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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忘川,亡心之川。
饮忘川之水,可忘情,忘爱,忘忧。
相思,不见。情深,不忘。
若饮忘川之水,会忘了你,我不饮!
……
天茫茫,地苍苍。
苏白一袭血衣,黑发如墨,俊美绝伦,走在黑漆漆的道路上,神色间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呢喃道:“这难道就是阴间的世界?我已经死了么?”
不久前,在苏白意识消散的一刹那,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肉身以及神魂被一杆长矛绞碎,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猜到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呼呼。”阴风阵阵,森寒刺骨。
苏白忍不住裹了裹单薄的衣衫,白如冠玉的容颜上有一丝淡淡的寒气浮现。
此间世界,让苏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冷,这寒冷,深彻骨髓,穿透灵魂。
“嗒嗒嗒。”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苏白一脸茫然地沿着这条黑漆漆的路向前走着。
一路走来,苏白没有看到任何有生命体征的生物,恍若诺大的世界,仅仅他一人而已。
正当此时!
“淙淙。”
一首歌喉清婉,婉转悦耳的歌谣,伴着如玉佩玉环相碰的流水声,荡漾于苏白的耳畔。
“曾记否,一桥烟雨初相遇,伞下并肩伴君游,烟雨濛濛,时光苍白,遥遥无期,一思泪断肠,相逢却渺茫……”
“滴答。”两行晶莹的泪水从苏白的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了胸前的血衣上。
“我怎么流泪了……”苏白抬起衣袖,想要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越拭越多,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之意弥漫。
歌谣幽幽,流水潺潺。
苏白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向着传出歌谣和流水的方向走去。
不消片刻之后,苏白来到了一条绵延无尽的血黄色大河面前。
“忘川河。”苏白泪眼滂沱,望着眼前的滚滚长河,久久不语,虽然他猜测自己可能死了,但是现在真正确定之时,却有些难以着接受,他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就此死亡太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忘川河,乃是阴间之河,只有生灵死后才会来到这里,之前苏白在利用曼殊沙华感悟死亡时,曾经见过这条长河。
不过那时,是忘川河来找苏白,而现在是,他自己来找忘川河。
正当此时。
“我终于等到你了。”一道蕴含激动、辛酸、幸福、高兴、思念的话音自忘川河对岸传来。
苏白循声望去,陡然间,他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一股抑制不住的情感爆发出来,苏白看着对面的那个少女,泪水迷糊了双眼。
忘川之畔,一名倾国倾城的白衣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伫立。
少女一袭白色的长裙及地,头戴一颗绿玉镶嵌的珠冠,如墨的几缕青丝垂于耳畔,肌肤凝脂,双眉修长如画,双眸神若秋水,清秀绝俗,柔美如玉,一只白玉一般的右手轻轻将伞撑起,举目遥望苏白的身影,朱唇微弯,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
“哗。”一道白色的鸿光,从少女脚下向着忘川河的对岸蔓延开来,转眼间化作一条贯通忘川河两岸的奈何桥。
少女撑着油纸伞走上奈何桥,向苏白走来,她虽然在笑,似若秋水的双眸却在流泪,两行清泪打湿了脸庞,打湿了衣领,落在奈何桥面上,生出一朵朵妖艳的曼殊沙华。
与此同时,苏白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迈上奈何桥,朝着少女走去。
“那一年,你及笄之年,我志学之年,正是江南花开时,一桥烟雨下,你我相遇,姻缘如期而至。”
“那一年,你淑女窈窕,我温文尔雅,共撑一伞游江南,看遍烟雨憧憧,看遍繁花簌簌,看遍江南四季美景。”
“那一年,你花间起舞,我草间抚琴,倾城一舞伴君笑,抚琴一曲红颜醉,愿韶华永恒,红颜不老。”
……
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桥上重相逢,前世今生续前缘,花开花落花飞舞,潮起潮落潮轻叹,清欢共,不负韶华,不负红颜。
奈何桥上,苏白与少女在伞下相拥,一如那一年江南桥上的初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
忘川河上方的虚空之中,一白衣女子容颜倾城,华发如雪,清眸流盼,伫足于虚空,望着奈何桥上的这对少年情侣,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白衣白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望川台里的女子,也就是远古时代将天地众生杀的血流成河的冥帝。
“原来这少女一直在等苏白……”冥帝幽幽一叹。
冥帝是冥族的圣女,掌管阴间死灵的轮回往生,不过对于奈何桥上的少女,她们冥族却从未来没有强迫其轮回往生。
少女在冥族诞生以前就在这忘川河畔,没有人知道少女的来历,只是知道,这少女在这里等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
昔年,冥帝还未遇到天帝时,曾经和少女谈过几场对话。
冥帝来到少女身边,微笑道:“你好,我叫妊夜萱,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语瑶。”语瑶的话语如春风一般,暖人心间。
冥帝神色间露出一抹好奇之色,问道:“你为什么不入轮回呢?”
“我在等人,我怕我刚走,他就来了,我怕错过他。”语瑶似若秋水的眼眸泛起一缕思念的光芒。
冥帝问道:“是你喜欢的人么?”
“嗯,是啊。”语瑶轻轻点头,语笑嫣然。
冥帝:“我看你时常一个人流泪,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饮了这忘川水,忘了他呢?”
“若饮忘川之水,会忘了他,我不饮!”语瑶倾国倾城的容颜,浮现出一抹幸福且坚定的笑容:“纵然等他千载万载,等他青丝变白发,等他天荒地老,我也愿意等。”
对于语瑶的话语,冥帝当时不懂,直到她遇到天帝,她才理解语瑶为何会如此。
相思,不见。情深,不忘。
终有一日,你行过黄泉,得见红花烂漫,株株情根深种,只是,你可知这曼殊沙华是为谁绽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