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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俭夺得魁首之后,领取了自己的十五贯钱,谢绝了李掌柜入席的邀请,很快便带着袁红绣走出酒楼。
母亲和朱大哥还在等着自己,他不能贪图享乐。
“你真牛啊,竟然真被你拿到这彩头了!”
袁红绣全程目睹了对联大赛的经过,对陆俭夺魁,是又惊又喜,同时还很佩服,毕竟陆俭才压群雄,她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她原先只以为陆俭画画不错,没想到对对子也这么厉害,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赢了十五贯钱,看样子今晚不用住在那难民营了。
“走,先去给我娘抓药。”
摸着兜里的钱,陆俭也很开心,同时也庆幸,还好那陈文焕只出一对就没再出了,他若再出一联,自己还真不一定对得上。
上天庇佑啊。
陆俭心中感叹道。
两人说笑着,很快就离开了醉方休。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刚离开一会儿,醉方休里便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陆俭认识,正是之前找他麻烦的四人中的一个,周晖。
看着陆俭和袁红绣离去的背影,周晖眼睛微眯,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
他在醉方休里喝酒,要不是陆俭在与陈文焕对对联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还真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查的两人,竟然与他在同一个地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哼!”
他嘴里喃喃着,当即跟了上去。
陆俭和袁红绣在街边找了家药店,照着之前那小许大夫开的药方抓了药,然后才回到城门口安置难民的地方。
“怎么样?得手了么?”
见到陆俭和袁红绣回来,朱冲急忙问道。
“得手?”
陆俭眉头一挑,顿时诧异的看着朱冲。
他以为自己干什么去了?
“你们不是弄钱么?得手了没?”见陆俭没说话,朱冲又问。
“不是弄,是赚。”陆俭纠正他的用词,道:
“已经赚到了。”
“真的?”听到陆俭说赚到钱,朱冲一脸惊喜。
“怎么搞到的?”他又问。
陆俭怎么觉得朱冲话听着这么别扭呢!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偷钱去了吧?
想到这里,陆俭当即把自己参加对联大赛的事情说了出来。
“臭小子,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周晖一路跟着陆俭和袁红绣来到难民营,他躲在暗处看到几人交谈,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为了找陆俭和那臭丫头,他的三个兄弟都被洪水淹死了,自己也被上头大骂了一通,如今这两人突然被他找到,他心中顿时有种出了口恶气的舒畅感。
不过他并未急着上去抓人,看到陆俭他们一行有四人,他觉得还是先将此事禀报上去,再带人来抓,反正已经知道他们的安身之处,料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他急忙转身,直奔府衙。
“就这样,我就拿到彩头了。”
陆俭把自己参加对联大赛的事情说出来,朱冲听得一愣一愣的。
“足足十五贯钱呢。”袁红绣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好像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真的?”听到陆俭竟然对对子赚了钱,朱冲着实很惊讶。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干什么,走,我们今晚去找间客栈歇息。”
陆俭拍拍兜里的钱,对朱冲说道。
“好!”
朱冲兴奋的点了点头,当即推着牛车,和陆俭袁红绣三人出了难民营。
............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大人.........”
徐州府衙,内堂之中,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跪在知州任仲秋面前正涕泗横流,大声哭喊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下邳知县,纪庄,下邳被淹了,他差点死在洪水里,今天才逃到徐州。
一进府衙,看到任仲秋,便放声大哭。
他如今的形象极为落魄,结合他凄厉的哭声,营造出了一种极度悲凉的意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惨事。
“行了,赶紧起来,瞧你那德行,有个知县的样么!”
徐州签判韩令言就站在任仲秋身旁,他早就看到任大人一脸不耐,他自己也听得不耐烦了,一脚踹在纪庄屁股上,恼怒的骂道。
“大人,这件事要是被查出来,别说知县,我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大人,您可千万发发善心,拉下官一把!”
被人踢了一脚,纪庄一点也不怒,兀自哭着,反而比先前更加凄惨。
任仲秋看着他,脸上布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嫌弃色彩。
“现在你知道哭,贪污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五十万贯,你竟一分都没拿来筑堤!”
任仲秋脸色极为难看,对纪庄狠狠的骂道。
“那.........这笔钱........这笔钱您也拿了不少啊........”
被任仲秋骂了一通,纪庄的神情有些胆怯,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
任仲秋一听这话,当即瞪着他,只感觉气得脑瓜子生疼。
“当初你说那十万贯是筑堤剩下的钱,我才收的,要是早知道你一分钱都没拿来筑堤,我怎么会收!你这个蠢货,连我也被你骗了!”
