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发

　　去界河的话，首先要经过塔尔夫山脚。
　　去塔尔夫山脉时走的是土路，没有别的选择。
　　极夜到了，以前兴许还能让盘旋机载一程，现在这么干就是找死的前奏。
　　吉普车很平稳，秦罗坐在副驾驶位，后座是陆楚君和南宫夜雨，开车的是魏小绫。
　　秦罗想了想，突然发现和自己接触过的女生似乎都不好惹，先不说南宫夜雨这种出去逛个街恨不得带冲锋枪的货色，像是陆楚君，魏小绫这些更是可怕，分分钟干趴一堆大汉。
　　温度有些冷，秦罗朝后视镜瞥了眼，不确定是不是陆楚君的原因。
　　这姑娘有事没事都曼满脸寒霜的......虽然其他两个都是。
　　秦罗总干觉浑身不自在。
　　从车窗看出去，土路两侧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稀疏的灌木丛和矮树偶尔夹杂花朵和野果，和苍穹出现了明显的对比。
　　曾几何时苍穹是希望的代表，但现在那厚重的迷雾和翱翔于天幕之上的异兽已经摧毁了这一切，人类仿佛被盖在了锅里，而那铁盖是如此的沉重。
　　打开通讯器，连上后面千元三人组的车辆，秦罗也没有特意避开车里的其他人，毕竟那三个人说的东西肯定没什么正经的。
　　“张伟，你说那秦罗会不会是考验我们的穿越者前辈。”
　　通讯器里传来安东尼的声音，那小屁孩，不，而是三个人或许都不知道车上是有开放式通讯器的吧。
　　他们三个人算是舒服的了，车子被接驳器连上了秦罗的车，一辆车上就剩下他们三个。
　　秦罗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聊天。
　　“有可能。”张伟道，“但我咋感觉这事儿那么悬呢？我们三也不算特别突出，咋突然要跑过来拯救世界了......”
　　“我也不晓得。”梁凯文闷闷不乐道，“做编程作业做着做着就晕过去了，你说我是不是猝死了啊。”
　　“我还想讨个英雄点的死法，例如在春游的时候遇上劫匪，我单枪匹马来个降龙十八掌干翻了恶贼，结果自己身负重伤，在小美伤心欲绝的眼神中倒地......”安东尼唉声叹气起来。
　　“所以你是咋死的？对了，之前好像都没问过你们这事。”张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咬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啊，我在小卖部买了个牛丸，结果卡喉咙里了......”安东尼小声道。
　　秦罗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南宫夜雨嘴巴大张着，满脸不可思议。
　　那三个人有病吧？
　　听说还是秦罗雇佣的？
　　她看秦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秦罗还是在很认真地听那三人讲话。按理说他们是不知道自己能听见他们聊天的，但是互相透露死法这种事，怎么这么诡异......
　　想起他们自称为穿越者的事情，秦罗开始不确定起来。
　　穿越者，穿越时空的旅人。
　　这种研究课题现在基本没有科研所在做了，因为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有这个精力不如多研发点武器和运输系统出来，或者好好想想怎么把粮食产量提上去，二级行政区因为这事儿暴乱好几天了快。
　　人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饿肚子。
　　“......什么天选之子，升级打怪屌丝逆袭，那都是假的，假的！”安东尼还在喋喋不休中，十来岁小屁孩的口水仿佛取之不尽，“你有见过主角出生点在下水道的嘛？啊？第一个任务连新手村都没有，直接要抗走五米高雕像！这是人干的事嘛？”
　　“不是。”
　　张伟叹了口气，“我查了下世界地图和编年史，这界河的难度可是地狱级的。你说我们咋这么倒霉呢？”
　　“我不知道。头疼啊......”梁凯文哀嚎了起来，“我说，我们甚至连这里是不是地球都不能确定！”
　　秦罗愣了下，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三个人的对话还真是戏剧化，要么是故意给他听的，要么是真的，要么是疯了。
　　“我说，我看了下世界地图，那些前人类文明遗址的位置可以对应的上一些大城市，新约克啊，帝都什么的，但是这些地理风貌......我觉得这不是地球，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怕灾难。你看，海洋的面积和范围都完全不同了！”安东尼嚷嚷着。
　　“可能是地图绘制错误。”梁凯文冷静分析道，“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们肯定死不了！”
　　“那可是界河欸。”安东尼道，“你看这里，界河，目前人类向外勘探外围内其中最凶险的一处地方！”
　　“还真是......”张伟弱弱地说道。
　　秦罗听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三个人上车的时候是不是什么都没带？
　　秦罗当即转身，视野中千元三人组的身影被放大了，个子最小的安东尼赫然在空中点来点去！
　　他们真的有系统，但是似乎没有掌握颅内控制的方法，还在用手指来操控面板。
