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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几朵洁白的云点缀着靛蓝的天空。睢阳把头够向后窗外,望着一棵刚冒出绿丫不久的垂柳,发呆。他什么都没想,思绪流转得像无风时节里的炊烟,悠然而自得。
“睢阳!”
一个清脆而严肃的声音突然传来,将他从漫无思绪的状态里拉出来。
“你在干嘛?”睢阳被一只手拉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李风来在拉他,并且知道他的用意,于是他望向前方。
他被拉进一间坐满了学生却在此时极其安静的教室里,教室讲台的黑板上写着伊丽莎白一世、腓力二世、海盗战术……这显然是一节有关于英西战争的历史课,用一双严厉眼光看他的那位女士便是他的历史老师蒋归鸿。
“外面有什么?”那位看起来优雅而端庄的女士问道。
“啊?”睢阳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思绪从无到有这一过程。
这时候,周边的同学有人小声发笑,有人窃窃私语,也有的人根本对此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的把头埋进书里。
“我说你往外面看什么?”蒋归鸿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只是语气稍显不屑,却又坚定中肯。
睢阳想了一下说:“哦,英国女王对她的船长们说,外面遍地是黄金。”
他再次将眼光投向窗外,“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俏皮话一出,周围的同学们个个来了精神,都在望向他,谁不“喜欢”挑战权威的人呢?同学们的表情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感。就像刚从一颗蛋里孵出来看到世界时的小鸡。
蒋归鸿此时却显得不慌,她冷笑了一声,接着依旧保持严峻的面孔说:“你如果肯把头低下去,用眼光小幅度的扫视两眼,你也许发现不了黄金,但至少能发现一块废铁,或者用你夹在课本里的镜子。”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片刻的安静后,蒋归鸿默认了下面的学生可以小声地自由讨论一阵子。
睢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的他,带有一丝后知后觉的悔意,但一个应有的冲劲把他引向了无法后退的路。
“在炼钢厂里,想要炼出好钢,除了需要精铁以外,还需要一个好的炼钢炉,而仅仅只是一堆废铁的话,想来也不会给安排多好的炉子吧!”睢阳成功地把气氛推向高潮。
这时候,教室里引来一阵的骚动,有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多数人对睢阳用的“一堆”这个词抱有成见。同学们带有对事态因超然而产生的恐惧感,又好奇于事态的继续推进、演变。这些原始的心理反应使得教室里产生出一种群体性的尴尬局面。
由于没人鼓动,蒋归鸿又那么不发一声地站着,教室里只能这样一直保持着尴尬的气氛。
她终于做了什么。同学们都看着她把一支粉笔捏在手里,粉笔因受到逐渐加力的压迫而自然断裂,发出一声“啪”的清脆声。
“你最好不要……”蒋归鸿压抑着,又稍带了点怒气说,“拿你娘胎里学来的小聪明对付我。”
她隐藏地深吸一口气,接着充满理智地说:“你如果能……”她把捏断的粉笔轻轻放回粉笔盒里,“马上离开教室,我就还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学生。”
睢阳迅速地打开了身边的窗户。“为什么该逃避的总是我,这不公平。”睢阳回过头来说,紧接着一只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
在同桌李风来的一声“我擦”和其他同学的“啊”“哦”“呃”中,睢阳跳下窗户。
这可是四楼啊!李风来先是愣了一秒钟,接着迅速起身,把头伸向窗外。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不一会儿,教室的三个后窗上趴满了学生。也有一些坐在自己座位上一直张着嘴巴,还有双手抱着头贴在课桌上全身颤抖。
蒋归鸿瞬间没了意识,还在望着睢阳跳之前的位置。
她艰难地拖着自己麻木的身体走到离她最近的后窗,用她颤抖的双手扒开一名学生,她俯在窗沿上,向下望去,只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
她强忍着,抗拒着不适,努力保持清醒。她终于看清了下面的情况。
“他去哪了?”蒋归鸿大叫了一声,说完迅速转过身来望向李风来,因为他是最早看到下面情况的人。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李风来,李风来也转过身子,一脸懵逼。他望向蒋归鸿,他们默契地用一段绵长的眼神交流诉说着各自的疑惑。但他们的疑惑其实是一样的。
他们慌不择言……
“我觉得得需要一把铁锹。”
“你说他钻进了地下?”
……
春天,一个生机无限的季节。它站在高处藐视着奄奄一息的冬天高喊着:“屈服吧!”
