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卑不亢

　　大浪淘沙，去芜存菁，符文修炼体系已经退出主流舞台，演化为了阵法，丹法，炼器一类的辅助行业。即便现在想要修炼那一体系，也再也找不到完整的传承了。
　　然而苏奇的宝贝妹妹苏贝贝，偏偏就喜欢这种偏离主流的东西。
　　“不行，这东西对你没用！”苏奇当然不会任由她胡闹，断然拒绝了她。
　　“不，这对我有用，你就画给我吧。”苏贝贝平静的反驳。
　　“不可能，我是不会给你的！”苏奇并非敝帚自珍，而是怕身上的符文流传出去会给苏贝贝带来危险。
　　“哼，臭哥哥，你要是不给我的话，我就将你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洗澡，弄黑了一池水的事说给家族的姐妹们！”苏贝贝冷哼一声，威胁道。
　　苏奇脸色变黑，心道小妮子还敢威胁我，老子上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嘴角扬起，呵呵笑道：“去吧，去吧，去传的人尽皆知，反正我苏奇的名声在家族中够臭了，也不在乎再臭一些！”
　　“你！”苏贝贝气急，心道：“好哇，苏奇，没想到你肋骨断了一次，骨气渐长，无耻了这么多。本小姐硬的不行，软的还解决不了你吗？”
　　当即换上了一副可爱的表情，声音发嗲道：“不嘛，哥哥，我就要！”
　　苏奇瞥了她几眼，心中一突，不过他毕竟是魂魄碎过一万次的男人，意志堪比铁打铜浇，还不至于被一个卖萌解决，他将头别过去，冷哼道：“不可能，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卖萌也没用……”不过话虽如此说，他的语气却软化了不少。
　　苏贝贝见到他已是外强中干，心中冷笑连连，表情再度夸张了几分，求道：“好哥哥，给我嘛给我嘛！”
　　苏奇悄悄瞥了苏贝贝几眼，表情数变，咽了咽唾沫，心道：“难道我是妹控属性？不可能啊，我前世连个妹妹都没有……一定是这个世界的苏奇是个妹控，他已经妹控到病入膏肓了，以至于他死了以后身体会左右我的灵魂，对，一定是这样的！”
　　苏奇心中说服了自己，强撑着继续拒绝道：“不，你说什么都没用。”他话虽如此，其实气势早已全无。在苏贝贝看来，他已经一推就倒了。
　　当即苏贝贝再施一技，她双手握成小拳头，贴到自己可爱的脸蛋上，大眼睛做渴望状，忽闪忽闪，盯着苏奇，说道：“给我。”
　　苏奇听到苏贝贝的声音，大感不妙，当即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看她。然而他这句告诫还没落下一秒，苏奇就悄悄瞥了苏贝贝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苏奇宛若遭到晴天霹雳，当场石化，被她一招“战术抖眼”杀的片甲不留。
　　“好好，我给，我给！”苏奇认输投降，化为妹奴。
　　“哼！”苏贝贝冷笑，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好像刚才的渴望可爱全是装出来的一般，心道：“完美，解决！什么‘不可能’‘不要’，对我来说都是笑话而已。”
　　“唉。”苏奇表情也恢复正常，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给你也可以，不过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就连小忠和小翠都不能告诉，你最好直接看着我的身体记下来，不要画在任何东西上。你要记住，这东西可能对你没用，但对哥哥来说非常重要。万万不能让别人看见！”
　　“额，好！”苏贝贝见苏奇说的郑重，她不敢马虎，急忙点头。
　　“来吧。”苏奇表情无奈，带着她向屋里走去。
　　“等等！”苏贝贝忽然想到了什么。
　　其实上一章结尾和这一章开头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苏奇洗澡被苏贝贝发现，然后他向苏贝贝解释自己蜕变的事情。
　　苏奇不知道苏贝贝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什么样的，他心中一直把苏贝贝当成一个小孩子，对她毫不设防，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裸露身体。
　　然而苏贝贝从小便被当成大家闺秀教养，她的理念告诉她不能随意的看男生的身体，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哥哥。在地球苏奇穿越过来之前，莫说裸体，她连苏奇光膀子的样子都没见过。
