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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唐豆家灯火通明,因为寿材还未做好,所以还是用草席黑布放在地上,等寿材做好了再放进去。
隔壁是唐豆大伯家,家里只有他和老婆两人在家,至于两个儿子都在外打工,还算有出息,都凭自己的本事娶妻生子,并且落户在了当地,经常寄钱给两位老人家,所以大伯才盖起了两层楼的小平房。
唐豆一脸悲伤的坐在饭桌前,眼神恍惚,眼睛因为流泪太多导致发红、发酸、干涩。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刚杀的鸡,也有田里的泥鳅,还有山上的蘑菇,还有一些自家种的菜,除了鸡,其他的都是乡下常见的东西,也是大城市人拼命想买的东西。
大伯唐武从里屋拿出一瓶陈年烧酒,给唐豆倒了一大碗,说道:“我知道你伤心,喝吧,喝完睡一觉,你爸走的突然,我倒现在还有点无法相信呢。”
唐豆木然的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火辣的酒业入口就像是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这要是平时唐豆肯定会喊着“太辣了”,但是此时只觉得只有这乡下自家酿的烧酒才够味,辛辣的味道,浓郁的酒香才能让人忘记烦恼。
唐豆的大妈是个典型的乡下妇人,发福的身子穿着宽松的衣服,头上围着一条毛巾包住头发,蹲在角落里低头吃着饭,也不出声。
唐武喝了口酒,叹息一声问道:“这事你跟小精儿说了没?”
唐豆摇了摇头,沙哑的说道:“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唐武皱眉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跟她说呢?等下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我要有她电话早打了,我知道你怕她伤心,但是这事你不能瞒着她,知道吗?”
唐豆抿了抿嘴,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大伯。”
“吃点菜,别一直喝酒!这都是你大妈专门为你做的。”唐武说道。
唐豆挤出一丝笑容对蹲在角落的大妈说了一声:“谢谢大妈。”
大妈握着筷子的手摆了摆,说道:“没事,又不是外人,多吃点,小豆子。”
“哎~”
......
夜晚
初夏的乡下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蛙鸣,唐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青蛙的叫声了,“呱呱”的听着不仅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很舒服。
唐豆的头有些晕,本来他是想喝醉的,但是大伯不让自己继续喝,无奈唐豆只好随便吃了点菜就回家来了。
唐豆家的门大开着,大堂里很简陋,一张老旧刷着桐油的桌子和长凳摆放在一边,一张竹制摇椅,墙角摆放着锄头和农具,以及屋顶吊着的那一盏昏黄只有15瓦的白炽灯泡。
唐豆办了个小板凳坐在父亲的遗体旁,脚下一地的烟头,唐豆身上的烟在吃饭时就已经抽完,还是唐武知道侄子难过,从房间里拿了两包自己抽的2块5块一包的烟给他,让他先抽着。
村子里很安静,外面乌漆嘛黑的,只有唐豆和他大伯家亮起了灯光,在这静谧的山区村子里格外的显眼。
“咳咳~”
门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咳嗽声。
唐武走了进来,看见坐在遗体旁的唐豆,默不作声的也搬了个椅子坐下。
唐豆递了根烟过去,然后自己又点上一根抽了起来,2块5的烟谈不上好,但是烟味很浓,一般乡下人抽的多,庄稼汉大都烟瘾大,这烟即便宜又过瘾,像唐武平均一天两包烟,每次都是两三条一买的。
唐豆想起了妹妹唐精,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接通后对面很吵闹,应该是在外面。
“喂~哥,打电话干嘛?”唐精甜美的声音传来。
唐豆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在哪儿?明天一早就回乡下来。”
“哎呀~别闹!”唐精先是和朋友说了一句话,然后才对着电话说道:“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回去干吗?明天我还有很多工作呢。”
唐豆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口:“爸去世了!”
对面顿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以后,唐精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哥,这玩笑可不好笑,怎么能咒爸爸呢。”
听着妹妹变得尖锐的声音,唐豆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明天早上早点回来。”
这回电话里没有传来妹妹的声音,倒是传来她朋友的声音。
“唐精,你怎么了?没事吧!”
唐豆沉默,他能理解妹妹此时的心情,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唐豆关怀道:“你没事吧?”
许久才传来唐精抽泣的声音:“哥,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赶回去。”
“哎~这么晚了,你明天再......”
