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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般的暗色缓缓鼓动，吞噬了多面晶体发出的淡蓝光芒，使之根本无法映向前方，只是照亮了於言的背部。
棕褐夹克上的倾斜字样，在昏暗中看来十分显眼。
於言忐忑不安的蜷动手指，下意识的盖住左手手背，尽量不让面部表情有什么变化，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变化。
实在忍受不了死寂般的沉默，於言硬着头皮，再次说道：
“昨天我和阿加撞在一起，导致他被警察抓住，完全是个意外，直到我在那里坐下之后，才发现后裤兜里的‘胶囊’。我发誓，真的只是打开了那一小会。”
百分百的实话，掏心窝的那种。
淡蓝光芒消失，“金属胶囊”被阴影实质拧回原样，将之吞没，影柱崩塌跌落，缓缓凝聚成一团，从椅脚间蠕动缩回，融入粗柱后方的阴影之中。
比起出现之时，阴影移动的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而且有着些许逸散的迹象，似乎是到了某种极限，或者承担了极重的压力，有些难以维持。
就在阴影退走之时，於言盖住左手背的右手指缝之中，几道刚刚浮现的暗红色繁复线条，短暂维持后又飞快淡去。
阴影中的轮廓沉默一会后，用微带疲惫的沉稳声音说道：
“事情的经过我很清楚，一个误会而已，就算没有和你相撞，他仍会被抓住。我们最终能够顺利得到‘晶核’，还要感谢你无意间的帮助。
幸好这颗‘晶核’被使用过，否则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也有极大的可能导致‘异变’，你的运气很好。”
“异变？”
於言从回话中得知了对方的态度，心中长出了口气。他想起那些腐化畸形的野兽，以及昨天躲避“红雨”时，看见的那个被封锁大门的光幕缠住，被机器守卫持枪指对的人。
难道“光幕”是用来检测异变？而那个人就是被检测出的“异变者”？
“‘艾尔超能’的危害性，是被官方严密封锁的，‘光网’上检索不到，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阴影中的轮廓仰靠在椅背上，声音平稳了许多。
严密封锁……怪不得刚才我说出“异变的人类”时，没有任何回馈。
“晶核”原来是艾尔超能的凝聚物！
那么照这样看来，有关于“晶核”的超能辐射，以及“异变者”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或者不是所有人都详细知道。
对此毫不了解的我，不会因为这方面的无知，而被怀疑成“外来者”。
“昨天我曾看到一个人在进入一家公司时，被机器守卫抓住，他就是被‘晶核’辐射的‘异变者’？”於言小心的问道。
短暂沉默过后，阴影中的轮廓开口说道：“那是‘霍纳桑奇集团’的分支机构，那个人的确是被超能辐射感染的‘异变者’，不过只有初级，并不危险。”
於言恍然点头，心中放松的想着：“‘老板’虽然是神神秘秘的，但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就在於言打算继续提出疑问时，却听到阴影中传来指节敲击桌面的“咚”响。
“提问到此结束。”
“哦……”
於言缩了缩脖子，迟疑了一会后，小心说道：“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相关损失的赔偿事项，会有财算人员和你核对，现在你可以准备开始工作了，离开业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於言睁大了眼睛，似乎此时所听到的，比那些离奇诡怖的“腐蚀”、“变异”还要惊悚，更加难以接受。
赔偿损失？开始工作？
开始工作完全没问题，这就是我想的，但是居然没有询问我的情况？招聘员工这么随便？我都在想怎么编故事了……
还有赔偿损失是怎么回事？是昨晚混乱的后果……我可是连一毛钱都没有，原来是想让我打工还债！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周期，从现在开始。”
“老板”加诺斯向后仰身，身下圆椅的两只前腿离地，在圆椅晃动的“吱呀”声中，沉稳说道：
“欢迎加入约德尔兄弟酒吧，‘涡能喷射击杀’。”
……
於言脑袋里嗡嗡的，不停回响着那六个字，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吧台旁的。
“这是你的胸牌。清洁工具都在那边的储藏室中，你最好先将地面收拾干净，尤其是……你懂的。”
塔米克.卡塞从吧台的抽屉内，取出一块镶有数圈水钻的方形物体，手指在边缘按动后，那些水钻立时有不停变幻的彩光来回滑过，看起来十分显眼。
於言茫然接过，手中胸牌发出的各色彩光，使得他又是一阵晕眩犯恶。
打了个干嗝后，他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塔米克，‘老板’说的赔偿是怎么回事？”
