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根竹笛

　　竹笛入手，便给了张牧之一种熟悉感，似有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
　　端坐在牛背上，借着洒落的皎洁月光，当张牧之看到了笛身末端上，歪歪扭扭用小刀刻上的“牧”字，顿时心头为之一惊。
　　这根竹笛张牧之实在是很熟悉，因为这根竹笛就是他的。
　　或者应该说，是穿越前张牧之家中祖传的东西。
　　具体是祖上哪一辈传下的张牧之并不知道，只知道小时候他就在爷爷家里经常把玩这根竹笛。
　　而笛身末端的“牧”字，是小学时张牧之亲手用小刀刻上去的。
　　可是如今，这根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是和自己一起穿越的？
　　难道说，这根笛是一件宝贝？
　　在手中摆弄着竹笛，思绪却不禁回想起很多以前的生活片段。
　　像是小时候在爷爷家里，玩这根笛的景象，有爷爷奶奶慈爱目光，还有父母对自己那些严格。
　　只是没想到睡了一觉，竟然就穿越了。
　　唉，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最后还能剩下什么？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
　　会不会变成什么社会新闻？
　　不过无论另一个世界结果如何，如今的张牧之也都没办法再去管了，因为自己应该是回不去的。
　　张牧之看着手中的竹笛，盯着笛身末端自己亲手刻上去的“牧”字，不禁喃喃低语：“这也算是实现梦想吧。”
　　回想起另一个世界自己，入睡前迷迷糊糊说了那句：好累，真想换个活法。
　　现在算是实现了。
　　张牧之慢慢举起竹笛，放在嘴边打算吹奏一曲。
　　当竹笛被吹响瞬间，张牧之眼前浮现出一片苍白，仿佛原本世界的一切都被擦掉了一般。
　　然后惊讶地张牧之看着，手中的竹笛飘荡到半空之中去，笛身末端那个“牧”字被放大了，接着以“牧”字为中心，周围浮现出一个个字符来。
　　“天、地、神、魔、妖、鬼、怪”。
　　“牧”字似乎对其余的七个字拥有着一种掌控和支配。
　　下一刻，七个字符熠熠生辉，全部被那个“牧”字给吸入了，“牧”字又重新化为了那根竹笛。
　　竹笛飞回到张牧之面前，隐约能够听到竹笛似乎在自行演奏着。
　　竹笛奏出的不像是乐曲，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道音。
　　张牧之没有任何的迟疑伸出手，一把将竹笛给握在了手上。
　　刹那间，一段段不同的道音，通过竹笛全部灌入了张牧之的双耳，令他感到自己的生命都获得了一种特别的洗礼，完成了一种生命层次的升华。
　　世间诸般万千道，一笛以牧之。
　　扎眼功夫，张牧之回到了青牛背上，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竹笛刚被放在嘴边，还没有吹响第一个音符出来。
　　短暂的愣神后，张牧之很快回过神来，洞悉了一切后的他，嘴角微微扬起。
　　“原来如此，让我来此便是为了让我来牧守这人间？让一切偏移重新回归‘道’吗？”张牧之低头看着手中竹笛，“好吧，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任务好了。”
　　心境平和，张牧之再次吹响竹笛，吹奏起一曲当初刚学笛时，爷爷教给自己的曲子《思乡曲》。
　　用这样一首曲子，算是与过去做一份告别。
　　青牛驮着张牧之在山道上缓缓行进，心底始终还是怀揣着几分忐忑，但突如其来的笛声，瞬间吸引了青牛的注意力，心头的忐忑被悠扬的笛声驱散。
　　笛声之下，青牛进入一种奇妙状态，他的每一口呼吸，仿佛鲸吞般吸入大量天地灵气，灵气灌入体内加速着青牛妖丹的凝结。
　　青牛停下步伐，立于通往村庄山道上，沉浸在那种一呼一吸间的修行中。
　　盘坐在牛背上，张牧之见到坐下青牛的变化，微笑着低语：“不错，算是便宜了你这头青牛了。”
