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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侯怡芳带着吴宇田和陈庆日一起再次来到戒毒所之后,所长白胜一听说来意,立刻让罗丽带着他们去见陈曲尚。
陈曲尚正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练习书法,这是戒毒所里分配给他的一项任务,要求他把“远离毒品危害,健康成就未来”这几个字每个字都临摹一百遍,此刻正在写“离”子,看得出已经写得非常有模有样了。
陈庆日一见到叔父,立刻禁不住泪如雨下。尽管自己从小就知道这个叔父很不争气,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这个不争气的叔父有一丝隔不断的情意。从吴宇田的手机里看到叔父的近况后,当时就情不自禁地落了泪,此刻看到他的真面目,更是挡也挡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他失声喊道:“叔叔!”说完,上前一把保住了陈曲尚的后腰。
陈曲尚被突如其来的的状况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陈庆日,赶忙把毛笔放下,转身过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已经认不出来的侄子,竟然鼻子一酸,老泪纵横起来。
已经多年不见这个侄子了,停留在脑际里的,还是个豁牙的孩子,现在虽然还是显得浑身稚气,但已显然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小大人了。
陈曲尚泪眼婆娑,颤抖着手为陈庆日擦擦拭眼泪,颤抖着嘴唇说道:“庆日啊……是你吗?叔叔……已经……认不出你来了。”
陈庆日哽咽着说:“就是我啊……叔叔……我就是庆日啊……”
陈曲尚倏地一阵悲从中来,弯下腰来,抚着陈庆日的肩膀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陈庆日泣不成声地回答说:“我是……来……来审问……你呀……”
陈曲尚哭泣着,突然一怔:侄子在说什么呢?
侯怡芳和吴宇田也是一愣:陈庆日这是在说什么呢?
陈庆日此刻的话全都不过脑子,来审问叔父的概念是在来的路上某一刻时间里的一闪念,现在无意中秃噜出来,自己也并不很清楚。
陈曲尚哭泣着问道:“庆日啊,你刚才说什么呀?”
侯怡芳急忙解释道:“庆日叔叔,您别误会,我们特意来看看您,顺便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庆日刚才伤心,不留意说秃噜嘴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庆日猛然醒悟过来了,竟然一下子止住了哭泣,用两只手捶打着叔叔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喊道:“叔叔,我就是来审问你的,这次你一定要说清楚,你是哪里来的毒粉?你在跟谁买毒粉?”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陈曲风一愣,当时就止住了悲声,愣怔片刻,一把把陈庆日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庆日啊!叔叔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全家啊!”
陈曲风就这样哭着讲述了他买毒粉的经历,侯怡芳赶忙掏出纸巾给他,吴宇田一见转身出去,干脆找了一大卷纸回来。
原来,有一个绰号叫一朵云的出租车驾驶员,正是为陈曲尚提供毒粉的毒贩。这个一朵云驾驶出租车的身份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的出租车上永远都是亮着有客的灯,一般乘客都搭不上他的出租车,为的就是方便出售毒粉。
一朵云非常狡猾,跟他买毒粉的通常都是熟客,却都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一般的钱货交接所采取的办法,就是要毒粉的人打电话给他,响过三声铃响之后立刻就挂掉,等着一朵云再来电话。一朵云的熟客打电话来都有来电显示,往往一看就知道是谁。他每次都要过一段时间才给要毒粉的人回电话,在电话里约定交易的时间、地点和数量,到时候一朵云才带着约定的数量到指定地点交货。他每次并不急着出货,要貌似出租车一样,带着要毒粉的人随意开车兜一阵,直到确信安全才让买毒粉的人带着毒粉下车。
不是说上海的地下毒品交易网络已经不存在了吗?怎么还有人在活动呢?
是的,毒品地下交易网络确实已经被基本铲除了,可却有一条漏网之鱼,是一名曾经做人肉生意的叫蔷薇的女人。
十五年前,蔷薇只有二十出头,却是一家洗脚屋的坐台小姐。这个蔷薇身材窈窕,长得漂亮,嘴巴甜,不仅洗脚手法娴熟,还兼做出台小姐。通常都是专门为看上去有钱有势的财大气粗的富贵男士洗脚,通过勾搭,再完成出台。
时间一久,蔷薇和常来洗脚屋消费的坎仔一来一往地认识了,她发现坎仔这个人很奇怪,开着出租车却从来不载客,但却花钱如流水,出手阔绰得像土豪一样,便心甘情愿地和他姘居在了一起。
坎仔到底是一名毒贩,做事小心谨慎,门槛实在是太精了,蔷薇跟他姘居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那么有钱?
蔷薇并不死心,发誓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做皮肉生意还得仰仗他?
