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击倒

　　面对陆长明的‘连环炮’，方行一时间哑口无言。
　　如果被骂的是如厉风笑这样的老江湖，这完全起不到作用，但方行不过十二三岁，正值年轻气盛、热血冲动的阶段，很容易被人语言带偏。
　　此刻的方行脸皮涨红，羞愧万分，甚至觉得周围的众人看他的目光中都带着鄙夷。
　　厉风笑马上便意识到不妙，在镖局行业内，语言攻击是极为常见的手段。绝大多数镖客的一生当中不是在押镖的路途上，就是泡在酒馆里醉饮，抑或躺在女人的肚皮上，他们从来不懂什么叫儒雅，对‘粗鄙之语’向来熟练于心。
　　厉风笑本人便精通于此，但如陆长明这般不带一个脏字的‘义正言辞’还是比较少见。
　　他正欲开口，陆长明突然开口道：“方行，本少爷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拿出你的练习长剑，我们来一场公正的对决！”
　　周围一些人老成精的镖客忍不住轻叹，不想这个官府少爷年纪轻轻，却深得嘴遁之术的精髓。
　　张峥眉目有些阴沉，按住方行的肩膀说道：“别分心，上去用剑让他闭嘴！”
　　这个节骨眼下，他也不好阻止两人的对决，而且陆长明已经把他们的‘阴谋’挑明，若真到傍晚时挑战，恐怕丢脸的也是他们。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昨晚陆长明那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根本不认为方行会输。
　　“就算你是官府出身，我也要让你匍匐在我脚下！”方行深吸口气，随即不再废话，一跃而起，临空一剑刺向陆长明的喉咙。
　　对方即将突破武师之境，力量超过他不少，陆长明不敢轻易硬接，小心地迅速后退一步。
　　待方行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陆长明抓住机会，跨步上前，对准他的脖子猛烈一砍。
　　方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身子还未落地便在半空中蜷缩弯腰，同时手中的木剑竭力向前刺去，直逼陆长明的腹部。
　　由于前几日金玉花的亲自教导，他对方行的剑招有所了解，在其人弯身的时候，他就大致预料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毫不犹豫，刀刃瞬间下偏，平砍改为竖砍，紧追方行的脖子不放。
　　在方行攻击自己的腹部，陆长明不选择防守，而是直击对方的要害。
　　方行一惊，不得不放弃进击，连忙高举木剑横档陆长明的木刀，转攻为守，身子疾退几步。
　　陆长明这手以攻代守用得极为出色，反应果断，能够比肩一些老镖客。
　　“怎么会？”
　　正在观战的张峥颇有惊疑不定地看一眼面带微笑的金玉花，暗道：“昨日这小子还嫩得不像话，连刀都挥得不像样，今日便这般厉害了？难不成他们提前知道我会去观察，演戏来麻痹我？混账！”
　　“不过这也没什么，方行小子的身体素质远胜过那个小白脸，他赢定了！”看着场上两人来来回回的身影，张峥两眼闪烁。
　　逼退方行，陆长明并没有丝毫欣喜，反而神情一片凝重，对方毕竟是修炼了几年的武徒，基础实力远胜过他，他才练武几天，就算有刃灵空间的帮助，也很难胜过对方。
　　太虚老头早早便收回了加在他身上的负重术，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两人的差距。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还有两下子，不过，这还不够！”方行咧嘴狞笑，再次出击。
　　他也是上过战场手下见了血的人，经验丰富，深知陆长明体力较弱，直接用猛烈攻击不断逼迫陆长明，让他与自己硬碰硬，消耗他的体力。
　　对于两人过招的优缺点，周围的人自然看在眼里。
　　“这小子基本功不错！”黑虎镖局的镖头赞扬道，他是一位灵士。
　　“的确，他的出招方式、攻击应对都显得比较成熟。”其旁边一个大小姐的护卫说道，他也是一位灵士。
　　“这短发小子实力还行，不过急躁了些，出招间暴露了太多破绽，若非那个官方少爷身子羸弱，他早就输了。”磐石镖局的领头人笑着说道。
　　很快，其他灵士以下的镖客也发现了陆长明的高深招式——他的攻击与防御都极为巧妙。
　　一般而言，在武徒对打的时候，他们的出招轨迹会与平常练习时有所不同，往往会发生偏移，特别是打斗激烈的时候，更是如此。
　　方行便是这样，但陆长明不同，通过与刃灵空间内的灰雾人影对练，他的招式技巧已然达到了武道大师的水平，偏离程度很少。
　　而且，在此刻陆长明的眼中，方行的剑法与灰雾人影比起来，破绽百出，若非对方在力量与速度两方面均压制他，他早就胜利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陆长明心绪如电，开始一边应敌，一边思考对策。
