东疆百年名门正派，规矩森严，条例繁多，许多事情，等到了武尊山我慢慢教会你们。”白匣上人一挥长袖，准备离去，“按照规矩，原本是给你们三天时间做好准备，和家人告别。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尽早出发，明天这个时间点，我便带你们上路。”
……
白匣上人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天时间。而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青羊村了。
对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村落，顾山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感情。此刻真要离开了，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就去那座神秘的神庙走走吧。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甚至可以说，比自己从地球上穿越过来这个秘密还要大。
沿着悠闲的田径，顾山慢慢走向了地平线远处。一路上，几个田野间劳作的老头、老太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阿山，吃完了晚饭，出来散步啊。”
“阿山，最近精气神不错么。有什么喜事了？”
顾山一一笑着，和他们回打了招呼。这些村中的老人，与世无争，过着自给自足的闲散生活。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选上了仙门，已经快要离开这座村落了。
或许，这世上真正幸福的，恰恰是这些没有野心、也没有争斗的普通人。而不管是自己、黎悦，还是萧白匣，一入仙尘，反而更加身不由己。
他原本也可以留在这里，数十年之后，成为这些老人中的一员。可是顾山自己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无论最终结局是什么，他都无怨无悔。
不知不觉，顾山便来到了神庙门口。站在昏暗的庙檐下，顾山依稀看到，庙中的老爷像龇牙咧嘴，笑得越发狰狞怪异。一股有些邪恶污秽的气质，正在这神庙中悄然滋生。
他还依稀记得，第一个见到这座神像时，表情还是淡然平和的。
看来是每次使用读档，都会使神像的笑脸更加狰狞一些。
自己经历了三次轮回，使用了两次复活，神像的笑意有些控制不住了。若是自己在这里多死几次，继续使用读档，这座神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山不知道。
庙中神秘声音的警告，不要使用太多次读档，顾山仍然没有忘却。
回过身，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田野的对面，定定地看着自己。正是黎悦。
“找个地方，可以谈谈么。”
“当然。”顾山点了点头。
两人经历了那次事情之后，知道了彼此不少秘密，也建立了一定信任。
年轻的少年和少女，慵懒地行走在午后的小路上，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般。
在经过一座被人舍弃多年的破旧木屋前，黎悦指了指门前的空地：“就这里说话吧。比较方便，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她找来了一大截茂密树枝，在门前残破的石狮子背上轻轻弹打了几下，拂去上面的灰尘，示意顾山坐下。
顾山自然不会过去。人只有在站着的时候，精气神才是最凝实的，遭到突袭时反应也是最快的。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以后就要拜入天羽宗了。黎悦，你年龄只比我大一岁，懂的事情却比我多得多，还请多多指教。”
面对顾山不信任的反应，黎悦也没有表示出不愉快，自己坐在了石狮子上面：“这也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顾山，你对修真世界的了解还少。在拜入天羽宗之前，有些常识我要告诉你。”
顾山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我们要加入的这个天羽宗，在东疆大约属于中等势力，主要势力在武尊山一带，距离青羊山有上十万里。
“与武尊山脉相接的白磷山，也是一大邪道势力，白骨宗的地盘。几百年来，天羽宗和白骨宗相互争斗，各有胜负。近些年来稍稍缓和下来了，多年厮杀，不仅没有任何好处，两宗反而损失惨重，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天羽宗和白骨宗明面上已经达成了默契，只要双方弟子不进入对方地界，一宗势力不会主动发动攻击。但是暗地下，使用小手段的事情没有少做。”
顾山沉吟了片刻：“这个白骨宗，和尸鬼宗的实力相比如何。”
黎悦回答道：“尸鬼宗即使在整个东疆，都具有极大影响力。若真论实力，就是天羽宗和白骨宗加在一起都不是其对手。
“不过你可以放心。尸鬼宗的大部离这里更加遥远，他们的手根本伸不到武尊山。”
顾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黎悦又道：
“修道者之人分为四重境界，凝气境，筑基境，结丹境，元婴境。凝气大境之中又分为十重小境。修道如攀天梯，我们这些凡人从凝气境开始，一重一重往上攀登。
“东疆各宗，修行方式各有不同，却是殊途同归，便是吸纳一种叫做仙石的资源。
“仙石是整个修真世界的硬通货。可以当做修行的资源，也可以当做货币单位，具有双重功能。
“譬如，以你三丹的资质举例好了。在凝气境，你想要提升一重境界，譬如从第一重达到第二重，需要吸纳一百枚仙石的灵气。而吸纳一枚又需要你一天时间。凝气境又有十重，从凝气境进入筑基境，总计需要你花费一千枚仙石，不休不眠，修行三年光阴。
“资源，时间，这都是修仙之路的必要之物。或许你觉得，仅仅三年时间，还没有什么高不可攀的。但是凝气境之后，每重境界对于仙石数量、修行时间的要求更是高，到后期达到了海量程度。
“这也是你们下等根骨的悲哀。若是换做一个中等根骨弟子，或许半年时间，五百仙石，就突破凝气境了。
“而换做一个上等根骨弟子，或许一个月时间，一百个仙石，就突破凝气境了。”
修道就像是赛跑，像是顾山这样资质平庸的，还未开跑，就等于在背负了巨大的枷锁，怎么跑过那些四丹、五丹的同龄人？
一年、两年还好，修道之人动辄上百年起算，日积月累下来的差距，那是任何努力和毅力都难以填补的。
顾山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差距。他开口问道：“又是否有别的办法，能够弥补其中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