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夜星照亮回家的路 / 第三节

第三节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只要一开春,车队接收到的活一件挨着一件。有几笔预定的家具需要运到另一个城市,别人都是家有老小不愿意出差。这趟活自然而然落在江奂的身上。带着空车回来的路上,一个夹着皮包的男人,在路边不停向他挥手。
  江奂慢慢降低车速,停到他身边,“你是要搭车?”
  夹包的男人擦汗打开车门坐上来,“小兄弟,我到前面山脚下最近的地方就行。走了好久,实在走不动了。求你捎我一段吧!”他的身上散发着泥土的味道。
  “好的。”江奂没有多问继续安静的开车。平时他带着运输的任务回来,路上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都会停下车捎一段。
  江奂回到单位把车交了上去。打开工具箱,拿出工作本写下了日期和去往的地址。这才准备下班回家。迎面几个同事擦肩而过,他们还在议论食堂的那场爆炸。至今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又是几天过去。高磊忙了起来,也没有找江奂聊天。姥姥也有些想念那个还没进门就大声打招呼的高磊。江奂答应姥姥,运完木材厂剩下的锯末就抽时间看看高磊。
  工厂每到这个季节都会大量的制作木质家具,机器下面掉落的锯末,大家会装一些拿回家烧火。住在山上的老员工们还在等房子封顶,才能从山上搬下来住。他们运送东西不是很方便,用自行车驮回家也不够用几次。车间的人就拜托江奂开着拖拉机,每家分一点。这样点火烧炕做饭就不用发愁。这一转就是半天的时间,留守的几户也从伐木工变成护林员,他们住的也有些分散。
  运完锯末,还有他们需要的日用品捎过去,才算结束今天的工作。江奂还了拖拉机,蹬上自行车往回家的方向骑,逐渐看到聚拢的人。高磊面对他们有点焦头烂额,身边几位同事不停的让围观的人向后退。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很大的铁质斗子,专门装生活垃圾。
  有几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同志对地上的东西仔细研究着。江奂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地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高磊见状把江奂从人群中拉进去,又比刚才进了一些,他小声说:“你怎么在这?快点回家吧!”
  江奂看了他一眼,转头去看那地上用白布垫着的东西,“上面好像沾着锯末。我能不能仔细看看?”
  高磊皱着眉头坚决摇头,“你不是讨厌这些吗?还是不要看了。免得像我恶心的想吐。”
  “我刚送了一趟锯末,看着眼熟……”江奂知道自己话一出口,后面会发生很多事。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白布上面放着的正是人身上的肉。以前在部队训练时,遇到过翻车事故,同行的驾驶员腿部骨折很严重,肉完全翻了过来,好在就医及时保住了那条腿,反复的训练后还能勉强开车。也就是那样的经历,他更确定那是人身上的肉……
  高磊也是满头雾水,从没见过这样的状况,在现场勘察的几个人分不清到底是人肉还是动物身上的肉。他想到无法对所长明确汇报结果,就硬着头皮带江奂走到近处。几个人蹲下盯着那块被狗啃了一小口的肉,江奂要了一副手套,小心翼翼的捏下肉沾上的东西,对着太阳看了一下又凑在鼻子边闻。
  身边的几位看到他的举动,有些反胃想吐,指着身边的另一堆对高磊说:“这些好像也是一起的。哇啊…”还没说完,两个人跑到一边哇哇开吐。高磊本身就想吐,看着江奂没有任何反应,他怕丢人硬是干呕几下咽了回去。
  江奂摘下手套,声音听起来很沉重,“东西包好拿回去。找个专家鉴定一下。那上面粘的东西,你得跟我走一趟看看。详细的咱们路上再说。”
  高磊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严肃,指挥着同事对现场拍照整理之后,叫他们先回去。围观的人也到了做饭的时间很快散了。在这些人中,韩所穿着便装慢慢走着回所。接到电话就匆忙赶来,眼看着江奂在前面被拉进警戒区,很有常识的戴上手套查看物证。韩所更加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这不像一个转业回来开车的普通人。那么他师从何处呢?
  江奂确定只剩下他和高磊后,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你带枪了吗?”
