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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穹回医院上班的时候，护士长追在吴穹屁股后面唠叨个不停：“吴大教授，您老人家以后出差的时间能不能稍微减少一点？这次去细胞学院开会，你一去就是十多天，多少病人都巴望着您老人家能来给他们做手术。”
吴穹停下脚步，他有些疑惑地问：“医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医生，显微外科手术其他医生也能做。为什么病人非要我给他们做手术？”
护士长一时有些语塞，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干脆把话往通透里说：“是！我们医院医生不止你一个，但是你是我们的金牌专家。医院把你当招牌宣传，这样才能多吸引一些病人过来。”
吴穹这回更纳闷了，“病人吸引过来你们不会分流吗？把病人分给其他医生不就好了。”
护士长无奈道：“有些病人点名非要你做手术。而且有些手术难度大，没有你把关，其他医生不敢自己动刀。”
“原来是这样。”吴穹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次重回细胞学院，吴穹专门问了院长一个问题。院长在细胞学院待了一个世纪，为什么细胞学院的大多数事物她都交给副院长去完成？
院长给吴穹讲了一个道理，就是高层领导必须具有一定的流动性，一个组织才会有进步的空间。院长虽然鬼点子多，但是她的缺德想法毕竟是有限的。她必须腾出足够多的空间给其他人发挥想象力，实践新方法，细胞学院才能永盛不衰。
院长明面上是细胞学院最高领导，但是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又散漫又不管事的态度，然后把权利最大限度交给历届副院长。
细胞学院历届副院长都不是吃素的。从最初的黄栅，到后来的朱啸林，再到吴穹最熟悉的葛丰，还有现在的夏常青。他们一个个都是猛龙过江，在学术界呼风唤雨，兴风作浪。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是院长教给吴穹的道理，一个人活得久，不见得他对世界的贡献就一定会大。院长不知是活了几百岁还是几千岁，历经过无数个世纪以后，她终于参透长寿基因的处事之道。
想到院长劝教他的话，吴穹反过来对护士长说：“护士长，我想亲自带教一批学生。我一个人做不了多少手术的，只有把这门手艺推广出去，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护士长不敢相信她听到多不得了的事情！吴穹虽说是个教授，可他除了去学校里讲讲公开课，以前他根本不愿意带教任何学生。不知老教授怎么突然开窍了，愿意开山收徒了！
“好好好！”护士长连连点头，“我马上给医院教学部还会学校汇报，吴教授准备教几个学生？”
“先不要多。”吴穹说，“我没什么经验，一次收的学生多了只会误人子弟。先给我两个学生吧，我也练练手，跟学生磨合磨合。”
吴穹的一个决定立刻掀起一场蝴蝶效应，吴穹要开山收徒的消息一经公布，全球显微外科领域都沸腾了一波。不过最激动的莫过于准备考博士的医学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看谁能入得了吴穹的眼了。
短短几天时间，医院收到的博士申请函多达两千多份。医院先筛选过一道，然后把拔尖的十几份简历递到吴穹面前。
教学办主任找吴穹谈话说：“吴教授，鉴于你是第一次收学生，我给你提个建议。你最好把这些学生找来单独面试，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看出他们到底有没有简历上写得那么优秀。”
看着一份份金光闪闪的申请书，吴穹有点手抖！有那么一瞬间，吴穹感觉自己又回到二十岁，回到那段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岁月。那时候他自称是半仙，假借一个道士的身份白天做做假道场，晚上骗骗女施主。
想来是吴穹年少时候缺德事做太多，遭了报应，老天爷看不下去才用三十年不见天日惩罚他。如今他已经是九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干起招摇撞骗的营生还是和当年一样。当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吴穹看着手里的简历，哪一份不比吴穹本人优秀百倍不止。简历上的年轻人全因为缺乏资历和新闻炒作，所以才没有吴穹出名。让吴穹来给这些人当老师，吴穹心虚得额头冒冷汗，应该让吴穹拜这些人为师还差不多。
“这个……”吴穹越看越心虚，这些大佛来了，吴穹镇得住他们吗？
教学办主任看出吴穹有所顾忌，她试探着问：“教授是不是对这些学生不太满意？报名还没有结束，等过几天或许会有更优秀的人来投简历。”
“不不！”吴穹尴尬地说，“是他们太优秀了，我觉得他们到我这里可能学不到他们希望学习的知识。很多人已经有显微外科的工作经历，而且有一部分已经是主刀医生。我一个主刀带另一个主刀，恐怕不太合适吧？”
教学办主任没有听懂吴穹的意思，也有可能她听懂了，但是她觉得她曲解了吴穹的意思。“教授是想收什么样的学生呢？”
吴穹想了一会儿，小声说：“就……本科毕业的吧，或者MD刚毕业还没有拿到全执照的那种。”
教学办主任赞同地点点头，“先从零基础带起，以后的发展空间会更大。我支持教授的想法，我回去重新给你找几分简历。”
教学办主任走后，吴穹瘫坐在椅子上舒口气。刚才真是惊险，吴穹险些就暴露了他浪得虚名的本质。
吴穹能得手探花这个虚名，纯粹是因为他活得比别人久，所以他做得手术比别人多。然而，反过来思考，排在吴穹前面的两个医生比吴穹年轻那么多，他们的能力却比吴穹还要强。足以见得状元和榜眼才是真正的王者。。
吴穹正垂头丧气思考人生，细胞学院院长突然给他打来一个电话。吴穹有气无力接起电话问：“院长大人又有什么新发现？”
院长眉飞色舞地说：“小吴穹啊！听说你要开山收徒啦！正好我这里有个学生天资聪颖，我现在就推荐给你。我保证你们会志同道合，相见恨晚，无所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