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斗

　　“战斗？”
　　源正一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面走来的机械怪物能催动巨风，卷起钢筋水泥，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个脑袋缺了1/4的伤兵，他要靠什么战斗？
　　机甲人越来越近，莉娅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她转身拉起源正一的手，把它覆在自己胸口那块纹身般的印记上。
　　“没有时间解释了，开始吧。”
　　开始什么？他想追问，手却被莉娅拉住紧贴在她胸口，一道光从纹身处升起，将两人笼罩在光芒中。他被这光线刺的眯起眼，感觉手掌下原本柔软温和的皮肤触感逐渐变的冰冷坚硬起来，就像是……
　　机甲人终于走到他们面前，电钻手臂缓缓抬起，对准他们的方向，与此同时，它身边停在空中的一大截钢筋也转向他们，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砰——”
　　硬物撞击的声音震的源正一耳朵有些发蒙。
　　他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大剑，剑身几乎和他等高，银白的剑柄让他不由得想起莉娅那头银色长发。
　　砸向他的钢筋此刻直插在地上，就像刚刚那些骤然停住又砸向地面的碎石一样，似乎是被强大的重力牵引着，让它无法挣脱地面的束缚。
　　“持有者快躲开！”
　　莉娅的声音从大剑里传来，源正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的剑突然变重，拉着他的身子向下一坠，机甲人的电钻手臂从他头顶划过。
　　他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要是慢了一步，他的头怕是要被电钻直接刺穿。
　　“莉娅，是你吗？”
　　大剑自行竖立在他面前，剑身闪动着金属的光泽，隐约浮现出少女的身影。
　　她光裸着身体蜷缩在剑身里，就像婴儿沉睡于母亲的子宫中一般，红色的瞳仁注视着拿剑的少年，嘴唇虽然没动，但源正一分明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通过什么方式直接传递到了他的大脑。
　　“持有者，请继续攻击异种，仅凭刚刚那一击莉娅还无法找到能源核心。”
　　核心？
　　源正一耳朵微动，听见风中一道细微的声响。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他跟着直觉朝左滚开，下一秒机甲人的电钻手臂就击穿了他刚刚坐着的地面。
　　听力似乎加强了？
　　“那种怪物是什么东西！”
　　他闪身躲进一旁的墙壁后。
　　“二级异种，初步判断能力为风场控制和电钻左臂。”
　　“二级？什么意思？”
　　“目前所知异种分为三个等级，三级异种外形统一，只会进行普通攻击；二级异种具有特殊能力和形态，出现概率仅为10%左右，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莉娅的声音有些沉重，即使是对一切毫无概念的他，也能从莉娅的声音中听出，目前局势并不乐观。
　　机甲人没有立刻发动下一轮攻击，也许在它看来，杀死源正一就如囊中取物般容易，它慢慢靠近源正一，以它为中心，前后左右距离约1米处，均出现小型旋转气流，将周边的建筑物吸进去然后搅碎。
　　源正一把头探出墙壁观察，脑内快速思考着对策。
　　这个风场控制真的麻烦，它们就像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屏障，将机甲人包围在其中，他纵然有大剑在手，如果不能直接攻击到机甲人本身，就无法造成伤害。
　　要怎么做？
　　轰——
　　斜前方的柱子被卷起，在风的撕扯下很快变成碎片。二楼一块大理石板摇摇欲坠，终于在小龙卷风的吸力下从被摧毁了一大半的平台落下，“哐当”一声砸在机甲人面前。它好像没有看到，从裂成几块的石板上踏过去，继续向源正一靠近。
　　嗯？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值得一试。
　　他打定主意，大剑重重击向地面，将原本就不结实的地面砸出几道裂缝，震动引的周边的柱子一阵摇晃，从倒塌的二楼处砸下不少碎片。
　　“莉娅，把那些碎片停住！”
　　“是。”
　　辉光少女立刻在周边展开场，包裹住那些碎片悬在空中。
　　“莉娅能力有限，只能停住10秒。”
　　10秒么……
　　源正一不再躲闪，转身迎向跟在身后的异种，他的剑不断击向对方，却因为对方的风力操控而不断偏离，数十次攻击下来，竟没有一击真正击中异种。
　　少年终于用尽了力气，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异种似乎对他的样子非常满意，周身的风场散开，一步步走向他，打算亲手将他碾碎。
　　快了，3步，2步，1步……
　　“就是现在，莉娅！”
　　哗啦啦啦——
　　刚刚被少女停在空中的碎片砖瓦唰的一下全部砸向正下方的敌人，异种没有防备，被砸个正着。
　　这样的攻击当然不可能给它造成实际伤害，只不过源正一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异种的视线被碎石挡住的那一瞬间，他猛地起身双手举剑，对准那条一直跟着自己的电钻手臂用力劈下去。
　　果然，刚刚那块大理石板砸在它面前却没有被风力影响时，他就猜测，异种操控的风必须和它保持一定距离，这样一来，它的正上方大概率没有防备。而且它要发动风力袭击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能看见对方。
　　在剑与手臂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剑身传递到自己的双手，与此同时莉娅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找到了！能源核心在异种的左腹部，请持有者进行攻击。”
