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道

　　耳边的风声突然停下，紧接着李扶疏就感到身上一紧。他茫然地睁开双眼，一张笑得贱兮兮的大胡子脸映入眼帘。
　　李扶疏四下打量，自己正被李诚实一只手臂夹在腋下，而李诚实正……站在半空？
　　“师父，你……！？”
　　李扶疏一脸震惊。
　　他来到这个世界有八个年头了，知道这个世界极其广大，光是他所在的潮州，面积可能就比前世整个地球的面积还要大得多。
　　他也知道这里武道极其昌盛，可能有人不读书，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练武，就连王大婶儿那样的弱质女流都能单手轻松举起数百斤重的将军蟹。
　　李扶疏从小就接触到许多神奇的事物，如遇光而息，遇暗则明的玉光符，以及能凭空冒出火焰的玉火符。而这些东西，却只是小镇家家户户都有的寻常物品——前者用来照明，后者用来生火做饭。
　　他问过李诚实，李诚实告诉他，这些东西叫元符，每隔几天晒晒太阳，吸收太阳元气就能使用。
　　李扶疏曾经央求自家不靠谱的师父展示过武功，但被李诚实以武功平平无奇拒绝了。
　　之前，他一直认为镇上武功最高的是镇长张爷爷，因为他见过张爷爷使出一招自创的蛤蟆踏水。
　　老人家就像一只大蛤蟆一样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把上百亩的水田都插上了紫玉秧。听王婶儿说，张爷爷一个人插秧量就能顶几十个人，只要十来天，李爷爷就能把全镇的土地都种满。
　　他一度想跟老人家学武功，后来知道学院日后会教更高深的武功才作罢。
　　李扶疏早就听同学说过，世上有很多能飞天遁地的武者，他也不止一次的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车飞舟，以及快到模糊，难以辨别的人或鸟，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经过山海镇上空。
　　但他从没想过自家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武道的力量啊，等你炼体完毕迈入元气境，你也可以做到，而且啊……”
　　“师父你等等！咱能先下去吗，我有点晕。”
　　李扶疏感觉越发不妙，只能打断李诚实的科普。
　　“……”
　　……
　　“师父，武者最终能强到什么地步？”
　　“强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你可以尽自己的可能去想像。”
　　从悬崖返回后，李扶心中疏就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与渴望。连李诚实让他蜂口夺食——在七种蜂群的看守下，将七花果摘下，他都满口答应。
　　李扶疏前世就痴迷武侠，在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存在武道的世界后，就极为兴奋。因此到了练武年龄后，练得格外认真刻苦。
　　虽然学院也教导他练武，但其实那只是几套锻炼身体的基础拳法，世上人人都会。学院老师解释说，在把身体基础打好后，学院才会教授更高深的武道理论乃至真正的武道功法。
　　如今，意识到有了提前了解武道机会的李扶疏，迫切地想从自家师父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此时，师徒俩背着沉实许多的竹篓，走在一条碎石小路上。
　　迎着夕阳，一大一小的身后，形影悠长。
　　“师父，练武一共有多少境界？”
　　“师父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师父飞起来需要修炼到什么地步？”
　　李诚实被问烦了，“好了好了，别问了，被你问得头都要炸了。平时那么沉稳，一说到练武比谁都兴奋。”
　　李扶疏不好意思的眯眼笑了笑。
　　李诚实顿了顿，说：“本来因为你们还小，怕你们知道太多好高骛远，所以学校一般会在你们十岁左右才会告诉你们一些武道常识。不过，扶疏你天生早慧，早点告诉你也不是坏事。”
　　说道这里，李诚实面容突然严肃，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道：“扶疏，你认为，何为武？”
　　李诚实的态度让李扶疏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他想了想，说：“能用来打人的，都是武。”
　　李诚实笑了，“说的好，那我再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练武？”
　　“因为想练啊，感觉练武什么的，比学医有意思多了。”
　　李诚实沉默一会，哽咽道。
　　“……徒儿啊，为师这一生，一大半时间都花在医术上，你这么说让当师父的很为难啊！也罢，既然你无心学医，那为师也不勉强，就当没你这个徒弟，你……走吧！”
　　说完，李诚实背过身去，肩膀一颤一颤，做掩面哭泣状。
　　李扶疏看他哭的和笑一样，知道自家师父戏精又上身了，只得安慰道。
　　“别啊师父，徒儿又没说不和您学医了。”
　　“当真吗？”李诚实惊喜的回头道。
　　“真的真的，师父咱能说正事儿了吗？”
　　李诚实清清嗓子，发现演不下去了，只得作罢。
　　“为师知道你一直都不太喜欢学医，可为何偏偏对练武如此上心呢？”
　　“师父，我不是不喜欢学医，我只是担心以后会秃头……”
　　“这是什么话，你听谁说的，你看为师乌黑浓密的秀发。”说话间，还摸了摸自家鸡窝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配了生发膏，已经用了好久了。”
　　李诚实嘴唇嗡动，有心反驳，最后只恼羞成怒一句：“说正事呢，又扯别的，想不想听武道奥秘了。”
　　“嘿嘿，徒儿知错，师父您说。”
　　“武道之路，源远流长。传说上古之初，我人族极为弱小，强一些的野兽也能对人族生杀予夺。直到有一位先贤，观巨猿与猛虎相斗，心有所悟。《血誓志》记载：一日狩猎中，众人遇饿虎扑咬，大惊失色，仓皇逃窜，唯一先贤越众而出，以心中所悟一拳击出，一时间，拳风嚯嚯，声震四野，待风停声息，只见饿虎仆于十步之外，七窍流血，生气渐消，毙命当场。”
　　“众人大惊，跪服以为首。又以其出拳之姿，造出一字，曰：武！后人立出拳者为武祖，立拳为武道之源。从此，人族有武，因武大兴。”
　　李诚实感慨一声：“时至今日，我人族后辈已将武道推演到前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武祖若是重生，定然欣慰不已啊。”
　　看到李扶疏听得认真，微微点头，“这些你可能早就能知道了，但我接下来讲的，你要认真记住。”
　　也不等李扶疏回应，李诚实便接着说。
　　“当今武道之路，有四大阶段，第一步就是炼凡体。当凡体的修行达到顶点，就能做到力如巨象，身如疾风。要达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可当今人人练武，达到这一步的人多如火萤草，也就不值钱了。”
　　“武道第一步就能如此强悍，那元气的修行又能达到什么地步？”
　　“凡体的修行不在于能让自己有多强大，上古之时，巨兽横行，即使是一些幼兽，天生也有拔山震海之力，我人族即使完成凡体修练，也不够巨兽一口吹的。凡体的修行，是为了修炼元气打基础。你看了那么书，应该知道何为元气吧？”
　　“知道，您继续说。”
　　“上古先民认为，元气是天地间游离的某种神奇能量。”
　　“但先民们只对了一半。”李扶疏接道。
　　“没错。上古先民观察到有些兽类天生就具有某些神奇力量，如口吐烈火的红斑豹，驾驭疾风的黑角狼。不仅如此，先民还观察到有些灵兽种常常对空吞吐七彩雾气。久而久之，就认为这是一种存在于天地间的神奇力量，并称之为元气。”
　　“先民的结论在无数年后都被认为是真理，直到某日，一位先贤观测宇宙星河时发现，有一颗大日正在数年里逐渐变小，而其周边元气却凭空增多多。因此，他大胆的提出了一个对当时来说惊世骇俗的理论，元气论。”
　　李诚实低声道。
　　“天地万物，皆由元气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