  “枪?没有啊!到现场收个物证,需要带枪吗?”高磊疑惑不解捂着自己的胃,到现在还没能驱散想吐的阴影。
  “你快去借一辆自行车,戴上枪。我答应这次帮你,机会只有这一次。”江奂认真的对他说。高磊知道江奂耿直的性格,从来没对自己说过谎。他跑到一户居民家借了一辆自行车,过了好一阵才从所里赶回来。
  木材厂选址到现在这个地方后,附近盖了一批平房。住在山上以砍伐为生的人,也渐渐转变行业进了工厂,渐渐的平房越盖越多。住在山上的人越来越少,砍伐也变成了机械化作业。留自山上的人不多,大家也基本都认识。
  江奂平日接到上山运输的活比较多。对留守的几个人也熟悉,偶尔他们会把从深山里打下的松子松塔带回来分给江奂一些。算是答谢他帮忙运锯末的酬劳。那块肉上沾的锯末碎,带有淡淡的松油味。江奂清楚的记得给王汉送锯末,他坐在小凳上堵在灶台边不用他进屋,他只好把东西放在墙边。离开时和王汉打招呼,王汉把松塔和锯末混在一起要往灶台里添。
  高磊对这些事并不清楚,从江奂的脸上看得出,此处非去不可还很危险。换做以前的话,他会推脱。带着惴惴不安,两个人终于到了半山腰的群居房附近。几处房子几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江奂一路小跑往到王汉家,打开门冲进去。高磊追在后面很辛苦,上气不接下气,前脚刚迈进去就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了出来。
  “大哥,血腥味怎么那么重?里面怎么了?”高磊不敢相信,迫切的想让江奂确认一下。
  江奂半天没说出话,他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比较好。屋内的土炕上,鲜血染红了铺盖。王家的大女儿缩在衣柜与墙之间瑟瑟发抖,小儿子趴在妈妈的尸体上不停吸着母乳。他咬着牙平静的对高磊说:“前面有防火站,那里有电话。叫你的同事快点来,这里有命案。嫌疑人……”
  高磊啊的一声栽倒在地上。江奂心想不好,拎着放在门口的锤子跑了出去。高磊脑袋在流血,王汉一只胳膊勒着他的脖子,一点点向后退,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猎枪。
  “本来想处理掉她,没想到来了两个多事的。”王汉狠狠的瞪着江奂,勒着高磊的手臂更加用力。
  高磊被勒的满脸通红,眼泪打转大声嚎叫着,“你不是总上山送东西吗?他居然还这么对你?以后你别跟我吹牛了。坑死我了……”
  江奂也不示弱,“你弄死个人,情绪还能平静吗?就不想想我现在的感受吗?”他和高磊搭话分散王汉的注意力,试探着挪了半步。
  “我呸!你看不见,我都喘不上气吗?你跑的跟个兔子似的。追都追不上。说好带我出头的。你……”王汉松开手,高磊惊恐的目光看着他手里突然举起的枪。“我说这位大哥,咱们一切好说。你要是真想跑,我们也拦不住。”
  王汉冷笑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杀了一个人也是死,何况我已经杀了两个人?跑到哪里都不如留下来得个痛快。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他余光看向江奂。隔三差五的见面也没聊过天的两个人,如今却在举枪对峙中。王汉的心里也在判断,真有必要继续杀人么?就在这片刻的愣神,高磊拔枪,声音引得王汉迅速将枪口转向他。高磊的手枪在空中划成弧线,稳稳落在江奂的手中。上膛,击发,清脆的两声枪响…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时间稍稍停止。王汉的右手臂中了一枪,他还是比江奂慢了一步。高磊死死的把他摁在地上。下山回来的护林员听到枪声赶紧跑过来,协助高磊把王汉捆成个粽子,又返回救护站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高磊坐在地上双腿不停的发抖说什么也站不起来。王汉近乎狂笑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高磊把腰带上的手巾解下来,爬到他身边塞进嘴里。又转头对江奂说:“一年多,枪法还是那么准。怎么练的?对了,刚才响了几声?我怎么听着是两声?估计是我听错了吧!”
  江奂躺在地上,倒吸一口冷气,“还记得我去汽车班吗?运输路上司机受重伤,我跳出来之后轻微擦伤。”
  “记得!那个司机休息很长一段时间。领导们考虑他以后的问题,就留下来康复治疗。后来去当了秘书。你说这事干嘛?”高磊摘下帽子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他觉得江奂语气有点不对,就踉跄着走到他身边。“我的妈呀!”高磊跪在地上,把上衣脱下来摁住江奂的伤口,位置在左边锁骨的下方,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情况。
  “你能别发抖吗?”江奂歪着脑袋看他,“以前玩中枪倒地的游戏,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这么一看,太疼了。忽然想吃你炒的花生米。上次你爸往里面放了一把盐,真骺的慌。”
  高磊哭唧唧的骂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说吃的。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等你在醒过来,肯定有花生米吃。我不放盐给你放糖,用油给你炒的锃亮。在把我爸存的茅台酒偷出来给你喝。放在酒柜里,不长毛,又不下蛋的。我给我最好的朋友喝。呜呜……”。
  江奂眼前有点发黑,安慰他说:“你能不能叫天黑的晚一点?下山的路不太好走…还有。屋里那两个孩子,交到保育院比较好。亲戚朋友谁会照顾好呢?老大怕是一辈子的阴影了。…有点冷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远处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家七手八脚背起江奂坐上吉普车就往区里的医院赶。踏入屋内的警察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汗毛直竖。韩所走进屋,看了一眼炕上还在吸奶的孩子,扯下门帘把他裹起来。大女儿哄了半天才走出来,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抱在怀里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房间。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