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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支配者的学徒 / 第八章 舅舅

第八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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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静的深夜中。
  屋里有人在笑。
  基拿揉眼起身,借着窗外撒入的月光,见到极为诡异的一幕。
  被自己掐死的胖子,成半透明状,从损坏的柜子镜面处,钻了出来。
  熟悉的西瓜头,熟悉的制服。
  唯一与生前不同的是,这家伙面上的表情不再令人讨厌,反给人一种憨傻的错觉。
  他将嘴咧的很大,嘻嘻笑不停,摇头晃脑来在焚着香的桌旁。
  而后毫无顾忌的伸出手,将里头一位纸人面前的香取出,再度折断放回。
  如是一来,那纸人面前就燃着三炷香了。
  基拿莫名觉得恐惧,当然这不是因为见到了胖子的幽魂,而是恐惧多了的那支香。
  他很想冲过去,将胖子推开,把多余的香扔出去。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全身仿佛灌了铅似的,没法移动。
  那三炷香燃的很快,眨眼变成灰烬。
  胖子笑的声音更大了,阴恻恻瞅下面带惊恐的基拿,如法炮制,又取出一根香打算将其折断。
  就在这个时候,躺床上熟睡的普普洛西多一跃而起。
  基拿眼前一花,然后觉着浑身轻松,手脚能动了。
  普普洛西多右手卡住胖子脑袋,用力向下一摁,就像在揉一团面粉,把这幽魂弄的平瘪。
  而后开始折叠,类似收一份报纸。
  等折的四四方方,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后,普普洛西多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锡纸盒。
  幽魂被装进去,并挂上一把精致金灿的锁。
  基拿来到桌旁,惊恐的指着焚尽后剩下的香灰。
  七个纸人,除了与普普洛西多一模一样的那个是暗色的外,刚刚被幽魂折断长香的那位,也渐渐由白色明亮,转为阴暗。
  普普洛西多把手伸进纸箱中,捻了捻香灰,随后昂起头,盯往上方天花板。
  基拿尚不知原因,就听顶端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摔了上去!
  接着是声嘶力竭的嘶吼,以及指甲抓挠木板的渗人响动!
  普普洛西多两步去了门后,抄起靠墙的铁锚,高举过顶,狠狠挥向天花板!
  咔!
  木头碎块与呛人烟尘蒙了基拿满头都是。
  他咳嗽着挥手驱散,然后眯眼去看,发现天花板被砸出个黑漆漆,没有半点光亮的洞。
  洞口隐约有个脑袋探了下,接着迅速缩回去,长什么模样,基拿没有看清。
  普普洛西多单脚在桌上一踩,纵身扑去楼上。
  嘭嘭嘭……
  一连串肉体挨揍的声音。
  桌椅在碰撞下产生滑响。
  刺耳尖叫更大,吵的基拿头痛。
  他只好夺门而出,跨过走廊去了外头沙地。
  长街两旁的楼房,似乎都被打斗声吵醒,纷纷亮起灯光。
  但没人出门,也没人说话。
  咚!
