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明天是周末，顾冷也不想回学校了，走出公园后，穿过了满目灯红酒绿的街道回到了老头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建立在城市边缘的老旧楼房，总共两层，年龄估计比顾冷他爹还大，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拆迁的类型。
　　事实上这一片都是这样的房子，也就是俗称的棚户区，到处都能闻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历史气息，仿佛与外面的现代化都市彻底隔绝了。顾冷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狭窄巷子里装满了他的童年。那时候一到放学的时间这里就充满了熊孩子的吵闹声，和小伙伴捉迷藏，丢沙包，比赛谁跑得快，比赛谁撒尿撒的远，甚至比赛谁的胆子大敢去偷孙大爷家的蜂窝煤······这样让大人们头疼得不行的声音直到天色全黑才会渐渐散去，因为熊孩子们饿了。
　　长大后，当年的小伙伴走的走散的散，有的搬走了，有的去外面念书了，这里安静了不少，但也少了些活力。
　　顾冷有一次帮已经年迈的孙大爷提东西回家的时候看见厨房那边还堆着一些蜂窝煤，觉得有些奇怪，问道：“都这年代了您家烧饭还在用这玩意儿？”
　　孙大爷看着那堆蜂窝煤愣了愣神，浑浊的老眼有些闪烁：“天然气早装上了，不过这些东西扔在这里会让我以为当年的那群孩子们还在。”
　　老人都是念旧的人，当年顾冷偷了他两个蜂窝煤被他拿着晾衣杆追了半个小时，整个棚户区都能听见顾冷的救命声。而现在没人来偷了，孙大爷反倒是不适应了······
　　巷子里有着不少的杂货铺，顾冷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收摊。一边挨个打着招呼，顾冷一边回到了自己家。
　　打开生锈的大铁门，门后是一个几十平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不知道年份的大柳树，枝条翠绿，随风摇摆，顾冷当年可没少受这棵柳树的气，只要调皮捣蛋后有人来家里告状了，老头就会掰断一根柳枝，抽得他哭爹喊妈。
　　柳树下的一张老藤椅上坐着一个相貌普通的老人，正一边摇晃着椅子一边对着头顶的星空发呆。
　　老人叫做顾行，顾冷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两个名字听上去都很没有文化。其实顾冷的亲老爹姓雨，很少见的姓，顾冷的名字应该叫雨童，但他知道后总觉得这名字有点娘炮，所以怎么也不肯承认。
　　在顾冷的印象中，顾老头是个很奇怪的人，不仅脾气捉摸不透，身上还有着不少的秘密。
　　第一，从顾冷记事起，顾老头就是这幅六十来岁的模样了，但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一点也没有变过。第二，顾老头在两公里外的一家电器厂房当门卫，工资也就两千多快，但不知为什么，每次一到缺钱的时候他就会像变戏法似的拿出刚好足够的钱，很多时候顾冷都以为他还有一个小偷的副业······
　　月明星稀，顾老头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有些单薄。
　　“吃饭了没？”顾冷走到了顾老头身边。
　　“没有。”老头还是望着天：“等你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顾冷问道。他今天回家是临时起意，没跟任何人提前说过的。
　　“就你那点破事，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老头终于把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充满了讽刺地看了顾冷一眼，站起身来，朝屋子里走了过去。
　　顾冷太了解老头了，这老家伙就跟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似的，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了他，见状后，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屋内灯火通明，这间房空间还不小，一边是厨房，一边是饭厅，顾老头一进屋就坐到了饭桌旁边，厨房的灶台旁，一道白色的娇小身影正在忙碌着。
　　那是个女孩儿，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很朴素，但却掩盖不了她清纯动人的容貌，一个干净利索的马尾扎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女孩儿叫做顾夏，身世和顾冷类似，是顾老头在捡到顾冷之前的一年在某家医院门口捡的，比顾冷还要小一岁。
　　“哥，你回来了？”见到顾冷进屋，女孩儿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很是好看的笑容：“你先坐一下，菜已经好了，我马上端过来。”
　　顾冷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帮着顾夏将饭菜端上了桌，然后埋怨了一句：“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还在伺候老家伙？”
　　“没事的。”顾夏将头上的汗珠抹掉：“爷爷工作挺辛苦的，我就想让他休息一下，而且我成绩很好，不差这点时间的。”
　　顾冷板着一张脸：“他辛苦个屁，这一年他过得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听我的，学习更重要，以后的晚饭就让他做，他如果不做你就在外面吃了再回来，饿死他得了。”
　　顾冷承认他们三人以前的日子过得确实挺苦的，每个月的钱好像都是刚够，但自从他的父母出现后，又是送礼又是送钱的，老头不知道背着顾冷偷偷收了多少，简直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吃饭的时候，顾冷感觉到有些诧异。
　　以往三个人吃饭一般都是两素一荤，就连汤都很少有，但今天顾夏却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顾老头上桌后甚至还拿出了三个杯子，然后从房间的某个角落中摸出了一瓶一看就贵得要死的红酒。
　　将三个杯子倒满，顾老头对顾冷道：“这是你爸从欧洲带回来的，试试怎么样。”
　　顾冷瞪了顾老头一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实话实说道：“不怎么样，口感还不如板蓝根。”
　　顾老头笑了：“我也觉得这玩意儿还没有二锅头好喝。”
　　“那你还喝？”
　　“主要是贵嘛！”
　　“······”
　　顾夏对顾冷这个哥哥还挺好，一桌子的菜都是顾冷喜欢吃的，一边吃还一边不停给顾冷夹菜：“哥，多吃点，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些都是爷爷特意让我做的，给你提前庆祝一下。”
　　“提前庆祝？”顾冷愣了：“啥意思？”
　　顾夏没有说话，神秘兮兮地冲顾冷笑了笑，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顾冷摸不着头脑，正要转头问问顾老头，却见后者先一步提问了：“顾冷，你的实力怎么样了？”
　　顾冷一怔，旋即脱口而出：“最近提升得不是很多，不过对付几个小混混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老头会功夫，在顾冷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一种奇特的能力，有点类似于武侠片里修炼的内力，晚上不用睡觉，盘腿坐在床上修炼就行。十多年不间断地修炼下来，顾冷也逐渐感受到了这种气功的强大之处，力气比正常人大了不少不说，身体各方面条件和反应速度也是异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体内的内力竟然还能外放出来，一掌下去，四海八荒，满脸桃花开。
　　上个月顾冷和室友在网吧通宵上网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小混混，大概有十个多，对方因为一点小事故意找茬，结果被顾冷一个人轻松撂倒，看得他的几个小伙伴都惊呆了···
　　听了顾冷的话，顾老头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像是喝可乐似的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顿时被酒里的苦涩搞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这玩意儿真不是人喝的······咳咳······顾冷，想不想去二楼那间房看看？”
　　闻言，顾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可置信道：“卧槽，真么多年了，你终于同意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