唐豆还有三个字“回来吧”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这丫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有时候唐豆经常在想,唐精这性格应该去公安部门,自己去检察院做做文职还差不多。
不过唐豆的理想就是当个破案的警察,只是因为父亲怕自己受伤出意外,才申请调入档案室,否则以唐豆的成绩和变现,加入刑警队绰绰有余。
夜深了
起风了
风“呼呼”的往屋里灌,发出惊悚的声音,有点像鬼片里的气氛,但是唐豆并不害怕,就算是没有大伯在也不怕,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且现在崇尚科学,这些鬼怪传说早就无人相信了,加之唐豆穿着警服更加无所畏惧,乡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常说:“如果说人身上的阳气旺盛,鬼怪根本难以近身,要是警察的话就更不得了了,警察只要不做恶事,身上的正气就像是漆黑夜晚的一千瓦灯泡一般,鬼怪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加上警服和国徽都是鬼怪最厌恶的东西,所以怕的是鬼不是人。”
大伯杨武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上,打着呼噜已经睡着了,只有唐豆一个人毫无睡意的坐在那儿。
“噼啪~”
火盆里的黄纸烧的很旺,印照在唐豆悲伤的脸上,忽明忽暗。
......
漆黑的乡道静悄悄的,只有路边青蛙的叫声,安静的可怕,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行驶在路上,远光灯射的很远,但是却无法穿透浓郁的黑暗。
“精精,你这老家够偏僻的啊,这深夜怪吓人的。”副驾驶位的短发女子,有点害怕的说道,她穿着一身休闲服抱着腿缩在椅子上,她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路,生怕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开车的唐精带着黑框眼睛,一袭蓬松的长发,淡黄色的斑点长裙得体的穿在身上,她的眼睛红肿着,情绪有些低落,但是看见好友这个样子,嘴角上扬的笑了笑,无奈的说道:“你啊你,早说了我一个人来,你不放心非要来,你一个城市长大的千金小姐没来过乡下,当然怕了,像我从小就在这长大,经常晚上一个人到处玩呢。”
短发女子是唐精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现在又是同事,她叫刘萌萌,是个面向很可爱的女孩子。
唐精晚上就是和她在一起吃麻辣烫,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唐精本想问好友借车回去的,但刘萌萌不放心,硬是要跟来。
“精精啊,你看前面哪是不是个人影啊?该不会是鬼吧?”刘萌萌指着车灯尽头的一个黑影,咽了咽口水说道。
唐精白了她一眼,说道:“那就是个走夜路的老人家,你怕什么?这在乡下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是城里的人经常吃夜宵到凌晨两三点一样正常,只是因为这没有路灯而已。”
车子路过老人的时候,刘萌萌看到一个弯腰驼背、慈眉善目的老人时,才放下心来,还对唐精说道:“你说一个老人家这么晚走夜路,咱们捎他一路怎么样?”
唐精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摇头说道:“乡下也不全是好人,咱们要是停车载那个老人,明天就该我哥报警找我们了。”
刘萌萌被吓了一跳,紧紧抱住自己的丝袜大腿,惊恐的说道:“这么可怕?”
“你没听过穷山恶水出刁民?虽说大部分乡下人还是淳朴的,,但是却也不乏坏人,刚刚那个人驼背走路时,双手在胸前,一般乡下驼背老人走路都是双手负在身后,而且他的双脚走路时孔武有力,虽然面相苍老,满头白发,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岁,五十岁在乡下属于壮年,而且他的左边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看形状应该是一团麻绳,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攥着,手里应该有小刀之类的凶器,而且他看着咱们没有停车的时候,眼睛里面除了冷色还有失望,他身边的树林里绝对还有同伙。”唐精分析道。
刘萌萌一阵后怕,拍着胸口怕怕的说道:“那我赶紧报警。”说着就要拨电话,但是却被唐精抢了手机去。
刘萌萌不解问道:“你干嘛啊?”
唐精说道:“这是乡下,而且黑灯瞎火的,再说了咱们也没有他们的影像资料,让警察怎么去抓?还是等到了我家,跟我哥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同学管这一片辖区,到时候让人家去调查。”
刘萌萌憋着嘴说道:“那他们不就跑了吗?”
“不会的,一般犯罪团伙没有得手之前,都会在这一片活动,只有作案成功了才会转移,这事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咱们检察院的还是别掺和了,再说也不知道人家多少人,贸然上去危险性很大的。”
“噢~”
刘萌萌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唐精看着她的样子很好笑,但是并没有继续劝说,对于一个生长在蜜糖罐里的人来说这是很恐怖的事,但是在乡下,这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