任仲秋为官二十年,从没像今天这么恼怒过,看到跪在地上的纪庄,他恨不得拿刀去砍死他。
被任仲秋的眼神盯得直发毛,沉吟了半晌,纪庄道:
“大人,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朝廷已经派了人来查下邳决堤的事情,若被他们查到堤坝未修,那下官贪污的事情也必会被查出,下官要是被查了,大人你..........”
“住嘴!”
没让纪庄说下去,任仲秋便让他闭嘴。
他很清楚他说的后果。
“你贪钱的事儿还有别人知道么?”任仲秋问道。
“回大人,就我妻子和儿子知道,不过如今.........他们都已被洪水淹死了。”纪庄伤心的道。
“这样最好!”任仲秋毫不留情的说。
“既然就你一个人知道,那没什么好怕的,下邳的水位还没退吧?”
任仲秋又问。
“回大人,还没有,洪水冲垮了花山坝附近的一座山头,山上的泥巴掉下来把河道堵住了,没人疏通,水退不了。”
纪庄说道。
听到这话,任仲秋脸上的怒色舒缓了些。
“也就是说,花山坝一截,已全都被水淹了?”
“不错。”
纪庄不明白任仲秋问这些干什么。
只见任仲秋思虑了一阵,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就好,记住,等朝廷的官员下来,问起你有没有修筑堤坝,你就一口咬定修了,并且就修在花山坝。因为洪水太猛,一时没抵住,所以才引发大水。”
“啊?”
纪庄一愣。
“听明白了没!?”任仲秋喝道。
“哦,听......听明白了........”
纪庄急忙点头。
“花山坝一截如今数十里都是洪水,堤坝也在水里头,你只要一口咬定修了,谁也找不到你没修的证据。”
任仲秋说道。
纪庄愣了一下,半晌,他终于明白过来,任大人这是想来个死无对证,他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是啊,他们总不能下到水里去看堤坝!”
他高兴得站起身,正要说大人英明,却忽然想到这事儿还有个隐患。
“大人,这计策虽好,可万一河道被疏通,水位退下去,那不还是得被人看到么?”
见纪庄一脸担忧,任仲秋却面不改色,他早就想到这个问题。
“这点你不用担心,疏通河道的事,我会想办法。”
见到任仲秋一脸沉稳,纪庄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主意,顿时松了口气。
“下官果然没跟错大人,大人足智多谋,此举对下官更是恩同再造!纪庄必定铭记大人恩情于心!”
他感激涕零的说道。
任仲秋对这些马屁话不置可否。
“行了,你也劳累了几天,下去休息吧。”
事情虽然暂时想到了解决办法,但毕竟还没解决,他对纪庄还有几分厌恶,挥手打发他下去。
“是是是,多谢大人,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纪庄一边说着,一边心满意足的退出房间,被府衙的小吏领着下去了。
“大人,这纪庄不像个能成事的,要不........”
看着纪庄退下,韩令言一边同任仲秋说着话,一边抬起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用不着。”
任仲秋当即否决了韩令言的提议。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找人好好看着他就行。”
“是!”
“那三个辽人呢?”
任仲秋问道。
“已安置在下官家里。”
韩令言道。
“那个大夫.........”
“下官已把他抓起来了,但不知如何处置。”
“不知怎么处置?”任仲秋面带愠色。
“辽人出现在徐州的消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韩令言当即低头:
“那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给他安插个罪名,做掉他。”
“嗯。”
作为徐州的父母官,听到下属要杀人,任仲秋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漠的点头。
“千万把那三个辽人看好了,告诉他们现在是汛期,运船动不了身,让他们乖乖等着!”
“是。”
“禀大人,周晖求见!”
任仲秋话音刚落,一个小吏便进来对韩令言说道,韩令言请示了一下任仲秋,见到他点头之后,当即走出去。
“大人!”
看到韩令言,周晖急忙行礼。
“什么事?”
“卑下找到拿走货单的人了!”
“什么?在哪里?”周晖的话让韩令言精神一振,两眼放光。
“在安置难民的地方。”
“看清楚了么?”
“大人放心,属下看得清楚,就是他们!”
“好,你即刻领人去抓他们回来。”
韩令言道。
“这........以什么名义呢大人?”周晖问。
韩令言思虑了一下,道:
“以官府的名义,但你别露面,随便给他们安插一个罪名,先把他们抓到牢里!”
“是,大人!”
得到韩令言的首许,周晖当即带人前往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