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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地捐按地基面积征收,不算楼层,所以酒店、饭店建的越高越合算。
津门最顶级的饭店起了个外国名,叫“蒂丽舍丝”,高达六层的英式建筑,独立供水,井深六百多尺,另聘法国人经理,除了菜系外清一色的西洋风。
若不是为了照顾某些老顾客的口味,蒂丽舍丝大饭店估计真就成了最豪华的西餐厅。
董奇武拿着菜单,随便点出几样,对着身边的女白人服务员道:“这,这,还有这,除了这几样不要,其他的全上。”
女白人服务员兴奋的点头,客人点的越贵,她们拿到的小费也就越多,这是“西洋规矩”。
走的时候,董奇武毫不顾忌地在女白人服务员翘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然后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似乎这是什么可乐的事。
宋联洪不苟言笑,对这种“新式习俗”没什么好感。
董奇武对着宋联洪笑道:“英国佬口味糙,俄国佬只知油腻解馋,法国佬在饮食上是开窍的,但哪里能跟我们中国人比?五千年文化三千年食韵,吓都把他们吓死了。”
宋联洪也在一旁配合着笑道。
很快,门口便又传来脚步声,杨硕还以为是上菜了,心想这上菜速度简直比主世界快了不知几倍,难道这就是钞能力?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原来是津门其他几家武馆的师傅来了。
第一位刚一坐下便叫喊着把菜单拿过来,又匆忙加上几道菜,“走油肉、地锅鸡、糯米鸭子、铁锅蛋、酱肘子......还有驴肉火烧。”
随后又仰头问道,“有没有一口吞?”
白人服务员一愣,那位拳师倒是讲得津津有味:“先做一份鸡蛋炒米饭,狠下油狠下盐,蛋比米多。在菠菜叶子上抹层黄豆酱,卷着蛋炒饭,一口一个过瘾。”
白人服务员被说得有些馋了。
董奇武哈哈笑道:“老柳,你就这么馋,点的全是大油大荤,弟妹在家亏待你了?”
那位柳姓拳师讪笑道:“上个月在医院查出什么高血压高血脂,你弟妹听了医生的话,硬是一个月没给我吃肉,可真是馋死我了。正好趁着老董你请客,不吃白不吃,咋的怕我吃穷了你?”
柳姓拳师身边还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假小子,皱着眉头道:“爹,小心我回家告状。”
假小子面色雪白、瞳仁墨黑,见杨硕这个同龄人望过来却也不笑,只是一直冷着脸。只可惜脸颊上肉嘟嘟的,破坏了这种冰山美人的美感,反倒显得可笑,若是能笑一笑,说不定多少公子哥就要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啊,忘了说,假小子从不穿裙子。
柳拳师完全没当回事,指着自家姑娘冲着董奇武笑道:“真该早点把这丫头给嫁了,不然天天告我的坏状。你那有没有合适的徒弟,有的话就介绍给我,咱们也当回亲家。”
“当然有啊,就怕小四看不上,我可是听说前几个介绍的都被她打跑了。”
两个老人就像是聊家常一样。
“切,”假小子不屑一顾地笑道,“那群连我一个女儿家都打不过的窝囊废,还想娶我?不嫁!不嫁!”
柳拳师指着自家女儿笑骂道:“姑娘家的,整天打打杀杀,没个正型,非得送到婆家吃吃苦才知道生活多不容易。”
董奇武也呵呵大笑道:“我看呐,只有东三省的那位张公子才能够入得小四法眼,其他人不行。”
假小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宋联洪看两人交谈甚欢,半天插不上话,只好自觉地在旁边坐着,一小口一小口地茗着茶水。还真别说,这“蒂丽舍丝”的茶叶真是好喝,走南闯北的宋联洪从来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叶,就这一小会宋联洪已经三杯下肚。
董奇武这才注意到身边宋联洪的尴尬,转头介绍道:“老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文圣拳的传人宋联洪宋师傅。”
柳拳师抱拳道:“原来是宋师傅,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假小子又翻了个白眼,心想习武之人就这点不敞亮,没听过就没听过,非要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好像没听过对方是多大的侮辱。
董奇武又指了指柳拳师,道:“这位是通背拳的传人柳桂林柳师傅。”
相传通背拳为清末时廊坊市霸州人祁信所创。祁家本以杆法见长,遇河南人马先生精于拳技,便以杆法换学拳技,后又遇赵先生擅刀法,遂刀杆互换,形成了祁门特有的“十二连杆”法、“八步十三刀”法、“一百零八单操手”法,祁家通背拳始成名于江湖。
宋联洪抱拳道:“通背拳的十二连杆、八步十三刀和一百零八单操手,在下是早有耳闻,还望柳师傅他日不吝赐教。”
柳桂林嘴上回答道:“好说,好说。”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这人怎么一上来就要请教,怕不是来踢馆的吧。
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言语间也生疏了几分。
紧接着董奇武又介绍了两位小辈:“这位是柳师的爱女柳如丝,这位是宋师的亲传弟子杨硕。”
“柳叶如丝,绕指成柔。柳小姐失敬失敬。”杨硕立马站了起来,拽了一下文采,随后行武者的抱拳礼。
瞅瞅,瞅瞅,咱可是文武全才,不是窝囊废。
柳如丝却是站都没站起来,在柳桂林的注视下才勉强抱拳回应道:“想赢得我的尊敬,先得打得过我。文绉绉的那一套,对我没用。”
杨硕吃了一个暗瘪,心里直翻白眼,真想把枪掏出来,塞进对方的嘴里,看她还拽不拽。
紧接着,又有几名拳师陆续到场,纷纷落座。董奇武一一介绍,都是津门有名的拳师和门下大弟子,大家明面上也相谈甚欢。
国人习惯,吃菜闲聊,汤后说事。
最后一道菜是津门的特色,炸铁雀。炸铁雀讲究现炸现吃,早一分钟太淡,晚一分钟太腻,刚炸好的铁雀色泽金黄,骨酥肉香,一口咬下去稀烂如四分熟的鸡蛋黄。
杨硕连吃两个,烫到舌头都舍不得松嘴,眨眼淌下泪来。
再抬头看看众人,也全都是这幅模样。
拭泪,叫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