冬天却在沉默里无限升华,它化成一个幽灵,投怀送抱似的迎着春天的吞噬,向前!
“生与死是轮回的。”
“可我们已经活了一万年!”
……
地下的深层,一间巨大的密室里,通亮的灯光把地下暗室应该有的黑暗元素消灭的一点不剩。密室的装修简单而干净。像个超大的办公室,又带有研究室的风格。
“现在,外面的形势似乎对我们不利。”一位坐着的,长相斯文,气质上显得沉稳而睿智的中年男人,对着桌子上一只黑色的派克钢笔说。
说这话的人名叫寄余生,这是他给自己起的。但别人都喊他“季雨生”。之后他也默认了这个本该是错误的名字。
“你是指你最爱去的那家甜品店关闭了,还是有人想修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刚好经过这里?”
说这话的人正是睢阳。
“当然没有那么糟糕。”季雨生把钢笔放进胸前上衣口袋里,然后桌子上多了一枚略显古朴的白金戒指。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坐着的季雨生仰望着站立的睢阳说。
“我只能说你可能会把它给吃了。”说着睢阳离开了他,走到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旁边,之后他一直站在那里。
季雨生想到了他早上做的三个火腿鸡蛋三明治,其中两个在他肚子里,另一个就在睢阳的手里,已被他咬了一口。他用一条手帕擦掉戒指上的沙拉酱和口水的混合物。
然后把戒指重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十分顺滑。
“你应该看看这个。”说着,季雨生在一枚小巧的遥控器上按了一下。
睢阳面前的巨大显示屏亮了起来。就在显示屏反应的间隙睢阳耸了耸肩说:“你可别把我整睡着了,我答应了张芳阿姨要帮她修理洗衣机……”
不一会儿,显示屏里出现了画面。一个带着山羊面具的家伙坐在镜头前,正将一本备忘录之类的册子在面前的桌子上挪来挪去,嘴里念叨着:“桌子上是不是应该放个东西,这里还是这里?”
这时候有个画外音提醒道:“已经开始了。”
面具人却毫不顾忌地把那本册子扔向了一边。你在镜头里已找不到那本册子的下落。
面具人双肘抵着桌面,左手伸出食指指着镜头说:“我知道你们看的到。”
他才刚说完了这么一句,就伸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饮用水,他拧开盖子,用手扳着面具的下沿露出嘴巴,把瓶口递到嘴边,喝了一口。之后,又把瓶子扔出了镜头。
他接着说:“我要在这里说一件很荒谬的事,这件荒谬的事比我奶奶从棺材里跳出来还荒谬,当然……我奶奶当然没有这么做,她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一副苗条的白骨,要知道她生前可是一个将近四百磅的大胖子。”
他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我不想啰嗦,我要说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竟有这么一群家伙,他们已经活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哦……天呢,这是多么操蛋的一件事。”
他再次伸出他左手的食指,“你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已经龌龊了那么久。”
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你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世界资源,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没有道德,思想败坏的无耻混蛋。”
他双手扣在一起,两个大拇指抵着面具的下嘴唇,“不管怎么样,你们的麻烦来了,我会找到你们,并以世界的名义来审判你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
之后他死死地盯着镜头三秒钟。这时候摄像师提醒道:“好了。”
可是摄像机并没有关闭。
“OK……”面具人一边长舒着气,一边解掉西服上系着的纽扣。
接着,他把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之后他又再次死死地盯着镜头,那是一双深邃的、犀利的、可以在世界的伤疤上跳舞的眼睛。
“为什么摄像机还开着?”说着他摸出一把手枪。
“哦,抱歉,我忘记了关……”
却听得一声枪响,画面突然一阵混乱,之后镜头锁定在了一小块天花板上。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摄像机。”应该还是那个满脸刀疤的家伙说的。
接着是一阵逼近摄像机的脚步声,等脚步声停止了,摄像机也被关闭了。
季雨生又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显示屏归于黑暗。
“我还想看最新一期的《第10放映室》”
“事实上,它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停播了。”
睢阳终于又再次挪动脚步,他已经吃完了三明治,转而从冰箱里取来了两瓶啤酒。
“你怎么看待这个怪胎?”季雨生望着走向他的睢阳说。
“我情愿你问的是,你那枚老古董戒指的味道,或者我昨天模拟考试的成绩。”说着睢阳已走到季雨生的跟前。两瓶啤酒都打开着,他给了季雨生一瓶,自己拿着一瓶,喝了一口。
季雨生把酒拿在手里并没有喝,而是接着说道:“这家伙在那比亚当地时间的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分别干掉了政府军和叛军的高层领导,双方的士兵们从睡梦中醒来以后发现,他们已经成了一群没了组织的散兵,就像一觉醒来后,因找不到自己的父母而痛哭的孩子。”
睢阳没说什么。季雨生接着继续说:“他的手法很干脆也很残忍,他用群体角斗士的方式来玩弄被他控制的人们,最后那比亚总统府里活着走出来的那个人也在一处街道的黑暗角落里,用那把让他胜出的刀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过他却没有杀死那位总统的家人,他们被集中在一间小房子里,凶手告诉他们,等会门外会有人架着枪看守,只要敢发出一点动静,他们就都得死,事实上门外什么都没有,可他们一直等到救援人员赶到,竟真的没有敢动一下。”
说完,他们俩沉默了一阵子。
“他这算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睢阳不解地问。
`季雨生说:“没准比你想的还要伟大!”