　　此刻那只电钻手臂已经被他斩断掉落在一边，奇怪的是，机甲人和大剑相接触的断臂接口处，像是被什么重物拖住了般紧贴着地面，拉着它整个身体都向地面坠去，它的脚努力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徒劳无功。
　　这感觉，他想起之前机甲人用于攻击的钢筋，也是这般一接触大剑就坠了下去。
　　难道是……
　　“重力！”
　　莉娅的声音听起来亦是十分震惊，震惊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这种属性的辉光莉娅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毫无疑问是非常厉害的能力！”
　　太好了，莉娅正愁虽然斩断了电钻手臂，但对方的风场控制她还没有办法应对，一旦它恢复体力重新开始操控风，局势将再一次对他们不利。
　　没想到持有者竟然觉醒了操控重力的能力！
　　看来他不是天煞孤星，而是天降福星才对！
　　莉娅的情绪并没有感染到源正一，他握着剑走向被重力拖住的机甲人，抬手又是一剑将它正面钉在地上，俯身凑近它的左腹部，果然看见一块红色的宝石状结晶。
　　“就是这里吗？”
　　“是的！”
　　“要怎么做？”
　　“刺穿它，辉光就能吸收其中的能量。”
　　机甲人被重力作用控制在地面无法动弹，源正一站在它面前，对未知保持敬畏是他一贯的风格，所以……
　　“砰砰砰砰——”重剑依次击穿机甲人的双手双腿，最后还在中心处贯穿。机甲人剧烈挣扎着，原本只是束缚住左臂的重力扩散到全身，任它如何用力也无法摆脱。
　　“持有者你在做什么？只要刺穿异种的能量核心，它就会自行瓦解的。”大剑震动了一下，似乎在表达里面少女的疑惑。
　　源正一观察了几秒，确定机甲人暂时无法挣脱重力束缚后才一剑贯穿那块宝石结晶。结晶从中间裂开，如烟般被大剑全部吸收。
　　伴随着那股力量的流入，奇妙的快意像波浪般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全身都在发热，似乎在被一种东西填满，最后凝聚在小腹处，化作一身舒服的吟叹。
　　与他完全不同的是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机甲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晶消失，机甲人发出如同人类一般的惨叫，包裹着的机械外壳迅速融化，露出内部柔软的核心。
　　那是一种像是果冻，但比果冻更加粘稠的胶质，中间包裹着一个人，竟是那个被异种斩下半个脑袋的少女！她的皮肤已经溶解，脸上还保持着死前的恐惧和挣扎。
　　源正一拿剑尖触碰了一下，发现女人的四肢已经和那些胶质融为一体，没有办法分开。
　　“呀！黏糊糊的好恶心——请不要用莉娅直接接触异种内部！”
　　剑中的少女发出不满地抗议。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源正一诚恳地道歉。
　　“嘛……莉娅也没有真的生气啦……下，下次注意就好。”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率，少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持有者刚才为什么要先击穿异种的四肢？”
　　“因为无法确定重力效果持续的时间。”
　　少年蹲在已经完全丧失活动里的机甲人旁白，仔细观察着内部那个半溶解的人类尸体。那个女孩……他记得她的尸体应该在一楼舞台区域，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机甲人体内？是死后被吃掉了，现在还没完全溶解？如果能吃东西的话，那机甲人应该属于生物的范畴？
　　“莉娅还是不明白。”
　　大剑周边升起茫茫雾气，再散开时，银发少女已经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残骸。
　　看来是战斗时会变身为武器，结束后会自动变回人形的设定。源正一默默在心里记下，他对现状了解的太少，仅依靠现有的信息，怕是很难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不过目前还是……身旁炙热的目光让他无法忽视，他回过头，少女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好奇。
　　“请持有者解释一下刚刚的行为，莉娅需要更多持有者的信息才能更好的配合。”
　　源正一叹了口气。
　　“再攻击一遍，应该会重新施加一次重力效果吧。如果要做，当然要选择最有把握的方式。”
　　“原来如此！”
　　莉娅点点头，这么做自然稳妥，但……会不会太稳妥了一点？她还是比较喜欢速战速决的类型啊……
　　源正一看了一会，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机甲人，也就是莉娅口中的异种，外部被机械包裹，内部呈胶装，攻击其能源核心可以“杀死”异种。异种内部存在人形残骸，从四肢的溶解程度看，异种似乎在吸收他的能量。难道这种东西以人类为食，是居于食物链上端的存在？
　　源正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衣角突然被人扯住。
　　“持有者……”
　　他侧过头，莉娅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怎么了，附近还有异种？”
　　少女摇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很确定。
　　“……莉娅感觉到半径100米内，还有别的幸存者，但是……”
　　“但是？”。
　　她闭上眼，身上又开始出现那些光芒，只是和刚才包裹着他们不同，光芒分离成一个个小光球，向四周散开去。
　　“幸存者的气息极其微弱，可能随时都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