　　如果说刚才苏奇重炼灵肉境，排出肉身中的杂质，不得不泡在水潭中，被苏贝贝偶然看见，还可以理解的话。他此刻大步向屋中走去，还一边走一边做出脱衣服的样子，再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就明显是要故意在苏贝贝面前裸了。
　　“额。”苏贝贝咽了口唾沫，看着苏奇矫健的身影，俏脸红透，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
　　许久之后，密室般的里屋木门被推开，苏奇从中大步走出，一边走一边套上上衣，系上裤腰上的带子。苏贝贝从里面跟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刚才那段时间的经历，可谓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依照苏奇的建议，苏贝贝没有将他身上的饕餮纹画在纸上，而是完全默记了下来。虽然刚才的苏奇浑身被饕餮纹覆盖，显得狰狞威武，但那不同于女孩子的身体特征到现在为止她还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苏贝贝回过神来，追上苏奇问道。
　　“去藏书楼。”苏奇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交代了接下来的行程。
　　所谓藏书楼，便是苏家存放功法典籍和史书族志的地方，是苏家最重要的十三个部门之一。
　　藏书楼位于苏家南山的半山腰上，由“楼殿”镇守，殿主是苏奇的第十伯苏陆白，开脉境第五重强者，可谓守卫森严。等闲外姓族人若想进入藏书楼，须得手持殿主级以上的令牌，不过苏奇乃是宗支，是家主的直系血脉，无须令牌也可以随意进出。
　　刚才苏奇所炼的拳法名为“开山拳”，算是苏家最基础的拳法，用来给内壮境之前的小辈筑基之用。
　　开山拳拳谱只有十一式，简单易学。
　　蛟龙破土、暴猿撼岳、天雷断岭、铁翅击峰、幕崖垂天、地火崩岩、落雨穿山、怒江通谷、虬根锁嶂、狂风入壑、艮镇八荒。
　　然而开山拳虽然简单，能炼精者却少之又少，老家主苏洪川将开山拳的熟练度分为四个境界：入门，精通，化形，圆满。有很多小辈仅仅炼到入门境界便放弃了，改修了其余威力强大的武学，不过家主亲自将开山拳划分等级，明显并非是无聊所为，开山拳品级虽低，但若是修炼到圆满境界，战斗力堪称恐怖。
　　苏奇因为灵根缺陷，从小便没有学习其它武学，反倒是将开山拳炼的极为纯熟。据苏贝贝所说，父亲苏远山经常告诉他，开山拳是苏家最强的战技，如果炼到圆满境界，在苏家所有战技中堪称无敌。
　　对于苏远山的话，苏奇却不如何在意。他身为作者，远比苏远山知道的要多。开山拳确实值得一学，因为这开山拳，正是苏奇在《星穹三界》中为苏武设置的flag。
　　开山拳原本没有这么弱，他变弱了的原因很简单，武学残缺了。据苏奇所知，开山拳共有拳路、灵路、识路三部分，只有拳法、灵气运行路线、精神力运行路线结合起来，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圆满。
　　然而苏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它残缺，只是将它当成一种入门级的简单拳法来修炼，真正掌握秘密的只有一少部分人。
　　苏奇之所以去藏书楼，便是因为在他的小说中，苏武通过观摩开山拳的原谱将拳法修炼到了“精通”。他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观摩那“开山拳的原谱。”
　　南山高约三百五十丈，没有具体的名字，因为地处苏府南部，所以家族人称其南山者居多。缓缓靠近南山，地势也渐渐变得倾斜起来。跨过山脚石桥，越过写着“藏书楼”三个大字的石碑，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便突兀的进入眼中。
　　大殿高约十丈，三层而叠，绿瓦红柱，古意盎然。
　　殿外有校场，三十余名武者正在场中演武，各个体魄强大，筋躯虬结，哼哈有声。苏奇远远观之，便见龙虎之气在此升腾，威震南山，让人望而生畏。在楼洞之前，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来回踱步，声音不疾不徐的讲述武学，指点场中武者。他瞥见走来的苏奇二人，口中之语不由停歇，眸中似有光芒闪过，但依旧面无表情。
　　苏奇带领苏贝贝从正门石道笔直行入，他身侧正是那些演武的殿守，呼啸拳风在他耳边回荡。苏奇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匀速那名儒雅男子身前。
　　“十伯父。”苏奇拱手施礼。
