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凭依体

　　阴沉男子是进入梦境第四层的强者。
　　常孟目前才仅仅在第二层，还没认清执念突破第三层，所以完全想象不到。
　　梦境第四层带来的是怎样一种力量，对人的身体是怎样一种天翻地覆的改变。
　　阴沉男子流淌在体内的虽然还是血液，身体虽然还是肉质，但已经都不再纯粹。
　　在其中，混入了意识。
　　这是由唯物生物向唯心生物迈出的第一步转变。
　　而仅仅是这一小步，就足以让他脱离常人的思维概念，恍若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妖魔一般。
　　当然，被手雷炸成肉块后，恢复起来需要消耗大量的心神。
　　此刻的阴沉男子，实力被大幅度削弱。
　　但，也不是常孟，甚至不是四层以下的控梦师所能匹敌的。
　　被区区一个二层控梦师折腾成这幅模样，阴沉男子只觉得耻辱和愤怒。
　　抓到常孟后，他的栽培会很用心，很用心，而且足够漫长的…
　　而且…
　　砰！
　　阴沉男子再度一拳打在了表面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实际上是常孟此刻所在的记忆空间的位置。
　　愤怒中的阴沉男子将手臂完全转变为意识体，打在同样为意识构造的记忆空间上。
　　常孟在记忆空间中，用肉眼可见，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咚！咚！
　　随着不断的击打，裂缝在不断扩大。
　　“我只是个无辜的小萝莉，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源嚎啕大哭。
　　常孟觉得很难受，一个人已经因为自己死了。
　　他不希望有第二个人…或者说存在？被自己拖累而死。
　　这一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何谓真正的力量，和其重要性。
　　常孟咬着手指，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骤然，常孟脑海中灵光一闪，激动地抓住了源的肩膀。
　　“你这里不是有很多梦遗物吗？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帮现在的我们摆脱困境的？”
　　听到这句话，源停止哭泣，认真地板着手指开始计算。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还有那个…”
　　背后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大，看着源还在扳手指回忆，常孟心急如焚，但…
　　骤然，常孟想到了，自己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心神凝聚，黑色水晶球出现在常孟手中。
　　一半心神灌入，常孟急迫地问出了问题。
　　“这个记忆空间什么能帮我们摆脱困境？”
　　黑色水晶球的黑雾开始变化，常孟死死盯着，生怕最后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好在，黑色水晶球中浮现出了画面。
　　一个玻璃瓶内，装着一滴金色的液体。
　　画面转瞬即逝，但一旁同样关注着水晶球的源认出了这东西，惊呼一声。
　　然后撅着屁股钻到一旁小摊贩的帘子内，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木塞封着口，内中金色流动。
　　“怎么用？”常孟回头看了一眼，空间裂缝已经如同摔破的手机屏幕一般，随时可能破碎。
　　“我记得这是血液吧？”源试探性地看了常孟一眼，“要不你喝一口试试？”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终于，记忆空间被打破了。
　　常孟一把夺过瓶子，拨出木塞，对准嘴灌下。
　　他只觉得什么都没喝到，但同一瞬间，身体所有区域都流过一阵电波。
　　常孟痛苦地捂着心脏跪倒在地。
　　“终于见到你了，躲猫猫结束了…”
　　从被打破的洞口露出了一副熟悉的病态笑容。
　　而后，阴沉男子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朝着自己撞击而来，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看清，就一下把他撞倒在地。
　　从地面站起，阴沉男子转过身，看向从记忆空间中冲出的不明物体。
　　常孟就站在那里。
　　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手臂，外露的皮肤都缠绕着一股黑气，若有若无，扭曲中时不时形成鳞片模样。
　　“凭依体？”阴沉男子似乎认出了常孟此刻的状态，不屑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对付你够了。”
　　瞬间动起来的常孟，直接把阴沉男子打倒在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常孟低头，无喜无悲地俯视着他，淡漠开口。
　　这种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类肉体承受的极限。
　　此刻的常孟，也暂时成为唯心生物了。
　　因此，常孟也得以看清，阴沉男子之前不死的原因。
　　“以愤怒的情绪为核心，将自己的存在转化为了愤怒的现实体。”
　　常孟眼中黑光流动，看到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这就是梦境第四层带来的转变吗？以情绪强化思维，进而替换肉体？”
　　“咳咳…”被常孟踩着胸口，阴沉男子连连吐了两口血，面容上的亢奋也逐渐转变为了痛苦，而后是无法理解。
　　“不，不可能。没理由啊，凭依体我见过，怎么可能这么强，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叫常孟，是你的死神。”
　　常孟蹲下身来，一拳打在了阴沉男子的脸上上，然后又一拳，落在头顶，接着又是拳头不停落下…
　　一开始，阴沉男子的血肉还扭动着恢复，但很快，恢复速度赶不上受伤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直到彻底停止动弹。
　　至此，常孟才下动作，看着眼前的一摊肉泥，漠然道。
　　“还没完呢。”
　　常孟手一挥，从阴沉男子的尸体上拉扯出了一个黑色的透明气泡，这是其死后形成的记忆空间。
　　常孟修改扭曲了其中的内容。
　　在记忆空间中，阴沉男子的意识能力被禁锢在了常人水平。
　　而梦境中的其他所有人，都是他曾经杀死过的人的投影。
　　他需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陪伴这些极度憎恨他，恨不得食他肉啃他骨的人，度过无尽岁月。
　　这就是，他最合适的结局。
　　常孟看着记忆空间形成，稳固，变透明消失。
　　他不打算消灭对方的意识，那样太便宜对方了。
　　这个记忆空间就放在这里，他会和鸠打招呼的，保证数十年内，都不会有控梦师踏足此地。
　　“只是有点对不起鸠啊，在她的地盘弄这么一个垃圾。”
　　常孟自言自语着，突然回过头，看到在另一个记忆空间，从破洞中正偷看自己的源。
　　似乎被常孟刚才的举动吓到了，面对常孟的视线，源瞬间缩回了头，而后又怯生生的冒了出来。
　　“你还好吧？”
　　“还行。”常孟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这次多亏你了。源大人。”
　　“哼，那是当然。”听到常孟终于喊她源大人，源骄傲地挺起胸口，“只要你好好供应给我心神，我会一直庇佑你的。”
　　“是是。”
　　就这样，一场厮杀落下了帷幕，源叽叽喳喳地跟在常孟身边，商讨着一天要常孟供给多少心神。
　　而常孟，也踏上了回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