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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驿站,厨房。
墨师爷静静地立着,也静静地瞧着眼前十个被点住穴道的镖师。
贺不平的眼中透着恐惧的气息,不知是害怕静立在他面前的老人还是在害怕这老人身后那个年轻人。
墨师爷身后果然站着一个年轻人,看他的模样恐怕刚及双十之龄。这年轻人的头发有些蓬乱,衣服也沾满了尘土,看起来一定是连日赶了不少路,但他的身躯却像是一把坚硬的刀,一看到这样精壮的身躯,便可知道这年轻人的衣服虽然在诉说疲倦,但他本人的状态正是精神奕奕。若说这年轻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一定是他的眼睛,他这一双眼睛居然像是血红色的,所以贺不平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他知道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杀过很多人。
其实贺不平的哑穴早已被解开,他也已经开口求饶过,但眼前这个老人只是一个微笑便令他害怕地闭上了嘴。
“本座问什么,你回答什么,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字本座都不想听到。”这是老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贺不平只能照办,他发现老人问的问题居然全是和闲云居士师徒几人相关,他也一五一十地将他昨夜如何设计夏逸,然后便被周两斤夫妻拿下,接着姜辰锋出手解救他们,最后闲云居士来到驿站后举办了傅潇与徐舒舒的婚礼,而他们离开驿站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
墨师爷知道贺不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因为贺不平绝不敢对他说谎。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见到杨朝军从驿站外奔了进来,他急着道:“启禀师爷,驿站外的土坑里果然埋着两具尸体。”
墨师爷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不说话,屋内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一个字。
过了良久,墨师爷终于说道:“那姜辰锋在玄阿剑宗是什么地位?”
杨朝军小心翼翼地答道:“姜辰锋是姜璀之子,位列玄阿六剑第四,其武功在本门年轻弟子中还算尚可,但行事过于独断自我,所以剑宗上下没有一人待见他。他之所以能列入玄阿六剑,也不过是唐剑南给已故的姜璀几分面子。”
墨师爷道:“既然闲云居士师徒几人已经与姜辰锋相会,那么你是本门卧底的身份必然已经暴露,玄阿剑宗……你是回不去了。”
杨朝军道:“正是,属下刚刚还得到消息说他们师徒正与姜辰锋结伴前往成剑山。”
成剑山,自然就是玄阿剑宗的立派之地。
墨师爷沉吟道:“听闻唐剑南即将要过五十大寿?”
杨朝军道:“是,此人极看中剑法之进境,但对名利与虚荣的追求更重,所以介时必有不少武林名门会派出自家弟子作为代表前来贺寿。”
墨师爷道:“涅音寺的代表是谁?”
杨朝军道:“涅音寺的代表是方丈圆悯亲传弟子悟嗔。”
墨师爷道:“去听涛峰悼丧的也是这个和尚,此次活佛有没有派出无得和尚前来贺寿?”
杨朝军道:“无得和尚本是要来的,但他于十日前杀了一个江洋大盗,正被活佛处罚闭关思过,听说没三个月是出不了关了。”
墨师爷居然失笑道:“活佛这老秃驴还是如此道貌岸然,死在他自己手下的人恐怕是他弟子的十倍。”
杨朝军与那年轻人都面露异色,他们从来不曾见过墨师爷口出脏言。
墨师爷又道:“净月宫又派出何人?”
杨朝军道:“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新秀之一月遥。”
墨师爷道:“在听涛峰上就是这个小姑娘与夏逸联手杀了江应横,那一次净月宫也是派出她做代表,看来她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净月宫掌门。”墨师爷顿了顿,又问道:“宁莹儿何在?是不是还与黄辰轩在一起?”
杨朝军道:“是,属下昨日还收到她的消息,现在她与黄辰轩二人正在返回玄阿剑宗的路上。”
墨师爷道:“他俩距闲云居士一行人差多久脚程?”
