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抹蓝

　　第六章
　　慌张逃跑的梦儿留下一闪开着的院门，小元把坏里的铜钱也放进布包打好扣挂在胸前，两人迈步走入院中。
　　环顾了四周，一座花厅小院，楼廊转角处一道圆形的小门通向内院，那里面是这个身体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说不出有几分眷恋，只是潜意识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一个声音伴随脚步声从内院传来，声音苍老却透着刻薄：“大惊小怪，一个女子如此不稳重，倒是大娘子平日都这么教的你么？”
　　“安，安伯，秦贤诈尸了......”里面传来梦儿惶恐的声音。
　　“行了，街上早传了，他没死。你是想让大娘子知道吗？”低声的呵斥伴随的梦儿的颤抖的声音：“不敢。”
　　“你先下去吧，待会我会去大娘子那禀告。”
　　说话声越来越近，接着几声咳嗽，一个人影从通向内院的那个圆拱形的院门走了出来。
　　中等偏瘦的身材，略微有些驼背。秦贤想起这是蒋安，蒋府新来的管家。想起他平时跟蒋忠说话的时候，常事扬着头露着笑脸，而跟下人说话的时候却多是颐指气使。
　　见他迎面而来，脸上堆着笑意，由于太瘦的缘故笑得时候只有皮挤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褶子彷佛在脸上盛开了一朵菊花。
　　即便秦贤一个已经不把人脸谱话的现代人，也多少有了些想给他脸上一巴掌的冲动，不是他笑得难看而是实在太假了。
　　“公子这是起死回生了，好事，今天我倒也听到街上的风传，没见到公子的面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看来这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几步上了，蒋安就用他那枯瘦的老手拉这秦贤。
　　秦贤轻轻的甩开他的手：“我也意外！这不是想着回来看看我娘，还麻烦老管家通禀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说着话他将礼物递了过去。
　　蒋安皮笑肉不笑的接了过来：“那麻烦公子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一转脸他看了一眼小元，目光停留在小元胸前挂着的鼓囊囊的包裹上，欲言又止转身进了内院。
　　小元冷冷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不对?”秦贤小声问道。
　　“假！真假！”
　　“他？”秦贤看了一眼蒋安进去的方向。
　　“不是他还有谁，这府上就这老家伙最坏，陪老爷去西瓦肆胡同的是他，让公子还叫回秦贤这名字出主意也是他，对了，那个万路他也认得。”
　　秦贤轻轻的哦了一声，又听小元说道：“平时找个理由就扣我们的钱，老东西坏的很。”
　　见小元气鼓鼓的，秦贤反而笑了笑：“行了，以后不用跟他共事。呆会我们见了我娘，咱就走！”
　　不多时蒋安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公子，张大娘子这几日心力憔悴身体不适，礼物收下领了你的好意，这面就不见了吧......”
　　如果是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听到这话一定会伤心，但现在的秦贤不会。反而到觉得这样也好，日后做事便也没了牵绊。
　　“小元，我们走。”告辞的话秦贤都懒得说。转身就走走，却听到蒋安呵斥小元：“小元，你不跟着老爷做事，瞎逛什么？”
　　回头再看蒋安，笑容已经收起，跟刚才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这撕扯小元坏里的包裹。“你怀里抱的什么？”
　　“这些是梦儿姐姐扔出去秦贤的东西。”小元一边挣脱一边解释。
　　噗索索，哗啦啦，布包散落掉出几件衣服和几本书，以及那几百个本来用草绳穿着的铜钱。
　　“说！是不是偷了拿了府上的东西？”
　　“我没偷，这些是秦公子给我们的。不信你去问啊，郝大，甄三他们都可以作证。”小元急忙蹲下去收拾，却被蒋安一脚踹到：“小无赖，平日里偷懒耍滑。今天老爷招呼竟然敢不去，还在这跟我顶嘴？！”
　　过分！怎么说，小元也是自己的人了，当着自己这么对待小元，就等于直接打自己的脸那！秦贤一把抓住蒋安的手腕质问道：“你干什么？！”
　　“公子，我管教府上的下人，不关你的事。您先请回吧。”
　　秦贤一个擒拿扣手就将蒋安的手反剪：“小元从现在起跟着我，不再是蒋府的人了，轮不到你管教！”
　　“嗷嗷，秦贤，你要反了。敢在蒋大官人府上行凶，你还以为你是这府的公子吗？”蒋安没觉得秦贤会有胆子真的动手，扭着头怒道。
　　“呸!打你还用分在哪？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叫我秦公子！”说着话，反扣着蒋安的手腕又加了几分力。
　　蒋安不自觉的猫下咬狼嚎的叫起来，：“疼疼，松手，松手，嗷嗷，秦公子，秦公子。”可惜这个时间不对，府上的男丁都跟着蒋忠去快活林抢地盘了，女眷都在内院，正被秦贤诈尸的耸人听闻的事吓得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小元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重新打结实了扣又挂在胸前。“公子，我们走吧......”他看着蒋安的哀嚎，一脸解气的样子，但还是有点小担心的说道。
　　秦贤一抖手朝前一送，蒋安被秦贤摔了出去，一张脸撞在青石板地上，他一个轱辘站起来，鼻子淌着血心疼的捡起掉了一个牙，接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指着秦贤：“你，你敢打我？你个不孝忤逆子，你等着，我要去报官....”说话朝外就要跑。
　　秦贤一抓领子就给他薅住，用拳头顶着他的头：“你敢报官，我砰~~~”他只是嘴里出生，蒋安便下意识一缩头。
　　“不敢，不敢。”
　　“呸！我要是打我爹娘才叫忤逆。搅闹蒋府如果能算不孝，那我就是你主子，你就是奴才，打死你活该！小元，我们走。”说着话秦贤挥了挥拳头，蒋安立刻抱头蹲了下来。
　　才走去院门，就听身后咣当一声院门被关上，里面传来蒋安歇斯底里的咒骂：“你们等着，秦贤，小元，等老爷回来，有你们好瞧得....”。
　　这回算是把蒋府得罪了，还不知道这个蒋安等到蒋忠回来会怎么述说，总之估计麻烦少不了。
　　顺着小巷朝回走，小元哼哼哈哈的学着刚才秦贤的姿势：“公子公子，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怎么就把蒋安弄趴下了？以前没见过你学武啊，什么时候学的，教教我呗。”
　　“以后慢慢教你。”
　　“走，我带你去看房子。”小元倒是显得很兴奋。
　　低头看看自己，刚套在身上这件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这么去谈事多少有点不合体。“先去买衣服，嗯，淡蓝色。”
　　小元挠挠头：“蛋怎么会是蓝色，公子说的靛蓝吗？”
　　“不不不，淡蓝，就是浅浅的蓝。”
　　“蓝？碧蓝，蔚蓝......”
　　秦贤笑笑，想起那件浅蓝色长衫，和那蓝衣“公子”安静清冷如轻云出岫。心中竟浮出一句：风回一镜揉蓝浅，雨过千峰泼黛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