  二楼的墙被破开,打斗中的两人,去了隔壁。
  又是叮叮哐哐的击打声,接着隔壁二楼的门被踹开,一个黑影摔了下来。
  那人落在前方不远,基拿眯眼打量,但尚未来及看清长相,紧随而来的普普洛西多,就用铁锚砸烂了他/她的脑袋。
  身躯与糊了一地的脑浆,很快变成气泡,升上空中,破碎后消失无踪。
  天亮了。
  基拿拎着漆桶,从走廊下钻出。
  正打算进屋,却发现里头来了一位客人。
  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着天蓝色长裙,腰束的很细,头带一顶橙色圆帽,上面装饰着塑料水果。
  店老板将锡纸盒,交给女人,然后不顾对方脸上的爱慕之色,转身出门。
  “今天不做生意。我要考海员证。”
  基拿喔了声,然后指指屋内那名女子,因为他发现对方欲言又止。
  “不要理她,她会坐船离开。”
  船就停在屋后。
  是蒸汽大轮船,三个巨大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
  船上有很多人,贵族、平民混在一起,除了衣服有区别外,每人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黯淡毫无生气的。
  女子登上船,立在船首。
  她的美貌在发着光,将其余人统统比了下去。
  普普洛西多奔跑在海面上。
  考海员证的地方,是在距离海滩有一段距离的观测站中。
  它下面挂着许多绳网,绳网上还放着不少救生圈。
  基拿踩着鱼钩,跟在他身后,在海面上飞驰。
  轮船开动了。
  它在基拿身后跟着。
  只要一回头,就能见到抱着锡纸盒的女人,在冲自己浅笑。
  普普洛西多似乎觉着奔跑太慢,他如一条海豚般,跃入海水,游的很快。
  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观测站下。
  他又跳出水面,身躯一旋,挥撒出无数璀璨水珠。
  接着上了观测站的桥板,打开门走了进去。
  基拿踩着鱼钩,在观测站止步,转过身冲轮船上的女子挥手。
  巨大船身在他身前经过,而后船首上翘,临空飞了起来。
  当船身的高度,超过观测站后,它当即在阳光下,化作无数泡沫。
  基拿呆呆立在鱼钩上,望着天。
  目光所及的远方,忽而一阵黑暗急速扩散。
  满天星辰随之布满天空。
  紧接着,又是一团金光在天边爆出。
  白云与太阳便出现了。
  昼夜交替,忽明忽暗。
  但基拿却没任何反应。
  他机械的调转鱼钩方向,神色木然的返航。
  等回到沙滩,普普洛西多已站在那等候多时。
  “她走了?”
  “嗯,走了。你的海员证呢?”
  “没考过。”
  仿佛理所当然的回答完,普普洛西多突然又冒出一句:“你舅舅来了。”
  舅舅?
  基拿极为费力的,在脑海中搜索舅舅这个词。
  但记忆仿佛弥漫了一层厚重浓雾,什么也没记起来。
  普普洛西多走在前面,他亦步亦趋在后跟着。
  两人来到街上。
  此时空荡荡铺满细砂的街道当中,出现个绿色圆圈。
  它冒着气泡,鼻涕状的液体看着让人恶心。
  尤利赤着身躯,打着哆嗦,两手抱在腰间。浑身上下,沾满粘稠的鸡蛋清,嘴唇青紫青紫,像一名被扔入雪窟,即将要冻死的人。
  见两人过来,他一句话不说,冲普普洛西多跪下后,抬手指指基拿。
  “他要你跟他回去。”
  普普洛西多淡淡说道。
  基拿喔了声。
  不知为何,他觉着十分安心,认为自己本就应该跟这人离开。
  舅舅伸出左手,拉住基拿胳膊,眼中充满恐惧,转身就往那个绿色圆圈去。
  可基拿却没动。
  他回过头瞅着普普洛西多,接着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窗下的鱼钩。
  最终,没能拗过内心深处的贪念,忍不住问:“我能带走它吗?”
  “废话。”普普洛西多打个哈欠,“那本就是你带来的。”
  基拿有点没明白对方的话,因为他潜意识认为,鱼钩不是自己的。
  不过有了这个答复,他很高兴,拉着舅舅过去,把鱼钩死死抱在怀里。
  ……
  鼻子里充斥着香的烟气。
  味道实在太浓了。
  基拿觉着呼吸不畅,忍不住呻吟出声。
  随后他抬起手,去捂自己的口鼻,接着打个激灵,睁眼的同时坐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正是舅母阿帕娅的家。
  而自己就躺在停过不知多少具死尸的病床上。
  他愣愣回头,发现屋里跪了满地的人。
  屋门外也是,人挨着人,全部跪着。
  达玛小镇二百多居民,尽皆集结于此。
  他们焚着香,并在身旁点燃根蜡烛,闭眼进行祷告。
  舅母的收藏品,全被他们拿了出来。
  头骨、脊椎骨、完整的骷髅架,甚至浸泡在罐中的器官,都被这些人抱在怀里。
  在病床前面,仅有的空间里,摆着个浴缸。
  舅舅尤利只穿短裤,躺在浴缸里。
  他果真是被冻着的。
  而且直到现在,舅母依然不断的往里头倒入冰块。
  浴缸周围的地面上,围了一圈蜡烛,那个圆圈令人眼熟。
  阿嚏!
  舅舅醒了。
  他尖叫着从浴缸里跑出来,接过舅母递来的毛毯,一边歇斯底里叫着太可怕,一边蹲下身,心有余悸的颤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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