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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柳随风扛着一头近三百斤的山猪,走出了丛林,回到了楚地。
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远处的山峦隐没在云雾之中,寂静无声,就像只憩息着的巨兽。柳随风回头看了一眼,文立和那些更多不知名字的江湖人,埋骨于此。他们用几近于自杀一样的行为,让柳随风原本源自另一个世界的世界观出现了一丝触动。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怕死,或者说,他们有觉得比自身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柳随风决定依照柳之之给出的的提示,去一趟金雾峰。
那个女巫安妮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她的实力在血荆棘魔法王国中处于什么位置。也许柳之之可以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获得胜利,但是整个炎州又有几个柳之之?而血荆棘又有多少安妮呢?柳随风越想越觉得荒谬,只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唉……就当被文立传染了吧。
如果在金雾镇也找不到答案,那就只好找个地方苟下来了。毕竟曾经有位绝世高手说过,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把这话中的一个人改成一个国家,似乎也没差别。
眼前的镇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破落,城门两侧的城墙矮的只要自己稍运轻功,就能毫无阻碍的跃上去,连一个把守的兵丁都没有。
柳随风走进了镇子。镇子不大,横竖排列着的房屋也不算太多,直直的街道一眼可以看到当头。可能因为战乱的关系,街道上行人不多,大都面有忧色,可能他们还不知道血荆棘王国已经退回了天河以北,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对楚地发起进攻了。
即使柳随风衣衫褴褛,满脸尘土,发髻也散开了,像个山林野人一样把头发胡乱披散着,但肩上这头肥硕山猪,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战争总是伴随着粮食短缺的问题,更何况是这种生产力极其低下的时代。
而柳随风跑路的时候,早已将从霸刀山庄带出的值钱物什丢了个一干二净,而文立他们那些死去的人,柳随风也只在在离开之际,尽力将他们尸骸收拢埋葬。至于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遗物,柳随风是想也不想,也不愿意去碰的。
这时,一个约莫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面容饥瘦,略带菜色,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柳随风,还有些胆怯和犹疑:“大哥哥,可以分给我一点点肉吗?只要一点点。家里已经很久都揭不开锅了……”说完,呜呜地抽泣起来。
转眼间,不知哪跑出来了一大群男童女童,一窝蜂地跑了多来。
“我也是,我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小弟弟呢,呜……”
这些孩童将柳随风团团围住,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妈的穿越了也有跑这业务的?看准了一般人不会对小孩出手?
“八嘎!”
柳随风大吼一声,‘砰’得摔在地面上,双腿打着罗圈不停发颤,歪着脖子翻着白眼,口中不断涌出涎水。嘴里不断喊着,“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我就要变成鬼啦,等今晚你们都睡着了,我要悄悄摸摸的爬进你们的窗户,摸进你们房里……伸出长长的爪子……”
“啊啊啊!”小孩们吓得四散而去,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我柳某人面前献丑。”
柳随风冷哼道,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腿上的灰土。正打算离开,却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看身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眉头一皱:“你不怕鬼?”
女孩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满是灰土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柳随风,摇了摇头,突然用嘴型示意:“快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快跑?”柳随风一愣,转念一想,嗤笑出声。这小姑娘倒是不错,八成是人贩组织的团伙感情还有什么后招,自己倒想见识见识。
楚朝廷没了,那些在阴暗处的老鼠越来越肆无忌惮。而自己身负‘霸气诀’四层,除了柳之之,艾希,安妮,以及血荆棘女巫团里那不知其数的女巫们,真可谓天下无敌,根本不虚。
于是柳随风双眼一闭,暗运内力。感知如潮水一般,开始往四周铺去。立马发现了前面有人躲在暗处。
才两个人而已……看他们气息紊乱无章的样子,连三流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些市井泼皮。柳随风心有定计,站在原地守株待兔,一动不动。
果然没过多久,那二人就从巷角处绕了出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胖的那个如同个大号皮球,手中握着一把凤嘴刀,眼睛里带着轻蔑的神色,睨着自己。而矮痩的则是拿了把钢叉,不时用手在叉尖上抹了抹,和同伴一起隐隐将柳随风围住。
“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人,装疯卖傻倒有两下子。怎样,今日将这山猪放下,我哥俩就饶过你。”
“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掠劫之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实话跟你说了,现在落霞镇是我们阎罗帮说了算。识好歹的,赶紧将这山猪放下,否则,定教你今日走不出这个镇子!”
