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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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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叶,早上好。”第二天一大早,一人一狐打着一模一样的哈欠,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药黎去水边洗漱了,七小用自己的前爪胡乱的抹了几下脸,看起来也像是洗漱完了。
  等到药黎洗漱完毕,清醒的走回营地,才发现叶止并没有在营地。这个时间能去哪呢,药黎思忖着,一边收拾自己的帐篷,瞥眼之间,看到了帐篷入口的地方放着的纸袋。“嗯?”药黎疑惑,阿叶放过来的吗?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不知道。
  药黎上前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纸袋,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危险,方才放心大胆的拿了起来;而七小在一边却已经盯了那口袋好久,黑宝石样的眼睛里,是明目张胆的渴望。
  “小狐狸,你这样看着这个袋子干什么。”药黎小声的嘀咕着,一边打开了袋子。“啊,”药黎惊呼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红薯干。”
  你可以说这很奇怪,丹氏的大小姐,日常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口腹之欲也颇强,山珍海味来者不拒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地瓜干这种做工粗劣的零食。“七小,你是也想吃吗?”药黎美滋滋的丢了一根到自己的嘴里,旋即问着在自己的身边逡巡许久的七小。
  “贪吃鬼。”药黎笑着,同样丢了一根给七小,却全然忘记了,说这话的自己也有同样的属性。
  “哦?醒了啊,小姐。”叶止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这倒是比前几天早了一些。你也习惯这样的时间了吗?”
  叶止的裤子上和袖子上还挂着冰渣,他的手里拎着两条鱼,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阿叶,你这是?”
  “啊?”叶止一愣,“哦,忘记了。”话音没落,一道火焰的旋风凭空从叶止的身体中冒了出来,一瞬间身上的衣服就回归了干燥——别说冰渣了,一点潮气都没有。
  以前药黎只是看个热闹,现在却发现叶止的厉害之处。这么精确的控制火焰的温度和覆盖的地方,一定需要很强的实力。“对了,阿叶。”药黎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这个,你买的啊?”
  “嗯,”叶止背着身,已经开始料理手中的鱼,“本来是想昨天给你的,但是忘了。看你昨天那么消沉,觉得吃点好吃的应该能让你振作一点。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嘛。”
  “确实。”药黎莞尔一笑,“阿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早饭是鱼肉粥,能做的顺滑爽口不带腥味,已经足见叶止的功底了。饭毕,依旧是每天如常的锻炼工作,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药黎能跑出去多远?药黎闭目凝神,火焰从全身上下逐渐蔓延开来,覆盖全身,成为一件火焰的外衣。
  “不错。”叶止点点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开始摆脱炼药师的行气习惯,更像一个武者了,“去吧!”
  当然,今天药黎还是被叶止背着回来的。
  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也是。
  第六天也是。
  第七天也是。
  第八天。
  如果说这几天药黎的修行有什么进步的话,那就是她控制新的经脉已经比较纯熟了,现在药黎可以从全身上下任意打通的经脉和穴道中释放斗气,引导火焰;但结果仍然没有什么改变,虽然跑出去的距离每天都变的更远,但对于全程来说仍然谬以千里;不过与之相对的叶止背着她回来的路倒是也更长了。
  叶止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药黎的话越来越少了,这很不正常。这一天,叶止一边扒拉着早饭,一般抽眼神看着药黎;后者一言不发,简直是“食不言”的严格践行者;就吃饭的专注程度来说,已经超过了很多人。
  “走了,七小、”把碗筷匆匆一丢,药黎喊上七小就准备出发——这几天药黎并没有把七小送回【山海界】,而是让七小和自己一起修炼。毕竟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自己除了训练,希望能够早一点跑到目的地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和安排了,也没人能够在身边说说话,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一些烦躁和无聊——叶止毕竟天生话少,很少和叶止有太多聊得起来的东西;而在修行的路上,又是一直只有自己,叶止只会在高高的树冠上跃行,时不时的弄掉一些雪块来干扰自己。
  “呼”的一声,仿佛大旗在空气中展开,药黎身上的火焰外衣倏然出现,火焰热烈,保护着她免受安岭冰雪的温度。药黎正欲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叶止的声音。
  “等一等。”
  叶止皱着眉头,他能感受的到,虽然药黎现在的火焰外衣已经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分,但是今天的药黎,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你的气乱了,火焰外衣的上的元素有一些躁动。”说着,叶止看向了药黎,“你怎么了。”
  “觉得有一些烦躁。”药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作为一个炼药师,理应是最耐得住寂寞的,因为他们往往需要整日整夜的只做一件事,保持药炉的温度,静待丹药成型;在这一方面,药黎本来做的比朋辈的其他的人要好的多,她沉稳而专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药炉和手中火焰的温度上,日复一日,毫不倦怠。然而到了武道修炼的时候,药黎却逐渐感觉到自己有些烦躁,心中有一个不自觉的声音响起——这日复一日的,同样枯燥乏味的训练,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觉得...有些枯燥?”叶止忽然笑了。
  药黎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己曾经胯下海口说可以坚持。但是现在看到叶止已经先说了出来,索性也就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叶止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炼药之术和武道修行差别确实很大,能够专注于炼药的人,未必就能耐得住修行的寂寞。从你鼓捣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炼药配方,也能知道你是一个充满好奇,闲不住的主儿。”叶止又笑了,旋即严肃了起来,“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明明白白的提醒你,修行,就是这样一件枯燥的事情;人的技能,都是靠着勤学苦练得来的,你可不要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很有趣。另外,”叶止深深的看了药黎一眼,“小姐,你在炼药之术上略微胡闹一点没有关系,你自有你的底子和分寸;但是在武道修行的时候——尤其是现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总是突发奇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万事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药黎吐了吐舌头,“倒真的像个老师那样啰啰嗦嗦的。”药黎顿了一顿,“那我走了?继续今天的修行。”
  “嗯。”叶止答应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想说,如果你觉得每次一个人跑山很无聊,你可以多看看七小——你不觉得这其实很有意思吗?”
