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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京城的枫叶红了。
沈府后院的长廊边,有一棵年头不小的枫树,枝繁叶茂攀上了天,挂满了彩虹般的枫叶。
一阵清风袭来,片片红枫脱落,在空中旋转飞舞,如上百只彩蝶。
靠坐在长椅上,沈安闭着眼小憩,享受着午后的味道。
椅子下,一只灰色老猫,蜷着身体躺在地上,尾巴轻微又缓慢的左右摆动着。
“我来啦~~~”
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声,由远及近,吓得老猫炸了毛。
即便不听声音,沈安也能猜到来人是谁。
敢在沈府放肆的大声喧哗,一惊一乍,除了沈画之外,别无他人。
缓缓睁眼望去,一袭翠绿色衫裙的沈画,脚踩木质双排旱冰鞋,正欢天喜地的疾驰而来。
旱冰鞋是沈安让兵仗局制作的。
沈安不但自掏腰包给兵仗局增加了月俸,绝不拖薪欠薪,还在全国范围内高薪聘请各类工匠大师。
工匠成了明朝最令人艳羡的高薪职业,人数爆发式增长。
随着工匠人数增多,兵仗局技术也日益精湛,一双旱冰鞋完全不在话下。
沈画诞辰那日,便当作礼物送给了她。
从那以后,只要沈安未严厉禁止,她去哪儿都穿在脚上,喜欢的不得了。
如疾风掠过,沈画娇俏的身影一闪而过,在树下一个急停,身体藏在飞舞的落叶中,原地转起圈来,。
“义父快看,画儿学会转圈了!”
缕缕阳光从缝隙间抖落,沈画放声笑着,笑声随风绕上了天。
笑颜如花,裙摆似伞,背景融入彩色的红枫中,让沈安看得痴了。
“义父,画儿厉害吧。”
缓缓靠近,沈画小圆脸傲娇,却见沈安睁着眼出神。
“义父?”居高临下探下身,伸手在沈安眼前晃了晃。
“干嘛?”沈安故意板起脸,气呼呼道:“总是一惊一乍的,女儿家能不能文静点。”
“不是义父让人家随性而活吗?怎的变了卦?”笑弯的眉眼间,小俏皮一闪而过。
自从上次经历了同生共死后,沈画越来越不怕沈安了。
从原来的不敢回嘴,到如今的回嘴辩舌,颇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
她像是一只猫,黏人又气人,让人又爱又恨。
“不去别处玩,为何叨扰义父?”沈安气笑了。
“对了。”沈画呆萌的一拍脑袋,连忙道:“兵部尚书李如松与侍郎李达求见,说有急事与义父商讨。”
“急事?”沈安眉毛挑了挑,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到正堂,沈安瞧见两人正来回踱步,脸上愁云密布。
迈步跨入,不待两人开口,沈安问道:“边关急报?”
“公公得了消息?”李达一脸吃惊。
“未曾。”
“那----”
“推测。”
沈安解释道:“此时入秋,每年秋季乃邻国来犯的高峰期。除了边关急报,沈某想不出还有何事,能让兵部两位大人如此火急火燎。”
纵观历史,古代的战争大多发生在秋天。
古代属于农业文明,打战打的就是粮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如何作战?
对于官兵来说,一般情况下,一年有三季时间是比较安逸的,只有到了秋天才会有军事行动。
古代战争因此也被称为耕战。
“沈公公心思缜密,才智过人,李某佩服。”李达抱了抱拳,由衷的敬佩起眼前这位,原本自己最恨的太监来。
“哪里的急报?”
“大同、宣府。”李如松皱眉道:“李某收到急报,鞑靼聚集了十万大军,意图攻击大同与宣府。”
为了防御游牧民族的侵扰,明朝除了修建长城,还沿着长城沿线设立了十三个重镇。
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简称九边十三镇。
大同与宣府位于山西,距离京城不远,是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乃兵家必争之地。
若两镇被破,敌人将会畅通无阻,直接杀到京城居庸关,过了居庸关,将会是一马平川。
无论哪位皇帝在位,两镇长年重兵把守,乃重中之重。
明朝建立到消亡几百年,有三大危险邻国。
占据蒙古西部的瓦剌,驻扎蒙古东部的鞑靼,位于东北的女真,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威胁着大明的安危。
三大邻国属于游牧民族,大多没有耕地,也不会耕地。
每年秋天,他们都要袭扰边境,抢夺食物,好让自己度过寒冬。
鞑靼的入侵,一点也不奇怪。
“山西?”沈安不由心里一紧。
“有何不妥?”李如松连忙询问。
“兵部变革尚未完成-----”
还有一点沈安没说,那是晋王的地盘。
钱公公牵扯出晋王,沈安已经派锦衣卫前去调查,此次山西急报,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若仅仅是鞑靼入侵,还简单一些,就怕----
如今虽与李家同在一条船上,可沈安不是傻子,不会把一切和盘托出,双方也没到掏心置腹的地步。
官场如海,利益至上。
直至你死的那一刻,敌我关系都可能发生变化。
李达叹息一声:“兵部变革阻碍重重,如今京城变革尚未完成,敌人却先杀了过来。”
“是啊。”李如松点点头,附和道:“军官相互制肘,我等又不敢急功近利。”
不着痕迹的看了沈安一眼,李如松低声道:“按理说秋收尚未结束,鞑靼此时入侵为时尚早,不知是何原因?”
沈安故意装傻,抬眼瞅了一眼,问:“宫里可收到消息了?”
“未曾。”李如松摇摇头:“收到急报不足一刻钟,我俩直奔沈府而来,望沈公公能帮着出谋划策,解我大明燃眉之急。”
您老人家还真是看得起我!
您怕不是让我出谋划策,是想着拉一个垫背吧!
有自己这个权倾朝野的沈公公撑腰,他李如松做事才能大胆一些。
沈安看破不说破,对沈画吩咐道:“让锦衣卫指挥使沈书即刻来见我!”
锦衣卫指挥使原由沈棋担任,可他性格淡漠,不会来事,只愿负责沈安的安全,除此之外漠不关心。
沈书看似身材魁梧,实则心思缜密,脑子灵活,沈棋主动要求退出后,由他接任锦衣卫指挥使。
看向李如松,沈安继续问道:“往年如何应对?”
“陛下登基以来,兵部逐年羸弱,对抗入侵唯一应对之策,只守不攻。”
得到李如松如此回答,沈安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接着又涌出一股无力感。
兵部改革尚未完成,自己能怎么办?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直来直往,冲来杀去。
“能否守住?”
李如松闭口不言,他可不敢打包票,乱下军令状是要负责的。
沈安脸色不悦,低喝道:“如此危急时刻,李尚书还与咱家遮遮掩掩?”
“沈公公,宣府直属京城,总兵吴祥乃李某举荐,此人虽无大才,却十分善守。”
“大同呢?”目光望着李如松苍白的发须,沈安心里已然猜到一二。
“大同隶属山西,总兵童焕乃晋王之人。”李如松点到即止,额间深壑的皱纹漏了出来。
“晋王?”沈安喃喃低语。
这名字如一根倒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极其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