机会终于来了。
坎仔带着一位土豪朋友来洗脚屋洗脚,蔷薇和另外一名小姐为他们服务,蔷薇虽然在给坎仔洗脚,却心猿意马地不时偷看着与坎仔一起来的这位客人。三十不到,个子不高,身材臃肿,喜欢抽雪茄,脖子上戴着闪闪发亮的粗粗的金项链,每只手上都带着两只宽大的金戒指,腕上戴的手表都是几十万的劳力士,一看就是一位纯粹的土豪。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毒贩李金强。李金强是邻省毒品地下交易的关键人物,此次来到上海,就是要见一位境外来的上家。
蔷薇就是蔷薇,几个眼色就把李金强搞定了,眉来眼去的,假意上前搭话,却悄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李金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蔷薇确实有几分姿色,便立刻勾搭成奸,两人相好起来。从此以后,李金强会经常偷偷跑到上海来,隔三差五地来找蔷薇过夜,后来还干脆在上海专门买了一套房子供自己和蔷薇消遣。
蔷薇从此脚踏两只船,一面与坎仔姘居,一面偷偷私会李金强。
然而,上海缉毒大队很快顺藤摸瓜,把市内的毒品地下交易网络和窝点几乎都给一次性清理了,李金强并不在被清理之列,但还是担心东窗事发,一听到风声,便立刻逃之夭夭了。
就这样,上海市表面上清除干净了的地下毒品交易,留下了一片没有燃尽的死灰。
从那以后,蔷薇经常从李金强这里带货到上海来,数量虽然不多,但却一直在暗中进行。有一次,蔷薇乘坐一朵云的出租车,在一次高速公路上的过境安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蔷薇紧张地将自己所带的毒品塞到了汽车座位的下边,被一朵云看在了眼里。
尽管后来是虚惊一场,但蔷薇和一朵云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开始暧昧起来。从那以后,一朵云不再为出租车揽客发愁了,他的出租车永远都是有客的,却是背地里实实在在地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再后来,网络和谐社会越来越深入人心,小生意没得做,大生意又做不了,人们的观念在发生着不断的变化,也渐渐都不再向钱看了,一切事物都暴晒在阳光下,连住房都统一福利化了。在上海的外地人好多都待不下去了,也基本都忙乎着回自己的家乡去享受福利去了。
唯独蔷薇不愿意回老家。她挥霍惯了,舍不得自己的腐化生活,坚持不回去,要住在李金强买的房子里。结果经受了李金强所买的房子遭遇拆迁,当时的拆迁政策很明确,李金强如果保留这套房子,一个人只能享受五十平米的福利,原有住房的拆迁补偿,按实有面积和价款,减去五十平米的数额后予以补偿,前提是李金强在原籍没有住房。
不得已,蔷薇跟李金强领了结婚证,为她一个人钻政策空子保留了上海的五十平米住房。然而,五十平米的住房一般都安排在单身公寓,出入不太方便,蔷薇做贼心虚,似乎老有人看着一样,感觉到不自在,就在郊区租住了一排农场空屋,简单装修了一下,买了一个机器人招呼客人,一个人在这里烧菜,既做掌柜又当大厨地开起了农家乐。
农家乐的项目设施很多,有鱼塘,有鸡场,有鸭棚,还有各种菜地,最显眼的是一片桃园,一块莲花池和一片草莓园,一到了季节就会引得无数人来这里游玩。
现在一晃十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蔷薇已经不再是原先的漂亮窈窕的小姐,变成了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身材保持的虽然还像从前一样好,但已经变成了一位貌似长得面善亲和,却颇具欺骗性的中年歹毒女子。这个农家乐便也渐渐成了李金强和蔷薇联手向上海输入毒品的毒窝,一朵云就是隔三差五到这里来取毒品的。
陈曲尚向陈庆日、侯怡芳和吴宇田三人详细交代了一朵云的事情,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一朵云的毒品是从哪里来了,也不知道一朵云住在哪里,就只有一朵云的一个电话号码,给了陈庆日。
陈庆日让侯怡芳从手机上查一下一朵云,陈曲尚摇摇头说:“你们就别傻了,我们这些人就跟你们未成年人一样,从来都不上网。现在的手机联网,一般是一个身份证号只有一个身份,我们的手机就只是专门打电话用的,通常连短信都不发。不过我们不上网是不敢上,你们不上网是没资格上而已。”
侯怡芳安顿说:“庆日叔叔,跟我们说过的话,就别再跟别人讲了,当心你的性命安全。毕竟贩毒的人罪过太大了,都是些亡命徒。”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曲尚不假思索,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诶,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们干嘛要问这个,这可是一般人碰都不愿意碰的,你们不会是想……”
侯怡芳打断他的话,自信地说:“你就别为我们担心了,我们都有替身。倒是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戒毒,争取像你写的这些字一样,‘远离毒品危害,健康成就未来’,早日戒毒成功,重新做人。”
陈曲尚连连点头。
侯怡芳带着吴宇田和陈庆日一起告别出来,刚好日正当午,便不假思索地说:“到中午了,我们现在回家去吃饭,顺便看看岳哥他们怎么样了。”。
吴宇田高兴地点点头,正要说话,看见陈庆日的情绪不是很高,急忙吐一下舌头,又咽回去了。
侯怡芳也不客气,一手搭着他们的一个肩膀,向和谐新苑小区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