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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英楼的后院中一共五间砖房。
除去两间学徒们的宿舍外,沈燃卧房南边是学徒们平时用的教室。
而他卧室的北面这间,始终上了一把锁,鲜少开门,也就没什么人进去过。
沈燃送别了刘二,就掏出钥匙开门进了这间屋,径直走向西墙下的两口钱箱。
这里装着的是会英楼这些日子挣下的铜钱。
他不无痛心的一串串数了两遍买铺面的五百贯钱,才又将视线挪到屋子的另一边。
那边倚着墙摆着两排瓦罐坛子,还有几只比较小的酱缸,其中就有他一早筹备起来的酱菜。
他本打算将这东西切为碎粒,用香油和麻油细细的拌了,就作为一道前菜开始大面积推广。
但昨晚听了刘二的一席话,他也不敢贸然动作,还是要把这东西先给几个熟悉的唐人食客看过再说。
他苦笑一声,便回厨房准备起晌午的饭菜来。
不多时,小麻也带着四位学徒回来了。
大家都是已经月余没有离开会英楼,因而分外兴奋,吵吵嚷嚷的说个不停。
小麻本也是颇有兴致的与学徒们聊着,但刚一迈进厨房,就立刻严肃下来,几个学徒只好跟着有样学样,不发一言的看着沈燃。
他却只道:“今日你们自己练吧,小麻在这里给我帮忙。”
小麻看着桌案上的几盆酱瓜酱萝卜,应了声是就领着几个学徒开始了这一日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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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午饭的食客们纷纷结账离店,沈燃才刚想松口气就又迎来了买卖店铺的中人。
他只好趁着赵一平在二楼午睡,轻手轻脚的将中人接进厨房,紧跟着又是一番数钱签契的单据交割。
费了一番功夫,才仔细的将那一张薄薄的房契收在怀中,又去帮中人将成箱的铜钱装车。
直到一大箱沉甸甸的铜钱压在别人的车板上,他才感觉有点心痛,只有想到马上就有个宅子算是个家了,才平复下来。
等到中人走远,沈燃才有时间将小麻提来后厨。
“食客们怎么说?”
小麻有些哭笑不得的答道:“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因为咱们将这酱瓜入了菜,他们看不出特殊。没人问这东西是什么。”
沈燃点了点头,这酱瓜菜他只送给了几位相熟的食客,想要试探一下唐人的接受程度,好避免将来大规模出售时被异人司盯住。
既然食客们不觉得新鲜,应当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最好等铜鞮县那个县令张炜来时再试一次,有官方的认可,应当能算的上稳妥。
这个张炜倒是有些日子没来吃饭了,按着他对会英楼饭菜的喜好程度,估计再过三两天怎么也会上门。
他长叹一声吩咐道:“从明日起,就教他们要用酱油的菜色吧。”
小麻双眼发光,面带喜色问:“阿兄都准备好了?”
沈燃点点头,正要给他分派任务,前厅中却有脚步声响。
他掀开门帘一看,见醍醐和韩凝礼已经进门,正说笑着倒水喝。
两人都是一脸喜气洋洋,他也松了一口气。
正要迎上去问话,掌柜的也听见动静,在楼上探出头来道:“醍醐,上来说。”
醍醐先是撇嘴,然后就要拉着韩凝礼和沈燃上楼。
沈燃知道掌柜的怕出纰漏,想要分开问话。
一定要得了两个人分别说的经过,才能锤实没有问题。
他只好摇摇头,示意韩凝礼跟他回厨房。
小麻见沈燃朝他挥手,识趣的往教室去看着学徒,将厨房留给他俩。
不待沈燃问话,韩凝礼先道:“阿燃,这回你麻烦大了。”
沈燃心下一凛,以为刘二的事出了纰漏,急切问道:”刘二出事了?“
韩凝礼连连摇头:“那倒不是,凤儿家收了钱,确实如你所说的痛痛快快就收下了人,也不管他是不是逃犯。城门吏更是夸张,一见那金珠酒囊,即刻放行,连货税都没多要。刘二除了一路屈在桶里手脚僵硬发麻,没有别的问题。”
沈燃一脸鄙夷,从笼屉中拣出一只枣馒头来递给他才道:“那你吓唬我干嘛。”
“是那个王地主。”
“王地主?”
韩凝礼见他一脸迷茫,解释道:“你忘了?你头一次去庄子上就逼着人家降租那个,还好醍醐给我讲了一路你的英雄事迹,不然吃了亏都不知道犯在谁手里。”
沈燃不愿和他废话,只道:“说具体的。”
“那王姓田主,不是普通的乡绅,”韩凝礼皱起眉来,“我特意打听了,他是太原王氏的旁支,连那些田地,也都是太原王氏的。”
他还是不懂:“太原王氏?什么来头。”
“太原王氏啊,”韩凝礼咽了口馒头缓缓说起来,“你有所不知,现在的大唐,最煊赫的门阀世家,也就是五姓七家了。家家富甲一方手眼通天,家中族人遍布朝堂,是厉害的大族。王氏也在其列,虽然不是特别显耀,但也在潞州以东的太原府盘踞已久,只怕整个河东道都是他们的势力。”
沈燃听了直迷糊:“那又怎么了,我一个平头百姓,就算得罪了他一个旁支,还能和我一般计较不成。难道他知道我们坑他钱了?”
韩凝礼撇嘴:“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把酱厂安顿在他的田庄上,应当小心。”
“我知道了。”他见韩凝礼说的热闹,略沉吟了一声算是将这事记下了。
随后又关切问道:“这一路没出什么错漏吧。”
韩凝礼这才轻松下来,笑道:“很顺利,比想象的还顺利,你那金珠酒囊一拿出来,城门吏连税钱都不克扣了,该多少就是多少。”
“我还是拿不准,为什么没有人追查刘二,”沈燃皱着眉琢磨,“官府竟似从没抓过这人似的,总之还是得小心。”
韩凝礼啐出一口枣核道:“我百分之二百保证,刘二真是我从县狱中劫出来的。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找他。”
沈燃叹口气附和:“小心驶得万年船。”
“真不知道得小心到什么时候,”韩凝礼恶狠狠咬了一口枣馒头,“难道咱们这一辈子就这么如履薄冰了不成。”
沈燃心知他说的对,但眼前也没什么好办法。
因而更没心情和他多说,推脱傍晚的饭口要到了,喊他要么上楼要么回家,不要在这里碍事。
韩凝礼欲说还休的又抓了两只馒头才走。
前脚他刚离开,后脚就有食客上门。会英楼晚间的营业也拉开序幕,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眼看月上柳梢,天色已经全黑了。
送走最后一桌食客,沈燃便来到教室,同着小麻和四位学徒,一一评点起今日练习的切鱼脍。
正说着,醍醐却从院中踉跄进来,面色仓皇。
沈燃见状忍着没皱眉头,只是轻声问道:“急什么...”
她先瞟了学徒们一眼,又俯身在沈燃耳边低语:“又来官差了。”
沈燃从容不迫的夹了一筷鱼,漫不经心的低声问:“来巡查的?”
“不是,”醍醐靠在他耳畔,呼出的温热香气缠绕而来,“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