杨朝军迟疑道:“大概慢了闲云居士一行两个时辰。”
墨师爷沉声道:“令她缠住黄辰轩,放慢脚程,将路程延缓至半日。”
墨师爷的问题与下达的指令似乎并没有什么干系,但一听到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杨朝军已猜到墨师爷的心中已然定下了计策。
杨朝军笑道:“请师爷放心,看宁莹儿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已不需要她拖住黄辰轩,反倒是黄辰轩纠缠她得紧。”
墨师爷道:“那就命令他们加快脚程。”
“是,属下这就去传达!”杨朝军飞步跑向门外。
贺不平一直不敢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些人抬手间便可取他的性命,但他心里仍有一丝期待,期待着他们会放过自己。但墨师爷好似真的忘了他,当墨师爷下达过命令后便缓着步子走出了厨房,就在他要走出厨房门口时还是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小八,杀了。”
贺不平的心已沉了下去,他已看到那年轻人的嘴角扬起的邪笑,而他那双的看似血红的双目中更透露着可怕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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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
低沉的咆哮声,浅浅的呻吟声,两个声音时而交替响着,时而又一起共鸣。这是两个原始的声音,一个是男人的咆哮,一个是女人的呻吟。
过了良久,两个原始的声音都忽然停止。
“你……你好坏,只知道……欺负我。”只听一个女人说道。她才说完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叫你如此迷人。”
这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玄阿剑宗那朝气少年黄辰轩。他斜倚着一棵老树,脸上已挂满了汗珠,有些发白的面颊上又有几分激情后的晕红。
黄辰轩怀中拥着的女子穿着一身洁白却已凌乱的衣衫,这居然是净月宫弟子常穿的便服。这女子似比他还年长几岁,但脸上却透露着依赖般的柔弱,当一个长的好看却又露出这样表情的女人出现在一个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面前时,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而黄辰轩恰好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这一路上,你……你总是要……不怕耽误了回剑宗么?”这女子轻轻地说道。
黄辰轩笑道:“净月宫的弟子最讲究一颗平常心,你我都已经……好了这么多次,你又不怕净月宫的同门发现么?”他说着说着似乎情难自己,一只手又向女子衣内伸去。
“你又想使坏!”女子娇嗔地拍掉他的手,但她的脑袋却靠在黄辰轩肩膀上,低吟道:“为了你就是被逐出师门我也甘心。”她说话时不时地向黄辰轩耳中吹着热气,黄辰轩只感耳根痒痒的,心里也烧着一团火。这团火越烧越旺,从逐渐从他心里正在蔓延到他的全身。
黄辰轩一声低吼,即刻又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男人的咆哮声又响起,女人的呻吟也在低低地回应着咆哮。只是这一次,这两个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未过多久便同时戛然而止。
女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又束起了自己垂落的长发,回首与一直在后面欣赏她穿衣的黄辰轩对视了一眼,娇笑道:“你还不快些理好衣服,莫要在你师父的大寿之席上迟到。”
黄辰轩倚在树上,他的衣服还是很凌乱,看起来还没有整理过。他的眼中虽然带着笑意,脸上却透着疲倦,丝毫不像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女子笑着嗔道:“你难道还要我帮你穿衣服么?”
黄辰轩笑道:“你可以帮我脱衣服,又为什么不可以帮我穿衣服?”他笑的时候,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脸上的红晕也显得极为病态。
女子看出他脸上的欲望,她走过去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柔声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必急在这朝朝暮暮?”
黄辰轩忽然捉住她的手,喘息着说道:“可是……可是你贺完寿之后便要回净月宫了,你要我……怎么不急?”
女子竖起一根春葱般的食指,轻轻点在他额上,笑道:“你不是总说自己聪明至极么,此时怎么就变成了笨蛋?你若能说服唐掌门允许你娶我,我就回去恳求师父许我退出净月宫,那时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黄辰轩的眼中立时有了精神,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他飞快地穿戴好了衣服,又极快的理好了自己的头发,朗声道:“你说得对,我便趁着师父大寿之日去恳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女子又笑道:“那我们应该加快脚程,尽早赶到剑宗,对不对?”
黄辰轩大笑道:“对!对极了!”他拉起女子的手,迈着轻快的步法走上了归途。
归心似箭,黄辰轩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道路,所以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另一只手——这只手本拿捏着一张信纸。
此时信纸已被女子悄悄用内劲震碎,而无数的碎纸片也即刻随着风飘到了各种各样的地方,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再也不可能重聚成同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