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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伐伐该换尿布了!我是谁呀?对!我是妈妈,来跟我说,妈~妈!
伐伐饿不饿?妈妈给你做大包子吃好不好呀?
睡不着啊,那妈妈给你唱个歌吧!
舅舅走了,成伐和着眼泪吃完了盆里的剩饭,小时候的事情走马灯一样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8岁之前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父慈母贤,夫妻俩在镇上开了一间小小的儿科诊所。爸爸和妈妈以前据说是很有名的医生,在医学院上学时便已经悄悄私定终身,大学毕业后两人本着先成家后立业的古老传统迅速领证,凭借过人的天赋和优秀的技术,很快便在各自的岗位上崭露头角,奋斗了几年攒了点钱,正好还赶上母亲怀孕。讨厌大城市车水马龙的夫妻俩做了一个洒脱的决定,选择在冲击事业更高峰之前急流勇退,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小镇上。过起了闲云野鹤的平淡生活。
远离了繁华都市的纷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记忆中父亲每天骑着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是从收废品的大叔那里按斤买回来的,已经很旧了,说是废铁也不为过。但是父亲使出了当年在学校刻苦求学的劲头。暗搓搓的买回来一堆工具,每天有空就蹲在车前一阵忙活。
换刹车片,买轱辘,重新喷漆,上油,焊架子,和费的时间和精力比起来还不如买一辆新的更实在些。年幼的成伐也表达过心中的疑惑。爸爸笑着把他举起来放在肩膀上对他说: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啊,不一定非要用得失来衡量,爸爸享受的是变废为宝的过程,就像爸爸给其他小朋友治病一样,只要他们可以健健康康的,再辛苦也值得呀。等伐伐长大也要健康啊,爸爸还等着跟你喝酒呢!
成伐那时还小,听不懂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最后一句听明白了,立刻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说了,都喝水不许喝酒,爸爸不乖!
爸爸笑了笑,把成伐放下来交给妈妈,捏了捏他的小脸,骑上车叮叮当当的上班去了。
可是爸爸还是没等到和成伐的那顿酒。
有时候事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给活着的人留下无法释怀的遗憾。
深秋的傍晚,父亲像往常一样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叮叮当当的往家走。后座上还绑着给儿子的小礼物,一个用注射器和输液软管编织的子弹带,上面还装进去几个用来代替子弹的彩色玻璃球,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串晶莹的宝石。
从诊所到家有一段不短的土路,路的尽头就是家。
正是粮食成熟的季节,两旁的田地里颇有参天之势的高粱顶着暗红色的麦穗,放眼望去铺天盖地,是地上的晚霞,天上的岩浆。
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家了。模模糊糊的好像是老婆儿子,正坐在门口的白橡树下,他想快点骑过去,骑到家人身边去,捏捏儿子的小脸,跟妻子说一说今天诊所发生的趣事。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崎岖的土路并不好走,加上傍晚的乡下没有路灯。想来也是有趣,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就能改变几个人的一生。它突然出现在车轮下,就算是那辆精心修缮过的大二八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平衡,一个踉跄甩掉了它的主人,倒在地上,主人一头扎进了晚霞中,融化到了岩浆里。
可能凑巧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命运吧!
也许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这也许只是擦破皮的程度。如果没有撞到高粱下隐藏着的尖锐石头的话。血慢慢的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双眼,他只看到天地间红成了一片。
小成伐懵了,他看着爸爸的自行车被什么硌了一下摔到路边,爸爸也被摔进了高粱地里。
他心里带着一丝侥幸,他觉得爸爸会哈哈的笑着从地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朝他招招手示意没事。
一秒,两秒,三秒...
爸爸怎么还不钻出来?妈妈已经着急的往过跑了!
有动静了!地里的高粱扑簌簌的响了几下,成伐兴奋地跳起来要冲爸爸招手。
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僵住了,爬出来的不是爸爸,是一个形容不出来的东西,像一个人,可是也太小了,就像是一个黑面团上长出了五官和手脚。
成伐吓坏了,他知道不是幻觉,妈妈也看到了,因为跑到一半的妈妈一看到这个东西就发疯也似地往回跑,一把揽起他就要逃。可是没想到那东西虽小可速度竟也不慢,看到成伐就向他冲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怪响眼看已到了近前。好似干瘪的海绵吸到了水一般,那恶心的面团迎风则涨,瞬息之间已经大了几圈,伸出两只奇大的怪手,一手攥住母亲的的胳臂另一手则向她怀中的成伐伸去,母亲想把他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抵住怪手,谁知那东西力气大的吓人,硬生生将她扳了过来,再一次把手向成伐伸去。
这一次怪物得手了,成伐感觉右边的胸口好像插进去一把刀,疼的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他的记忆直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再往后的记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警察,医生,村民,足有一百来号,母亲正抽泣着接受警察的询问。
成伐看见远处那条土路上,有人正在拍照,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把一个黑色的袋子往车上抬。他忽然明白袋子里是什么了,尖叫着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