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器

　　倾斜的车厢内。
　　“义父！”沈画咬着牙，吐着粗气，叮嘱道：“趴着----别动，画儿----去探----个究竟。”
　　听闻她声音不对，沈安顾不得七荤八素的脑袋，骨头散架了般的身体，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根长箭插在她的左手臂，箭头整个没入，疼痛致使她小脸煞白。
　　“画儿！”沈安惊呼出声，惧怕的同时又无比担忧。
　　沈画脸色苍白，咬牙保持沉默。
　　她右手腕一转，柳叶刀转了半圈，暴露在外的箭尾被瞬间削断，掉落在车厢内。
　　不知道敌人是谁，有多少人马，位于何方。
　　若不冲出车厢，完全没办法弄清敌人的情况。
　　而且，躲在车厢内等同于坐以待毙，如果别人用火攻，甚至带了火器！
　　必死无疑！
　　情况万分火急，鲜红的血液浸透沈画的青衣锦袍，她已经顾不得剧痛与危险，握紧柳叶刀，只身冲了出去。
　　咻！
　　刚冲出车外，沈画脚步未稳，一支利箭直奔她脑门！
　　早在冲出马车之前，她已经有了几种危险预测，目前虽然危险，但她却没有慌张，一个灵巧的闪躲，避开了利箭。
　　有高手！
　　躲开利箭的同时，沈画心里一沉，如此精准的射术，可以确定是有备而来！
　　以车厢为掩护，沈画环视一圈。
　　观察着敌人情况的同时，她还时刻关注着敌人一举一动，提防他们袭击车厢内的沈安。
　　没人会刺杀自己，她清楚对方目标是谁！
　　果然有备而来，沈画看到四周围满了敌人，足足二三十人！
　　可对方并未着急进攻，而是紧握手中的刀，缓缓逼近。
　　仔细观察一番的沈画发现，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数属于亡命之徒，着装和步伐很凌乱，不少人眼中带着恐惧。
　　相比逼近的人群，远处两位蒙面男子引起了沈画的注意。
　　她清楚记得，方才自己冲出马车，那精准的利箭，正是来自其中一人。
　　两人蒙着面，骑着马。
　　在古代，普通人可买不起马！
　　无论是身姿还是眼神，两人明显不同于常人，沈画敢断定，对方受过训练！
　　打量思考的同时，沈画从兜里拿出一个十公分左右礼花筒，把引线一拉。
　　啾~~~
　　嘭嘭嘭！
　　礼花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炸开！
　　没有人会在白天放礼花，这是遇险信号，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兵部，听到声音都会派出人手进行确认。
　　目前已经出城不少距离，荒郊野岭，人迹罕至，能不能听到信号都不一定，可总归要试一试。
　　沈画别无他法！
　　马匹已经逃走，自己左手臂中箭，对方人数众多，还有两个高手。
　　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只能祈祷有人听到信号，尽快搬出救兵。
　　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过是尽量拖时间。
　　“你们可知自己要杀的人是谁？”沈画咬着牙，忍着剧痛大声喊道：“朝廷大臣，陛下的先生，司礼监掌印太监沈公公！”
　　逼近的人群听到沈公公大名，果然吓得顿住了脚步。
　　沈画一看有戏，继续大声喊道：“你们可知刺杀沈公公的下场？”
　　喊话的同时，她时刻注意着远处的两蒙面人，谨防对方用弩箭偷袭自己义父。
　　对方的射术十分精准，她不敢掉以轻心。
　　“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沈画顾不得一头冷汗，继续大声道：“你们不怕死，莫非也不顾及家人性命？”
　　一群亡命之徒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出人群脸上的退意，沈画咬咬牙，出声：“沈公公说了，如若今日各位悬崖勒马，他可既往不咎，倘若能-----”
　　“倘若能帮助沈公公铲除两位刺客。”快速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柳叶刀指着远处的两位蒙面人，沈画大声道：“赏万两，赐土地、官爵！”
　　人群中有部分人回过头，目光开始对准两位蒙面者。
　　“诸位已然暴露！”蒙面者中一人，急忙大喊：“沈公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他能饶过诸位？”
　　“诸位可曾听到沈公公出声？这小女子信口胡说罢了！”另一个蒙面人，大声道：“女子的话能信吗？只要杀了他们，每人赏万两，届时任你浪迹天涯！”
　　正当众人听着双方你一言我一句，晕头转向，犹豫不决之时，沈安快速钻出车厢，以车厢为掩护，躲在两位蒙面人看不到的后方。
　　沈画喊话的同时，小声和车厢内的沈安交流，当对方不注意时，立刻让沈安钻出车厢，躲到事先说好的位置。
　　外面至少能看清情况，能试着躲避，比车厢内安全多了。
　　“鄙人沈安对天发誓，如若今日诸位好汉就此罢手，绝不再追究。倘若愿意保护咱家，替咱家铲除两位刺客-----”沈安用自己尖细的吊嗓，拼命喊道：“赏万两，赐土地、官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拿到对方允若的钱财，诸位真能逃得了？”沈安快速大声道：“再者说，对方允诺的万两钱财又在哪？”
　　目光探索一番，沈安发现了几丈外的李伯。
　　他全身插着七八支箭矢，像个刺猬般躺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特征。
　　沈安心理有些恐惧，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道：“你们可清楚他俩是谁么？杀了在下，又该找谁领钱？”
　　眼看着沈安躲到视线盲区，两蒙面人听着他大声喊叫，发现人群中已经有人主动放下手中长刀，不敢再犹豫。
　　两人连忙齐声大喊：“一会儿救兵就到了，届时谁都逃不了！”
　　“驾！”
　　双脚一拍，两人骑着快马朝着沈安冲来，嘴里大喊着：“杀沈安，赏万两！”
　　犹豫不决的人群，终于一脸笃定的高举着长刀，冲向沈安两人。
　　原本以为喊话能起到作用，没想到是自己太天真！
　　注视着冲向自己的人群，沈安双腿发软，感觉自己多半是要挂了。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沈画又手臂中箭。
　　而且，她刚刚小声告知自己，箭头有毒！
　　眼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体摇晃站不稳的样子，沈安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此时的沈画，感觉自己快要握不住柳叶刀，眼皮重若千斤，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
　　她控制着意识，努力与自己身体作斗争，摆出战斗姿势。
　　她眼看着人群和骑着马的两位蒙面人冲向自己与义父，见两人拿出弩箭和火器。
　　其中一人竟带了火器！
　　沈画心里很清楚，自己今日肯定要死在这儿。
　　她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没有恐惧，只想着最后为义父挡下一箭，甚至挡住火器的攻击。
　　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可身体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人群和两位蒙面人还未冲到，沈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一软，柳叶刀坠地，身体扑通倒下。
　　沈安伸手一把抱住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画儿！画儿！”
　　可她却紧闭着眼，失去了意识。
　　紧紧抱着沈画的身体，沈安四下张望一番，人群越来越近。
　　注视着两蒙面人骑着骏马快速靠近，在距离几丈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弩箭和火器。
　　沈安无比清楚，自己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