  七小?七小倒是挺可爱的。药黎瞥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小兽,不过跑山的时候,自己还自顾不暇,哪里有什么精力再去看七小呢?算了,药黎摇了摇头,“我去了。”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的向山下跑去,火红的流星和白色的流光穿插在安岭的林间,尤为美丽。
  “呼,哈,呼,哈,”不知道跑了有多远,药黎已经忍不住开始喘粗气;新的引导火焰外衣的方法着实有效,现在自己的火焰外衣已经可以非常持久的抵挡住安岭的低温了;可是这林间的枝杈还是个问题,自己的反应总是跟不上自己的眼睛和脑子,每次跑完——或者说,跑到跑不动的时候,自己的身上总是已经一身的血痕了,虽然不重,但是一拉一扯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痛。
  不知不觉之间,七小已经跑在了药黎的前头。药黎严重怀疑,私下里阿叶偷偷的带着七小跑过一遍路了,不然这七小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方向,跑在前面倒像是在引导着药黎一样。
  “你可以多看看七小。”
  不知怎么的,药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叶的话。多看看七小?药黎仍然没有明白,七小有什么好看的呢?
  七小的身手颇为矫健,这一点倒是很容易看出来。如果说药黎还是踏踏实实的走在路上的话,七小的行进路线可以说是上窜下跳:地上,路边的石块,低矮的树杈,雪堆,七小身姿轻灵,一点之下,整个人像是要飞出去好远,在后面只能看到它蓬松洁白的尾巴在半空中抖动,像是在保持身体的平衡。
  嗯...
  尾巴?
  药黎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自己想要拼命的抓住它。药黎抽风式的摆弄了一下胳膊,胳膊像是七小的尾巴一样翘起了一个圆满的弧度复又落了下去。
  “你柔韧的身体是你天生的优势。”
  叶止说过的话还留存在自己的脑海中,药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丝微笑逐渐爬上了嘴角。
  从前药黎应对枝杈的套路总是尽可能的抱紧身体,争取以最小的接触面积传过树枝之间的缝隙;而现在,药黎却一改之前的习惯,面对前面密密麻麻丛生交叉的枝杈,她屈腿加快了速度,猛然冲了过去;她的身体颇为放松,大开大合,没有闪避的意思,却在面前的一根树枝之前高高的跃起,反身弓腰,以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躲开了最前面的几枝。药黎人在半空中,还有一根颇为粗壮的树枝横在她的身前;药黎的脑袋猛地向下一扎,双腿大开成一字,避开了半空中的枝条;手掌触地,顺势一拧,双腿在空中打了个转,带着药黎重新翻身而起,一刻不停的继续向前跑去。
  这几下消耗不小,药黎的口中也直喘粗气,脸色潮红,却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疲惫。药黎的脑海中回想着刚才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当自己整个人放松之后,就会发现那种柔韧性带来的优势——它允许身体在自己的控制下做出更多精细的动作。
  好像摸到了窍门的药黎在树林间更多的实验着。从前药黎的训练都是躲避为主,但有些地方避无可避,总会给她的身上挂上一点彩。当药黎再次面对这种情况,她熟练的矮身躲过头顶的一根树杈,再下面的枝条,她忽然伸出手掌去隔——之前药黎是不会这么选择的,被推开的树枝会用更大的力气抽打回来,总是会让自己伤的更重。而眼下,药黎伸手隔开了一条有力的枝杈,同时拧腰后仰,躲开了抽击回来的树枝和上面的一条可能会伤害自己的枝条。
  药黎的身影灵活的穿梭于林间,躲避着一条有一条拦路的枝杈。
  叶止在高高的树上观察这药黎的一举一动,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现在药黎的动作和之前大不一样,之前的药黎像是一头莽撞的公牛,全靠蛮力击溃路上的障碍,虽然简单有效,但是身体僵硬,同时也会受到更多的伤害;现在的药黎就像七小一样,像是一只灵活的狐狸,在障碍之间闪转腾挪,推拉闪躲,每每像是要被打中的时候,身体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动了一下,以一个非常惊异的角度躲过了这次攻击。
  不愧是你、叶止想着,远远的跟在药黎的后面。毕竟是丹氏的大小姐,朋辈炼药术第一人,至少智商——无论是炼药的还是战斗的,总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她能适应这枯燥的训练,自然达到基本的训练目标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她习惯了武道的修行,她炼药之时所留下来的习惯同样会给她带来数之不尽的好处。
  叶止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忽然之间,“咚”的一声闷响,一棵雪松突然晃了起来,上面的积雪“噗噗”的全都落了下来,树上的鸟儿因为受惊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叶止心中疑惑。野兽吗?自己之前已经走过很多遍这条路了,两边都撒上了【驱兽粉】,一般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野兽闯进来的。叶止从树上跃下,风声呼呼,叶止突然想到,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叶止来到那棵雪松前面,迎接他的是乖巧的蹲在雪堆上的七小,雪堆下面,还有两条正在胡乱挣扎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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