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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约港城际公路上,一辆越野车正在快速行驶。
源正一和加藤在离开城市前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从城市内建筑受损的情况来看,他当时听到的南面城区发生爆炸的新闻只是个开始,在他昏迷以及之后和异种战斗的时间里,整个城市几乎毁于一旦。
这样的灾难后还会有第三个幸存者吗?
源正一不敢去想,加藤也默默不语,两人在沉默中达成共识。汽车已经走遍了城内所有道路还能行驶的区域,天色渐沉,入夜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危险,源正一调转了方向,询问副驾驶座上的加藤:
“走吗?”
加藤点点头,救人固然重要,但也要建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此刻还是尽快找到方舟之城,再做其他打算吧。
莉娅趴在后座的窗户边,看着窗外倒塌的房屋和断裂的树木,她还想说什么,身旁的翎华握住她的手,用眼神阻止了她。
车内气氛异常凝重。
新约港之所以叫做“港”,是源于它早期时是个三面沿海的港口,后来随着海上贸易的日益发达,才慢慢形成了城市。出城只有一条路,离他们不远,车开了不过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城市的范围,楼房建筑变少了,路两旁的景色也愈发自然起来。
“你觉不觉得这事很奇怪?”从异种突袭到觉醒辉光力量,再到战斗,找车,一下午发生的事实在太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片刻休息的时间,加藤细细想了一遍所有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源正一双手习惯性地握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虽然一切都只用思维指令,并不需要驾驶人做出动作,他还是不敢放松,生怕哪里一个意外就葬送了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对于加藤的问题,他只是点点头。
“我叔叔的笔记上为什么会有异种的记载?如果他知道,那国家科学院一定还有其他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也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没有吗?源正一不这么认为,方舟之城不就是最好的防御措施吗?
“加藤,关于方舟之城,你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有了,叔叔只跟我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如果灾难来临,可以收容幸存者。哦对了,他还说方舟之城应该会建立在最重要的地方,但到底在哪他也不知道……”
最重要?源正一皱起眉,这三个字包含的内容太多,是经济上最重要,还是政治,人口,文化,地理位置,历史价值?
亦或者是全部。
加藤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原本看起来很正常,可现在仔细去想才发现并不简单的事。
“加藤,你还记得去年评选的全国最佳城市综合排名第一位的是哪一个吗?”
“哈?谁会记得那种东西,你干嘛问这个?”
“你刚刚说方舟之城会健在最重要的地方,虽然不敢肯定,但我有8成把握,应该就在那里。”
“为什么这么说?”
“全国最佳城市的评选标准是经济,政治,科技,历史,文化价值五项标准均位于前列的城市才能参加,国家从中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城市,在各方面给予扶持,帮助其更快发展。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全面的评估一个城市,直到今天,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我还是不懂,你能再直接一点吗?”
“全国最佳城市的评选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今年是第八届了,那应该是八年前。”
“你叔叔的笔记上异种出现时间呢?”
加藤愣了一下,笔记上的一字一句浮现在脑海里。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对于源正一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
“八年前,异种出现的同时,国家开始评选最佳城市。你不觉得,这样的城市非常适合作为‘方舟之城’吗?”
的确,在各项标准都是最佳的城市里悄悄建立防护措施,将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人收容进去,可不就是一艘“诺亚方舟”吗?甚至不需要他们去挑选能力超群的人,异种已经帮他们筛选好了,灾难降临时,能进入方舟之城的,大概不是权倾一方,就是家财万贯,再不济也是在某些领域有特殊的价值的人。“为人类保存最后的火种?”不过是一场大型的优胜劣汰游戏,居然还要冠以这么高尚的名声,他忍不住想笑。
“你的意思是,国家早就知道异种的存在,但却故意隐瞒了它们!”
加藤一拳头捶在前面的挡板上。
“不知道,目前线索还太少。”
“我觉得你的推测有道理,8年前开始出现异种,8年前开始城市评选,这之间绝对有联系,说不定……”
他还想再说下去,后排的翎华却突然凑到两人中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面有东西。”
两人一下戒备起来,加藤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越野车的车窗是加厚过的钢化玻璃,即使打碎也不会裂开,原车主可能喜欢改装,车身上都花大价钱加上了一层铁甲,虽然对上二级异种的特殊能力可能没什么作用,但对于低级异种单纯的物理攻击,想来不是轻易就能突破。
这无疑给他们在这末世中又增加了一丝生存几率。
车内空间有限,莉娅的大剑形态显然不合适,翎华便先切换成忍刀形态,加藤握着刀,警惕地盯着窗外。源正一打开大灯,灯光一下照的很远,公路旁都是农田荒野,没有什么人家,四下一片寂静,并没有听到异种行动时造成的巨大声响,更别提它们的嘶吼了。
“翎华,你会不会太紧张了?”