“可他为什么要找我们!”睢阳说。
“这就是我想到的他更伟大的地方。”季雨生耸了耸肩,“他更像是世界生态平衡的守护者。”
睢阳笑了笑。
季雨生终于喝下了第一口啤酒,他看着啤酒瓶说:“我们的一生可要比其他人的一生所喝掉的啤酒多的多,就像他说的,我们占用了太多的世界资源。”
他们俩同时大笑了起来。
“没准他想找的并不是我们,也有可能是斯特凡和达蒙(《吸血鬼日记》里的两位男主角)。”
这时,随着一面暗门被打开和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睢阳和季雨生望见一位身材高挑,长相美艳的女子正缓缓向他们走来。其实他们俩单凭声音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楚寒霜。
“我以为,到死都不会再见到你。”楚寒霜在和站起来的季雨生拥抱的间隙,睢阳说道。
楚寒霜离开季雨生,走到睢阳身边,一把夺过睢阳手中的啤酒,“学生可不准喝酒。”说着她反而大口喝了一口。
然后她对着睢阳接着说:“我昨天晚上还见到了你勾搭一个女学生。”
睢阳双手捂住了脸,然后放开手,略显沮丧地“哦”了一声。
季雨生道:“你是怎么见到的?”
楚寒霜道:“我去往北极的路上,经过了一个幽暗的公园。”
季雨生看了看睢阳,却笑着避重就轻地问楚傲霜:“你去北极干嘛?”
“我的饮料和酒里可少不了冰块。”
然后他们同时望向睢阳。他们并没有问睢阳任何问题,却摆出一副等待回答的样子。
睢阳这时候却不慌不忙地走向冰箱,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苹果。然后他再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把苹果放在桌面上。
“评价一下这个苹果。”睢阳表现出一副非常冷静的态势说道。
“这和你勾搭学生妹有什么关系?”楚寒霜说,“哦,好吧,呃,这是一个新鲜的苹果。”
季雨生补充道:“呃,这是一个美味的苹果,可以吗?”
“很好。”
他们二人再把视线从苹果移到睢阳的身上。睢阳却指引着他们继续打量那颗苹果。
睢阳把苹果在桌子上快速扭转了半圈,露出刚才他们看不到的那一面。只见到这一面是完全腐烂的,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面截然相反。
“哦!”楚寒霜和季雨生同时惊叹道。
“如果只凭一面的话,你们是看不到事物的整体性的。”睢阳说。
“你可以接着说了。”季雨生说。
睢阳摊了一下手说:“好吧,我长话短说,女孩遭到别人的骚扰,我英雄救美,你看到的是之后的桥段,抚慰、感激、送别。”
“我想看看最新一期的《第10放映室》。”楚寒霜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移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上。
季雨生耸了耸肩,把之前对睢阳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事实上,它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停播了。”
可睢阳却还在继续他的表演,他取来一把水果刀将苹果切成两半,露出中间的核心部位,里面卧着一只白色的虫子。“即使你们看到了事物的整体性,也未必看得到里面的核心和本质。”。
但是楚寒霜和季雨生却已经走到了远处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的旁边,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睢阳,嘴里说的全是对那副山水画的评价。
只留下睢阳一个人轻笑着,收拾自己搞来的烂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