“叫我塔米，关于这些，你可以等杰奎琳来了之后，亲自问她，酒吧的账目都是她负责的。”塔米克扶着眼罩，发出一阵怪笑。
於言再次愣在原地，回想起自己酒后忘形，伸手用力拍向两团扭动浑圆的画面，以及那印象深刻的惊人手感。
造孽啊！
“哈哈！”
粗犷沙哑的肆意笑声中，塔米克.卡塞拍着於言的肩膀，用诚恳的语气说道：“衣服不错，非常符合你的风格！”
嗯，在衣物堆中扒拉了半天，也只有这一身勉强能穿。
“呃……塔米，从电梯上去是什么地方，是谁把我送上去的？”心理承受能力迅速增强的於言甩了甩头，尽力调整心态。
塔米克从料理台下拎出一个像面粉袋的密封纸袋，剪开封口后，将其中灰褐色细粉倒入准备好的大号空盆中。
“那是十七楼L道，自从……自从斯图尔特走后，就很少有人上去了。”
於言看着塔米克往料理台上的大号空盆中倒入清水，同时用手搅拌，使灰褐细粉和水匀称混合，熟悉的味道和颜色，灰胗酱的主材料，或许该叫“灰胗粉”？
“那是谁送我上……”
没等於言把话说完，就被酒吧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
“嗨，塔米。”
尾调上扬的油滑声音，在停顿了一会后，用着更高的夸张声调喊道：
“哇哦，涡能喷射击杀！”
“嗨，洗……洗手液。”於言嘴角抽动，满脸黑线，木然的微微抬手。
萨方没有指甲的六根浅绿手指交叠在胸前，穿过凌乱桌椅，从墙边远远绕了过来，用没有眼睑的漆黑大眼瞥向地面上的那滩“壮观”事物后，选择了站在吧台另一侧。
“你看起来还不错，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得尽快开始清扫。”萨方看见了於言手中流转彩光，踮脚向里间走去的同时，再次提高了声调喊道：
“酷！明星员工专用胸牌！”
於言止住了将“明星员工专用胸牌”狠狠摔在地上，再用力踩上几脚的冲动，深长呼吸后，再次问道：“塔米，昨晚是谁……”
“是‘涡能喷射击杀’！荆棘齿轮时报今天热搜榜第五名！我敢打赌，今晚的生意一定好到爆棚！哈哈……”
“塔墙，同意！”
又再打开的酒吧大门后，走进两个反差极大的身影，“小指头”阿加，以及“超能冲击风暴”塔墙。
阿加的大笑嘎然而止，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面色发青的扭头就走。
另一个人堵在门口，用胳膊挟住“小指头”阿加的脖子，将他拐了进来。
“别想溜，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身材瘦高，五官立体的“调酒师”威尔，将准备逃走的阿加逮了回来。
高低落差明显的三人并排站在一起，保持着静止的姿态，停顿一会后，默默的顺着墙边往里间走去。
……
一个多小时后。
於言握着皱缩的纸团，似乎连擦汗的力气也使不出来，这就样混身无力的瘫坐在圆椅之上，茫然看着上方纵横交错的工业管道。
穿越后仅过了一天，就已经历多次打击的於言，在新同事们做好准备之前，就已经将最“艰难”的那部分处理干净。
作为一名存有强烈羞耻心的始作俑者，在背上了象征耻辱的外号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根源”彻底洗去，虽然这于事无补。
於言似乎已经彻底麻木，他机械的做着自己的新工作，对身后不时响起“扑哧”笑声不作理会。
他只是有些纳闷，为什么每当转身之时，背对的那个方向，笑声总会压抑不住，更大声一些。
“涡能喷射击杀，来一根。”
穿着超肥大外袍的古铜色皮肤大汉，将从铁盒中取的一根东西抛向於言。
一根“巴菰”，希安亚尔最流行的雪茄。更像是常见的香烟，不过烟叶更粗，更耐燃。
那里坐的是酒吧安保人员们，大多数人於言都有印象。
抛来雪茄的是奥罗，还不错的家伙，至少他的笑声要小一点。
接住随后抛来的“打火机”，於言点燃了“巴菰”雪茄，狠狠吸了一口后，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穿越生涯一开头就已经烂成了这样，应该没有下降的空间了吧……
於言看着终于再次干净整洁的约德尔兄弟酒吧，心中感概丛生。
不管怎么说，比起最开始险些露宿街头的凄惨处境，现在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几乎可以说是幸运。
酒吧的大门被推开，约德尔兄弟酒吧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批客人。
客人们脚步缓慢，目光在酒吧内扫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这些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一个瘫坐在圆椅，目光呆滞的黑发青年身上。
他的胸口戴着一个不停闪烁的彩色光牌，看来显眼非常，根本没法忽视。
“快看，那就是‘涡能喷射击杀’！”
“荆棘齿轮时报今天的热搜榜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