车又行驶了10多分钟,依旧没有什么异常,加藤把刀靠在一边,自己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缠绕在刀柄上的少女一言不发,奇怪,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的。
“莉娅,你有探测到什么吗?”
银发少女眼睛直勾勾车窗外飞速划过的树木,语气有一丝犹豫,似乎十分不确定自己的感觉。
“不知道,莉娅感觉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加藤不以为然,窗外除了树就是树,什么也没有。
“太安静了。”
源正一仔细听了一下也不禁皱起眉,周围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他们明明行走在田间,却没有一点蛙叫蝉鸣,难道这一片的生物都死绝了?还是说它们也感觉到了危机,丝毫声音也不敢发出。
“我看你们是条件反射了吧,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有那种怪物,也不会追到……”
余光好像瞟到了什么东西,他随意地转过头。
一张被钢铁覆盖的脸正抵在玻璃上,眼睛里红色的扫描光线与他正好对上,手臂高高举起一拳砸到他面前。他呆了一秒,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东西在捶车窗。
加藤的笑凝结在脸上,钢铁拳头一下下击在窗户上,几拳下去玻璃应声而裂,虽然没有直接碎开,但表面的裂纹还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是异种。
不知什么时候,车外聚集了3只低级异种,
“它们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身前的车窗上扒着一只异种,源正一已经将车速提到了120km/h,身后追着车子的异种已经被甩开了,然而还是没有甩下它。异种的一只手牢牢扒在车门上,另一只手一下下捶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玻璃在它的攻击下已经裂开,就算是钢化材质,估计再撑几下也要破一个大洞。
“啧。”
源正一再次提高速度,指针已经冲过了180。
“你想干嘛?!”
他没有时间回答,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道路和车窗上的异种身上。如此之快的车速即便是异种也被狂风吹的紧贴在玻璃上,它的拳头没有停下,玻璃发出可怕的声音,也许下一击就要完全裂开。
“源正一你……”
“系好安全带!”
加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源正一猛地吼了一句,与此同时他在大脑中下达了急刹的命令,被思维控制的越野车骤然停下,巨大的惯性让加藤不受控制的撞向前面,又被安全带扯回来,差点没把他肋骨都给勒断。
“轰——”
他抬头看去,刚刚扒在前窗上的异种被惯性甩出去十几米远,重重撞在前方一棵大树上,树被它拦腰折断,和它一起飞了出去。
“好家伙,亏你想的出来!”
加藤兴奋地回头去看源正一,却见他倒在座位上,额角大概是在刚刚急刹时撞到了哪里,从头盔中流出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一直滑到下巴,此刻他大口喘着气,眉头紧皱,大脑里像有无数根钢针一起刺下,冷汗一下子浸透全身。
看来刚刚一番加速再骤停的操作给他的大脑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思维连接虽然方便,但每一个指令都连接着物品和使用者本人,稍有不慎,就会给使用者的思维造成损伤。源正一现在需要解开这个连接,让他的大脑有一个休息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一口气,之前被甩下的两只异种追了上来。
“我去解开这个什么鬼东西!”
莉娅伸手抓住头盔上和源正一相连接的那条线,准备直接扯断,思维链接下他不能与辉光合体,莉娅眼看着他被撞的头破血流,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此刻自责和后悔像烈火般煎熬着她的心。
“不可以,强行切断思维连接会给他的大脑造成伤害!”
加藤一把拉住莉娅。
“那现在怎么办!”
源正一紧闭双眼,神情痛苦,似乎在遭受什么无形的攻击,莉娅不敢再动,只能扑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双红瞳中满是急切和心痛。
“继续……前进……”
“持有者?!”
车身晃动了一下,车轮继续转动起来,少年睁开眼强行驱动了汽车,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潭中,要耗费他巨大的体力。
“这样不行,我去引开它们,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有时间解开连接。”
加藤不再多说什么,握紧忍刀推开车门,朝紧跟着他们的异种扑过去。
车子继续往前开了十几米才停下,异种没有跟上来,大概是被加藤缠住了。莉娅焦急地去看源正一面前的控制板,想给他解开连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她回过头,刚刚还一脸痛苦的少年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随手摘下头盔,神情冷静没有丝毫思维受损的样子。
“加藤没有跟上来?”
刚刚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此刻不过是再确认一下。
“没有,他去引开那些异种了……持有者,你没事?”
源正一摇摇头,他拉住莉娅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可是加藤他还……”
莉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没事,没有因为思维连接而受伤,那他刚刚是……装出来的?为了让加藤去引开那些异种?不,不对,他不是想让加藤引开,他是想让加藤留在那里,跟他们拉开距离!可是为什么?!
源正一看懂了少女眼中的疑惑,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把手覆在少女胸口,纹身处升起白光。
“莉娅,我有我的打算,现在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
“什么?”。
“战斗,然后取得胜利。”
伴随着他的话,车灯照亮的地方,一只二级异种趴在地上,正对着他们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