“官府不管?”
哈哈哈!二人一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这野人莫不是在山里把脑袋呆坏了,楚王朝都被打没了,还哪来的官府?在这落霞镇,我们阎罗帮就是理!”
“早说嘛,不然我还真得掂量下会不会被判个自卫过当,毕竟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嘛。”柳随风取下背负的陌刀,面带笑意。
“臭打猎的,说甚胡话。”
两个泼皮听了个半懂,见柳随风拔出刀来,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嘿,有几斤蠢力气,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今天就让你知晓我们阎罗帮左右护法,玄冥二老的厉害,胖子,上!”
矮子蹦起来,拿着钢叉一个突刺。
“人呢?”
“这里!”
柳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那高胖混混的身后,左手将这个混混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一脚踢开凤嘴刀。右手提着陌刀,冰凉的刀身轻轻拍着胖子的脸。
“就这?阎罗门护法,玄冥二老?嘿嘿,口气倒是不小,就是眼力劲嘛,差了那么点点意思。”
“大侠饶命,饶命!”胖子感受到冰凉的刀刃贴在自己脖颈上,一时间吓得鼻涕眼泪俱下,大声求饶起来。
“练家子?”瘦子一愣,也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但还是故作强硬道:“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等下我们阎罗帮人来了。你一个人武功再高,难道还能打十个不成?不若这样,你放了他,我们今日也不要这山猪了。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
“刚才那些乞讨的小孩子,是你们支使的?”
胖瘦二人目光一对,最终瘦子点点头。
“没错。”
“他们的家人呢?”
“前阵子北边打仗,我们落霞镇跑来了很多流民。一些跟父母走散的,就被我们阎罗帮收留了。”
“不老实。”
胖子的脸被柳随风划了一道,顿时鲜血直流,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柳随风淡淡道:“下次就不是划一刀这么简单了。”
“大侠!大爷!我说,我说!这些小孩是被我们阎罗帮帮主下令,从流民中骗来拐来的。小的也只是个听命做事的,实非本意呐……”
“早点说你只是个打工仔就行了嘛,何必吃苦头。”柳随风嘿然一笑,说着二人听不太懂的话,又将带血的刀刃在胖子几层厚的脖颈上抹了抹,吓得胖子浑身僵硬的跟木头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大侠……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把刀放下了吗……”
“这样,你们将我打伤了,不赔点什么给我,说不过去吧?”
“啊?”胖瘦二人傻眼了:“大侠……大侠并未受伤啊,我们连碰都没碰到……”
“谁说的!”柳随风拉起十几天没洗的裤管,大喝:“看清楚了!”
胖瘦二人被柳随风的大嗓门惊地一跳,盯着柳随风露出的小腿左看右看。除了一片片乌黑的泥垢,啥都没看到。
“……没有伤迹呐,大侠……”
“你们玄冥二老的内劲恐怖如斯,竟能隔空破物。看到这根腿毛没有,我本来已经把全身修为注入其上,它日武道大成,破碎虚空的机缘,全靠它了!却被你们生生打折,十年苦修,毁于一旦。如此残忍之事,真乃惨绝人寰!不给我个交代,对得起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吗!?”
“大侠……”胖子几乎要哭出声来,“您还需要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她!”
柳随风刀尖一指。
胖瘦二人这才注意到拐角处躲着一个身影,正是刚才提醒柳随风小心的女孩。不由得对视一眼,齐齐开口:“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