　　秦罗重新坐回位子上，南宫夜雨也在好奇地向后张望，陆楚君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般。
　　这三个人的来历等回到了基地他得找人打听打听，档案馆里有全部赎罪者的资料。
　　尝试用系统连接一下联邦网络，果然显示着‘已经离开联网范围’的字样。秦罗默默收起面板，看向窗外起伏不平的山峦。
　　离开总部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总部和最近的行政区之间还隔了老长一段路，车队也没打算停在行政区那里获得补给，而是直接去界河岸口。
　　这里的异变生物也不成问题，车队里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那些东西来了就是送肉的。
　　“秦上尉，在墙内呆久了，出来走走还真是舒适。”林煜突然拨通了车载通讯器。
　　“好好享受前几天的路吧，后面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秦罗淡淡道。
　　当年在这些区域步行的时候都是进入二级警戒状态的，四人一组随时准备发起攻击，还有装甲车随行。
　　比起异变生物，最头疼的还是故障问题。
　　以前就曾经有过这么一件恐怖的事情——从战场走失的机甲驾驶员闯入了山脉中，四米多高的单兵机甲引擎坏了，舱内的驾驶员就这么绝望地看着附近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安卡尔，听说总部人员最后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秦罗赶紧甩甩头，那真是恐怖的往事。
　　林城柳这时候接上了所有的车载通讯器，叫所有人下车整顿，吃点东西，还有处理一下三急。
　　车队在靠着石壁的地方停下，众人鱼贯下车。
　　马修从货车车斗里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干面和水。
　　这次出发去界山一共有四辆吉普和一辆货车，但是从火车上下来的人却和之前不一样了，变成了雇佣军。
　　“马修，之前上车的不是你们的私人部队么，怎么变成这些人了。”
　　秦罗用胳膊捅了捅一旁叼着烟斗的马修，后者恍然大悟：“哦，这个啊，林煜主席和陆氏商会临时达成了协议，要带上他们的人马，说是包护陆楚君小姐——”
　　附近的陆楚君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雇佣部队会跟过来。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秦罗冷冷看着围成一圈的雇佣军，衣衫不整，步枪随意地靠在树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肆无忌惮地笑着。
　　“我们没办法做到所有环节都不出错。”马修耸耸肩，“这次界河勘探其实牵扯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把大部分人排除在外已经是林主席的极限了。”
　　秦罗安静地喝着水，数了数雇佣军人数。
　　也是六个。
　　车队还有许多人员都被裁剪了，什么随团的学生，到头来却只有陆楚君一个人。
　　这支队伍，很危险。
　　那帮穿墨绿色制服的雇佣兵中有人突然站了起身，秦罗留意到马修空着的另一只手往腰后挪了挪，完全是下意识的，但这是所有受训者对不受信任者的自然反应。
　　“有烟嘛？”
　　看臂章是陆氏雇佣军军官的人走了过来，眼神在秦罗和马修身上来回扫动。
　　“没有。”马修简短道。
　　“那你嘴里叼的是啥？”
　　军官看上去有些不满。
　　“那是我的私人物品。去做好你的警戒工作。”马修脸冷了下来。
　　对方瞅了秦罗两眼，伪生人身上肯定是没有烟的，就算有那也是烟雾弹，便没有问。
　　其他林氏商会的士兵都板着脸，他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于是骂骂咧咧地走回货车旁边了。
　　“操，出来连个烟都没有，整的神神化化的......出来这种地界他娘的还开车，直接开几家盘旋机过去突突突就完事了，这真他娘的是送死......”
　　声音逐渐远去，马修用手指把烟头碾灭，眼神冷冷地注视着那群雇佣兵。
　　“你们和陆氏商会是什么关系？”秦罗喝了口水，千元三人组正坐在地上狼吞虎咽，锅里是雾气蒸腾，泡面看上去还是挺好吃的。
　　“暂时达成联盟。”马修淡淡道，“我们有特殊的勘探装置可以知道界河的数据......”
　　“别装了，你们就是去找那个什么人的。”秦罗往后一靠，“说实话吧，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马修瞪着秦罗几秒钟，片刻又点了一支烟叼上，把头撇向第二个方向。
　　秦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楚君正在和林煜攀谈，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自家雇佣部队士兵说过话。
　　“关系大概就是，他们家女儿在我们手里，这女孩既是工具又是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