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皇下落

　　绝后老人道：
　　“此处风水不错，把她就地葬了吧！”
　　慕沉舟伤感地点了点头，尹一天也帮着动手，顷刻之间，便告完成，碑上，仅刻南宫静娴之名，略去了“无心女”三字不雅的外号。
　　尹一天开口道：
　　“大哥，今后行止如何？”
　　慕沉舟想了一想，道：“我准备一探‘剑冢’！”
　　“现在？”
　　“是的！”
　　绝后老人一摇手道：
　　“不可，此非其时，凡是谋定而后动，照事实而论，你我三人都不是冢中人的对手，何况还有那一座墨石奇阵阻挡，如果冒然去闯，后果必与那些死伤的武林同道一样，这事只有缓一步再谈，先求得奇阵的破法，再及其他！”
　　慕沉舟一想也是，目前不宜去冒这个不必要的险，心念一转，道：
　　“当今武林，不知谁精于奇门之学？”
　　绝后老人皱眉思索了片刻道：
　　“传说中，只有‘武林三皇’之中的‘人皇’精于此道！”
　　“什么，人皇？”
　　“不错！”
　　“晚辈可以找到他！”
　　“你怎能找到他？”
　　“他隐居在‘九宫山’……”
　　“你听谁说的？”
　　显然，“无心女”死前吐露的几个字，“绝后老人”与尹一天尚未赶到，没有听见，所以才有此一问，慕沉舟把“无心女”遗言说了一遍。
　　“绝后老人”骇然一震道：
　　“这问题相当严重，又须从长计算，首先，假定‘无心女’果是你四师伯遗孤，那她说这几个字的用意，可能是指‘人皇’是当年残杀‘五帝’的凶手，这一点因‘附骨神针’之故，与事实相当接近。但，也可能完全不是这意思……”
　　慕沉舟脑际灵光一闪，激动的道：“晚辈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么？”
　　“前辈不是说当今武林天下，只有‘人皇’精于奇门之学吗？”
　　“不是他一人，奇人异士所在多是，这只是仅老夫所知而言。
　　“是的，假定‘人皇’便是当年因‘天藏秘籍’而残杀先师及四位师伯的凶手，或是主使人，他自不会放弃有关‘天藏秘籍’的每一过节，他既精于阵法，这‘剑冢奇阵’之中，可能是他的门人或有关系的人，换句话说，对方已得手‘剑冢’珍藏……”
　　“嗯！很有道理，但既已得手，何不远走高飞，为什么如此张扬呢？”
　　“这……也许另有图谋……”
　　“九宫山你切不可去！”
　　“为什么？”
　　“你的身手，如与‘人皇’比较，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试想，你一旦身份败露，后果如何？就算你找到了对方，实了对方便是凶手，你又能如何？”
　　慕沉舟霍然而震，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绝后老人”接着又道：
　　“你目前最要紧的是探查那半部‘天藏秘籍’的下落，如果物归原主，炼成上乘武功，才能谈到报仇诛凶！”
　　慕沉舟咬了咬牙道：
　　“如不能寻回宝发，此生就不谈报仇了？”
　　“话不是这样说，在志者，事竟成，人生的际遇难测，切不可气馁，你是老夫生平仅见的奇才，将来必有大成，武林劫运已兴，期望你在私仇之外，毋忘武林正义，做一个真正的侠士，除魔卫道。”
　　慕沉舟大是感动，诚挚的道：
　　“晚辈谨受教！”
　　“绝后老人”重重一拍慕沉舟的肩头，庄重无比的道：
　　“慕少侠，不少有心之士，寄望于你，盼你好自为之！”
　　慕沉舟一震道：
　　“前辈这话必有所指。”
　　“当然，老夫不会无故放矢，不过现在言之时早！”
　　“晚辈……能值得前辈如此看重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言止于此吧，还是来谈谈实际的问题，你到巫峡找‘两仪书生’，结果如何？”
　　“两仪书生夫妇双双被害……”
　　“噢！”
　　“他的妻子叫黄筱珠，临死之前，要晚辈找一个叫黄筱芳的女子，说她知道一切，但人海茫茫，要寻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何异大海捞针……”
　　“两仪书生的妻子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她否认‘两仪书生’伙同‘上官日残’毒洗‘画龙山庄’，也否认杀害‘上官日残’，晚辈来不及问出凶手，她便断了气。”
　　“啊！这公案愈来愈离奇复杂了，但事在人为，总要查出个水落石出！”说着，转向尹一天又道：“小子，你没法与老醉鬼连络，把这些情况详细告诉他！”
　　尹一天耸了耸肩，道：
　　“遵命！”
　　老醉鬼是谁？尹一天的师父？但尹一天说过他师父已经死了。
　　绝后老人目光又移向慕沉舟，道：
　　“老夫准备跑一趟丐帮总舵，找丐帮长老‘千耳神曹化’，请他协助查探所谓黄筱芳那女子的下落，还有你所说的以金钦作暗器的人和‘屠神剑客’的生死下落，老夫将并设法探查……”
　　慕沉舟感激万分的道：
　　“晚辈谢过前辈关怀德意。”
　　“不用，哦，老夫忘了问你，那绛衣少女是什么来路？”
　　慕沉舟不由面上一热，期期艾文地把结识东方蝶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但对于双方情感上的过节，却是只字未提，“绝后老人”经验何等老到，慕沉舟不说，他也料到了几分，只淡淡的道：
　　“江湖鬼蜮，愿你凡事三思，老夫先走一步？”身形一起，又回顾尹一天道：
　　“小子，你也该上路了！”
　　“绝后老人”走后，慕沉舟心中感慨万端，对方的古道热肠，侠义行径，使他哀心感佩，但无端受人好处，又使他感到痛苦。
　　他望着尹一天，想开口问他老醉鬼是谁，话到口边，又忍了回去，也许别人有难言之隐。
　　“大哥，你的行止？”
　　“我？”
　　慕沉舟苦苦一笑，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但每一件事都无从着手，杀害母亲的凶手“金钗”主人，到现在茫无头绪，母亲遗命要杀“屠神剑客”，“红楼主人”也请自己找“屠神剑客”，但人呢？还有师门仇人，天藏秘笈下落……
　　这些，别说付诸行动，连想都无从想起。
　　尹一天不舍的追问道：
　　“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慕沉舟脱口道：
　　“我由此往西行！”
　　“西行？”
　　“是的！”
　　他自己也不明白何以说出了这一句话，西行何为？这是潜意识在作崇，因为绛衣少女曾说过：“家主母有事西行，回头当谋与少侠一晤……”
　　亲仇未复，师仇未报，武林中魔焰器张，能沉湎于儿女私情吗？他警觉之下，不由悚然而震，但，东方蝶的绝世仙姿，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那一丝突然而生的警惕，显得无比的脆弱，情，他忘不了，抛不开，剪不断。
　　千古以来，有几人能勘破情关？
　　尹一天若有所觉地笑了笑，道：
　　“竟然如此，那小弟先行告辞了！”
　　拱手一揖，欲转身……
　　尹一天突然怔往了，脚底下象生了根。再也无法移动。
　　慕沉舟一抬眼，目光与另两道寒芒相碰，全身象触电似的一震，也怔住了，一股寒气，由心底冒了上来。
　　两丈外，一个紫衣蒙面人，象幽灵似的停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