　　想到在刃灵空间与灰雾人影战斗的时候，他心中一动。
　　蹬！蹬！蹬！
　　“我看你能坚持到何时！”再一次将陆长明击退，方行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陆长明脸色微沉，随即止不住连连喘息。
　　“哈哈！不行了吧？”方行见此得意一笑，不给陆长明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一跃上前。
　　在接下来一次次应对当中，陆长明装着一副体力不支、竭力抵挡的模样。
　　众人都知道他体力差，那些强大的灵士都被他瞒过。
　　金玉花更是为他捏把冷汗。
　　方行自以为胜利在握，一边出击一边得意大喊道：“投降吧，小白脸！只要你跪在我面前低头认错，我就原谅你之前的侮辱！”
　　陆长明连连后退，但就是咬牙坚挺。
　　“哼！给我败！”久攻不下，见得对方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却迟迟未有落败，方行安耐不住，迫切想要看见陆长明服软的表情，于是猛然一跃，整个人疾速冲上前，灌注全身力量，直刺陆长明咽喉。
　　他不认为这个状态的陆长明能够闪躲或抵挡。
　　就在他准备刺出剑的时候，陆长明已然预料到他的动作，待两人相隔不足半丈之余，陆长明陡然一个扭身，哪里还有之前的虚弱模样？
　　见得这一幕的金玉花等人眼睛一亮。
　　“不好，方行小心！”厉风笑脸色一变，急声大喊。
　　不过已经迟了。
　　众人只见陆长明身子迅速滑向一侧，同时一刀砍出，直劈对方的手腕处。
　　“啊！”方行在瞬间吃痛之下，不由自主松开右手，木剑脱手而出。
　　趁此机会，陆长明咬牙鼓足全身余力一刀横拍对方的太阳穴。
　　嗡~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劲风，方行眼色一急，然而还不待他做出反应眼，眼前便一黑，整个人两眼一翻栽倒在地，处于短暂的眩晕状态。
　　不待他挣扎起身，陆长明连忙上前，将刀刃抵在他的喉咙处。
　　“好！”许多镖客不禁喝彩鼓掌起来，在陆长明扭身准备反击的时候，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便知道，对方之前一直在示弱，一直到最后的反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在茫然懵逼中恢复过来的方行，感受到喉咙处的冰冷，浑身一抖，颤声开口：“我......我认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只觉脸上火辣辣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输给一个踏入武途不到半个月的新人，这对他来说本就是耻辱，但更屈辱的是，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赢。
　　“废物！”冰冷彻骨的声音从张峥的牙齿缝里挤出来。大家都知道是他怂恿方行去找陆长明的茬，结果却是这样，他也跟着一起丢脸，脸色自然不好看。
　　方行坐在地上，面色一白，一股悔恨情绪充斥心间，一时陷入了迷茫。
　　“很好！”金玉花走出人群，来到陆长明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武徒！”
　　随即她又把方行扶起身，笑容可亲安慰道：“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人人都是在失败中成长！就算那些伟大的王者殿下也不例外！”
　　在金玉花的心中，对方只是个孩子，即便有些顽皮的行为，也是在小人的教唆下做的。
　　有了她的鼓励，方行渐渐恢复过来，起身瞪了一眼陆长明，心想以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又对金玉花道谢之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胜过方行，陆长明心情大好，内心舒畅，浑身一阵轻松，恨不得吟两首诗以抒欢快之情。
　　在他内心一片豁然开朗之际，一股神秘的波动突然涌现，让他对灵力更加亲和，吸收速度又快了几许。
　　正在闭目养神的太虚老头豁然睁开眼睛，两眼疑惑，仔细审查陆长明的身体各处。
　　“莫非！？”太虚老头先是沉思，随即两眼猛然一亮，惊喜万分。
　　本来喜笑颜开的陆长明想到方行临走前的眼神，还有张峥口中的废物时，逐渐冷静下来。
　　“我要小心了，前世书中的废物，往往会在一次机缘过后一飞冲天，化身龙傲天！”
　　陆长明心中煞有其事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