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祈雨

　　如是又过了两日，求雨仪式终于正式举行了，车迟城外的一处巨大的校场上，人声鼎沸，高耸的求雨台矗立在校场中央，苏哲等人坐在专门专门给他们这些高人搭建的草庐里，神情恬淡，他的身旁还坐着另外几个“高人”，显然一会儿他们是要轮流登台祈雨的。
　　“苏道友，咱们的排次很靠后啊。”一旁的羊力大仙担忧地说道。
　　苏哲看着前面的那几个人类法师，修为参差不齐，最强的不过是元神境界，最弱的甚至才刚刚筑基，他撇撇嘴，小声对羊力大仙道：“无妨，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万岁！万岁！”这时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车迟国王在臣民的欢呼声中缓缓走进了校场，从身材上看，这位国王已显出了中年福态，但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仍然毕露无疑，确是人主之相，他的身畔伴随着一名身姿聘婷的少女，明眸皓齿，美艳动人，便是车迟国的清河公主了。
　　苏哲大半的目光倒是落在了这个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公主身上，清河公主亦是眸光流动，望向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苏哲见状微微低头，躲过了公主的眸光。
　　待国王公主及一干大臣贵族落座之后，有那礼部官员上前来宣读了一封感人至深的祈雨文章后，这祈雨仪式终于开始了。
　　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个瘦高的道装中年人，他执一把桃木剑，神情严肃，双目如电，急速走了几个七星步，烧了几沓鬼画符，念了几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法咒之后，高台上竟是真的起了几股风，天上的积云也渐渐多了起来，台下的车迟国民见状群情振奋，那道士神色也有些激动，七星步迈的更加步步生风，嘴里的碎碎念也越来越急，眼看天空阴云密布，雨水将落时，却听晴天一声霹雳，原以聚集的雨云竟然被惊雷劈散了，道士见状脸色煞白，垂头丧气地走下了祈雨台，显然是失败了。
　　云散风霁，第一次祈雨失败了，台下响起了巨大的失望的叹息声，国王的脸色开始有些阴沉了。
　　道士的遭遇并没有影响到其他的高人，甚至不少高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想也是，若是你第一个就成功了，不就显得他们这些高人多余了吗？
　　道士离开之后，只听一声佛号宣出，一名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的已经出现在高台之上了。
　　和尚登台之后，竟然就此坐了禅，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熬得其他人都快受不了的时候，一圈佛轮缓缓浮现在和尚的头顶，使其看上去宝相庄严，此情此景，看的车迟国人欢声雷动，显然这个是有法力的，随后，那和尚嘴唇开始快速翕动，吐出一句句玄妙难言的佛法，伴随着佛法的咏诵，和尚的周身开始凝结出许多细小的金字佛言，缓缓飘向空中，这一景象让车迟国人的欢呼声又热烈了三分，不少人当场跪拜，显然要皈依我佛了。
　　不得不说，佛门在传教上的卖相是比道家要强得多。
　　而随着空中金字佛言的数量开始增多，积云也渐渐聚集，终至厚重昏沉，只听咔嚓一声，雷声响彻天地，哗啦啦的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老天保佑！”校场里的百姓们兴奋莫名，更多的人开始对和尚顶礼膜拜，就连端坐在王位上的车迟国王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兴奋地看着沐浴在金色佛光里的和尚。
　　这货不会以为人家是出家人，就不会抢了他的王位和公主了吧？草庐里的苏哲恶意地看着激动地国王，暗暗揣测道，相比苏哲还有闲情逸致编排别人，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就坐不住了，他们手印暗结，显然准备破坏和尚的祈雨。
　　苏哲见状摆摆手，轻声说道：“着什么急？再看看。”
　　果然苏哲话音刚落，异变陡生，天空中忽然出现无数炸雷，这些炸雷在云层之中轰然炸响，竟然驱散了阴云，雨水没了后继，也渐渐收束了。
　　玉州国人只享受了片刻的欢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甘霖逐渐干涸。
　　高台上的和尚见状诵念佛法的声音不觉加大了几分，声如黄钟大吕，在天地之间震荡，其身上佛光亦大盛，望之如大日临凡，如此威势之下，天空的阴云有了复聚的趋势，但炸雷之声亦不绝于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后，雨云终是难以成型，那和尚却面如金纸，气息极度衰弱，终于大呕一口鲜血，仰头倒在了高台上，显然是用力过度，身体吃不消了。
　　眼见着几个兵士跑上高台，将那和尚拖了下去，却再没有哪个高人主动往上去了。
　　草棚里的高人们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佛道轮番上阵却纷纷败下之后，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在洪荒，求雨其实是个技术活，这个世界的规则跟苏哲前世的那个世界是不一样的，不讲究什么大气环流，雨汽蒸腾之类的玩意儿，降雨是天权，需要天帝降旨，分拨点数，交由雷公电母和司雨之神具体操作。
　　所谓的祈雨，说白了就是修士向玉帝上个条陈，请求在某地降雨，一般来说，只要要求不过分，玉帝也就顺势批了，一般不驳回，虽然苏哲至今无法理解这么大的洪荒，这么多地方要下雨下雪的，玉帝是怎么管的过来的，事实是人家就能管的过来，所有的降雨文书都是玉帝签发的金字招牌，童叟无欺。
　　所以对人间的修士而言，祈雨从来都不是很难的问题，所需要的搞定的唯一技术问题只是如何将祈雨文书送到玉帝案前而已，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道家有北斗七星请雨术，佛门有佛语真言可直达天听，就是其他的歪门邪道也各自有各自的办法，谁家在天庭里还没安插几个人？
　　本来没什么难度的事情，今天却让佛道两家玩出了心跳，两家使的都是最正规的祈雨术，成功率都最高，却纷纷功败垂成，心思活泛的人都开始思考这背后的意味了。
　　一般情况下玉帝不会拒绝祈雨术，一旦拒绝了就说明有问题，不是祈雨的人有问题，而是祈雨的地点有问题。
　　难道车迟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