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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聊斋之问道天涯 / 第五十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五十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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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大铖手抚美髯,好整以暇,他见李天涯答应和他比诗词,心里冷笑。他的诗作甚多,精品迭出,独步本朝,在诗词歌赋上,终明朝不作第二人想,是当下明朝士林中公认的诗词大家。他如无绝对把握,以他一成名多年的名士,也不会贸然和李天涯比试,不然偶一失手,阴沟里翻船,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他不相信李天涯小小年纪,就能神乎其神,能首首佳作,目前传唱的那首《木兰词》,他也只道是李天涯最得意的一首词。否则,怎么不见李天涯有其他精妙诗词作品问世?在一个人的创作生涯中,在不同时期,基本是作品质量参差不齐,极少哪位诗词大家一出道便是惊世之作的。
  当然,像李天涯这种站在宋朝众多文坛巨匠肩上的逆天情况,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
  堂上收拾完毕,李天涯示意阮大铖先写,阮大铖也不多言,起身伏案,提笔一挥而就,随后李天涯也依样画葫芦,写了一首。
  苏蓉、李香君两女这方面驾轻就熟,上一次在及第楼李天涯与宋佳那场,就是她们负责朗诵的。只听堂上两女吴侬软语,似水如歌。
  阮大铖是一首词:
  减字木兰花——
  春光渐老,流莺不管人烦恼。
  细雨窗纱,深巷清晨卖杏花。
  眉峰双蹙,画中有个人如玉。
  小立檐前,待燕归来始下帘。
  李香君朗诵读完,众人纷纷赞叹叫好,阮大铖确有才藻,不但诗词写得好,一手行书也赏心悦目,气脉连贯,意态生动。在众人恭维声中,阮大铖洋洋自得,以手抚短髯,斜瞥李天涯,飘飘然甚是受用。
  李天涯却是神态安详。
  顿了顿,苏蓉郎读李天涯的,也是一首词——
  蝶恋花☆伫倚危楼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当两女朗读完毕,众人面面相觑,都忘了说话,在座几人都是诗词方家,李香君、苏蓉两女琴棋书画精通,诗词歌赋皆绝。
  李香君更是音律诗词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琵琶记》。
  苏蓉与李香君同为秦淮花魁,齐名比肩,在各方面也不遑多让。
  侯方域也不消说,复社领袖,明散文三大家之一,诗名早著,文章意气,为世所宗,位列明末“四公子”。
  这些人鉴赏诗词的眼光自然独到,一晚上居然出了两首可以流传千古的经典佳作,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良久,侯朝宗对阮大铖苦笑道:“集之兄,依小弟看,两首皆属上乘佳作,朝宗是自愧不如,你们,这场比试不分上下吧?”说着,又转首看向李天涯。
  阮大铖也是惊疑不定,震撼莫名,以他眼力,自然看出李天涯这一首词的精妙,及强大的艺术感染力,侯朝宗说不相上下,是顾及他面子。
  他那首木兰花词虽属佳作,写春光渐老,春时居家景物,睹物思人,全篇词句简约,清新可喜。但是文学作品就怕比较,两相对比之下,李天涯那首蝶恋花自是要压他一头。
  李天涯此词上片写登高望远所引起的无尽离愁,实写所见冷落景象与伤高念远之意,换头深婉,以迷离的景物描写渲染出凄楚悲凉的气氛。下片写主人公为消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但强颜为欢终觉无味,最后以健笔写柔情,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憔悴。
  全词巧妙地把飘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恋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融为一体,成功地刻画了一个痴情男子的形象。
  ——我伫立在高楼上,细细春风迎面吹来,极目远望,不尽的愁思,黯黯然弥漫天际。夕阳斜照,草色蒙蒙,谁能理解我默默凭倚栏杆的心意?
  本想尽情放纵喝个一醉方休。当在歌声中举起酒杯时,才感到勉强求乐反而毫无兴味。我日渐消瘦也不觉得懊悔,为了你我情愿一身憔悴,痴心不改。
  一波三折,欲说还休,典型的一个想念意中人茶饭不思,一往情深的有情郎的形象啊。特别是最后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把全词意境推向高潮。两句相思之情达到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
  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古红颜薄命,尤其是青楼女子,一般命运更是跌宕不堪。自唐代名妓女诗人鱼玄机写出此诗句,天下青楼女子奉为金纶,一生能得到一位有情郎,可以说是每个青楼女子的最佳归宿。
  女郎苏蓉朗诵完蝶恋花全词,觉得意犹未尽,荡气回肠,余香满口,又默默读了一遍,直至把每个字都记住。她对李天涯本就情愫暗生,不由自主把这词作者想念的人替代成自身,如此一来,不由魂为之销,含情凝睇望着李天涯,情态简直销魂蚀骨。
  一首文学佳作对这个年代的女文青杀伤力是巨大的。
  李香君也甚喜爱李天涯这首蝶恋花,眼见苏蓉此状,幽幽叹了一声,知道苏蓉已经情根深种,从这一刻起,李子楚这个人已经牢牢地种在苏蓉这位秦淮花魁的心中。
  当下,阮大铖强笑道:“我辈谈诗论文,仅仅为结纳良朋,略增雅兴罢了,能结交像李子楚这样的少年英俊,我心甚慰,孰高孰低,本不足论也,但凭朝宗作主。”
  李天涯见前倨后恭,不由撇了撇嘴,心里暗笑,知道柳永那首蝶恋花把他震憾得不轻。刚才如果他的作品不堪,不知阮大铖该要怎么冷嘲热讽了,当然听河居也要被他笑纳了,看来无论任何时候,一切还是靠实力。
  但既然侯朝宗如此说,李天涯也不为已甚,自古文无第一,如果双方作品水准不是差距太大,一时之间,见仁见智,确也难以判出优劣,何况阮大铖的诗词也属于佳作。不过史上记载,阮大铖此人心胸狭窄,睢眦必报,自己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于是含笑道:“愿遵台命,自无不可!”
  如此一来,也算是和气收场,不过李天涯以一后生小子,初出茅庐,在诗词上能与明朝诗词第一人阮集之平分秋色,这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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