　　苏陆白上下打量他，眸光微动。苏奇是苏远山长子，他再熟悉不过。苏奇平时的言行、气质是什么样的，苏陆白也一清二楚。
　　曾经的苏奇唯唯诺诺，胆小如鼠。今日苏奇行走在一众武者中间，却步履沉稳，眼眸深邃，气息稳定。苏陆白何等眼力，自然看出苏奇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也看出的修为有了一种质般的提升，曾经虚浮的肉身变得凝实。必然是体内药力被炼化，皮肉大幅加强的结果。
　　现在的苏奇和曾经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已经初备了少年英杰的气质。
　　“你将体内的药力炼化了，怎么做到的？”苏陆白开口询问，神情有些惊讶。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奇并未多言，仅是回答了八个字，便抱拳行礼，与苏陆白交错而过。
　　拾级而上，左右奇松怪柏，涂江于山脚流过，消失于西方层峦叠嶂之中。山阶两里一亭，一亭有两名殿守站岗，排查入山之人，可谓守卫森严。苏奇和苏贝贝并未遭到过多阻拦，不多时便走到山腰，进入藏书楼之中。
　　这座楼不算高，仅有五层，装饰的简约古朴，还不如山脚的大殿气派。但这里是苏家的禁地，储存着家族所有的武学典籍和很多埋藏已久的秘密。除直系血脉之外，等闲武者大多由殿主传授武学，只有表现出众者才有进入藏书楼挑选武学的资格。
　　这也是苏奇和苏贝贝第一次来藏书楼。
　　藏书楼中没有殿守，管理这里的是一名老者，发须皆白，佝偻着后背，只是眼睛精芒流转，彰显着他强大的修为。老者无名无姓，被称为三叔公。说他无名无姓并不是他真的没有姓名，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姓名早已无人知晓。
　　苏奇向老者见礼，高声道：“苏家第四代直系子弟，苏洪川第八重孙苏奇，见过三叔公。”
　　那老者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并未搭话，似是睡着了一般。苏奇就在旁边等着，过了许久三叔公抬了抬眼皮，声音苍老的问道：“你是远山的儿子？”
　　苏奇毕恭毕敬道：“正是。”
　　老者面无表情，继续道：“远山小的时候，曾经向我讨教修行，他聪明灵慧，一点就通。但我听族中传言，远山的儿子是个窝囊废，性情软弱，不思进取。”
　　苏奇面色依旧平静，他点头说道：“不错。”
　　“你似是不卑不亢。”
　　“晚辈实力摆在这里，不用辩驳。”苏奇回答，语气依然平静。
　　“不错。”老者继续道：“虽然家族中你的传言很是不好，但我观你根骨，你的修为却是已经接近了炼体第五重灵骨境。只是灵气还没有渗入骨骼，正在大筋处徘徊。你根基扎实，灵肉境的力量要远超大部分小辈，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不堪。”
　　身为族中最神秘的老者，苏奇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他却暗中观察过苏奇数次，自然早已认识苏奇。他看出了苏奇的变化，虽是面无表情，但心中惊讶异常。
　　能将苏奇的修为看的如此透彻，说明老者的修为远超苏陆白，苏奇不敢怠慢，却也没有为此解释的想法，便正色开口，说出了来此的目的：“前辈，晚辈来此是为了借开山拳的原谱一观。”
　　“哦？”苏奇的话引起了老者的兴趣，他半眯的眼睛在此刻完全睁开，道：“开山拳是苏家小辈筑基的拳法，一般修为到灵肉境后就很少有人再练，你要开山拳的原谱做什么？”
　　苏奇声音平淡，老老实实回答：“不瞒前辈，晚辈觉得开山拳不完整。”
　　他话音一出，老者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忽然睁大眼睛，竟然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双目宛若是射出两道银光，上下扫视着苏奇，将他的身体照的通透。
　　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好似要将苏奇身上一切秘密都看清。苏奇神色坦然，任由他打量。最终三叔公眼中的光芒隐去，声音沙哑的问道：“是远山告诉你的？”
　　“不，是晚辈自己感觉出来的。”苏奇神色如常。。
　　“哦？你且说说？”老者似是来了兴致。
　　“晚辈认为，光靠现在的拳谱，是无法将开山拳修炼到圆满的，甚至连第三境界“拳式化形”都做不到。甚至在家族之中，对第二境界“精通”的定义都颇为模糊。”苏奇侃侃而谈。“晚辈认为，导致这些的原因并非是家族修士悟性不够，而是开山拳本就残缺，能炼到入门已经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