　　低语过后，张牧之继续吹奏竹笛，只是思绪中那份对曾经的思念逐渐沉入心灵深处，心境在这一刻获得一种超脱，进入“万般大道，一笛牧之”的升华。
　　笛声逐渐消散，青牛也已经完成妖丹凝聚，从而醒过神来。
　　醒过神的青牛，想也不想赶紧跪伏下来，叩首向背上的张牧之表达感激之情。
　　“多谢小神仙成全。”
　　张牧之一边把玩手中竹笛，一边笑着回应：“不必言谢，这是你坚守善念的一份小小回报而已。”
　　接着张牧之又话锋一转：“而且，你马上要有一场小灾。”
　　青牛闻言满心疑惑：“不知道是什么小灾啊？”
　　张牧之拍拍青牛回答：“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赶紧走吧。”
　　青牛倒也很听话，马上就起身，慢慢地往前方不远处的村庄行去。
　　一边走，青牛一边又忍不住问：“您，您到底还是不是那小牧童了呢？”
　　张牧之笑了笑反问：“是与不是，现在还重要吗？”
　　青牛刚准备回一句“不重要”，便觉得背上一轻，赶紧扭头试图看一看怎么回事？
　　突然山路的前方火光浮现，下一刻伴随着一阵人声的吵吵嚷嚷，一群手持火把的村民涌过来，转眼便将青牛给围住了。
　　“呀，真的只有这青牛回来了，牧之那小子不见了。”
　　“天呐，还真是，二少爷没骗大家啊，牧之真被这牛妖给害了啊。”
　　“打死牛妖，打死牛妖，给牧之报仇。”
　　“打死这头妖怪啊。”
　　……
　　眼见着周围手持火把，围住了自己喊打喊杀的村民，青牛真的是瞬间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他害死张牧之了呢？
　　还有这些村民，怎么会知道自己成妖的呢？
　　在一群村民手持火把，一个个完全没有畏惧，对青牛是一阵喊打喊杀，甚至前面几个壮实的青年都已经高举起手上锄头。
　　大有要把青牛直接就给砸死架势。
　　“大家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请大家不要冲动，让我来问一问这头牛妖。”
　　高举起的锄头被放下，青牛面前人群散开，火光映照下，青牛非常熟悉的身影走上前来。
　　牛家庄上牛府的二少爷。
　　虽说牛府在这牛家庄上算是大户人家，但是这牛二少爷穿着与其他村民并无区别，而且面容看上去和村人一样忠厚憨直。
　　牛二少爷走上前，来到了青牛的面前，一脸悲痛地问：“青牛，不管你是不是妖，若是你还念在我牛府喂养你多年恩情，便把你害死牧之的经过说出来，还有牧之尸体如今又在何处？”
　　此刻，牛二少爷完全是一位痛心疾首，对张牧之充满关切之情的长辈。
　　眼前这一番阵势，真是已经把青牛给看傻了。
　　尤其是看到眼中噙着泪光的牛二少爷，让青牛真有一种他是杀人凶手、害人妖怪的错觉。
　　“哞……”
　　青牛还是醒过神，张口想要为自己争辩，但发现张口瞬间却只能发出牛叫了。
　　慌张之下，青牛摇头晃脑努力想要说话为自己去争辩。
　　但青牛这种急切的样子，在先入为主村民眼中，变成了这头牛妖打算要反抗。
　　“天呐，这头牛要干什么？”
　　“快，快，二少爷快离开，这头牛要发疯。”
　　“疯了啊，这头牛妖要发狂，大家快一起动手，把它给打死啊。”
　　……
　　青牛面对这情形真的是很焦急，很想要张口去解释，但又说不出人言来了。
　　牛二少爷一脸惶恐退回人群里，一个个村民重新举起手中各种农具，就要把青牛给打死在村头。
　　“咳咳咳，各位叔伯婶子，你们别为难大青，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突然从人群外响起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了村人们要打死青牛的那份热烈情绪。
　　村人们一起循声望去，火光映照，穿着粗布短衣短裤，普普通通牧童装扮的张牧之，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到了青牛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