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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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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女记者名叫萧沐月,去年大学毕业后通过父母的关系进入了汉威周刊新闻部,做了一位见习记者。
  去年年底,采访被拒后的她把联系方式留给那两个小妹妹,只是抱着广撒网的心思,并未希冀能通过两个高中女生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前几天听闻宁随安负责的新重剑狩猎团队即将开业,她再次主动请缨前去调查采访。这次倒是见到了宁随安,可惜缺乏经验的她在一群记者中还没争到提问的机会,宁随安就满是歉疚地礼貌告辞去工作了。虽然萧沐月事后通过采访新重剑狩猎团队的女狩猎者,也引起诸多讨论和争执的热度,算是弥补了些许遗憾,但未能达到预期。
  而采访初期没能竞争过同行,被其它媒体的记者抢到提问宁随安的机会并得到了回答,使得汉威周刊内部很多人暗中讥讽萧沐月,若非仗着父母的关系,她这样的见习记者早该开除了。
  萧沐月也为此恼怒,心里堵气再也不去沾那个狗屁新重剑狩猎团队了——一个去年遭受惨重打击后破产的公司,树倒猢狲散,只留下两个老头儿和一个侥幸生还的年轻人,处处碰壁艰难重组了一个小小的狩猎团队,换做别人巴不得主动找媒体,不惜花钱贿赂记者,多多采访报道他们团队增加名气呢,他们竟然这样,尤其是宁随安……
  都是些什么人啊?!
  哼!
  就在萧沐月忿忿着下决心再也不写关于新重剑狩猎团队,关于宁随安一个字的报道时,这天傍晚,她突然接到了宁随安妹妹打来的电话,向她讲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萧沐月敏锐意识到这则消息的重要性,她立刻和宁随静约定地点,迅速赶过去当面采访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和经过。
  第二天,汉威周刊头版头条报道了此事。
  时评专栏也就此事措辞严厉地抨击了地球联邦政府的临时法案。
  随即又有法律界人士,就宁随安私藏的金刚血线虫,是否属于临时法案中规定的“兽核能源”,进行了详细的剖析,驳斥稽查局以此为由带走宁随安,甚至将他送进拘留所……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多媒体和社会团体纷纷跟进,在野党和无党派人士群起而论,网络上各种观点吵翻了天,舆论汹涌如潮,因为临时法案在社会中积累许久的狂暴暗流鼓荡咆哮……
  在诸多蓄谋已久的势力、人物的推波助澜下,该消息迅速传遍地球联邦十四个聚居城市,引发了罕见的全民参与的舆论轰动。
  多位知名律师公开表示,愿意无偿为宁随安提供法律援助。
  汉威政府不得已出面表态,会尽快征询法律界人士,同时与法院、稽查局、检察院等多部门协调商议,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最初出现新闻报道时,白慕峰和程处凡颇为惊喜地夸赞了伊莉娜和宁随静,并且从舆论热度的迅速发酵上看到了结果——这起案件不会再走什么法律程序,宁随安很快会被释放。
  但随着舆论热度的迅速提升,汹涌而起的争执声已经不再单纯地关注宁随安,不再是金刚血线虫尸线是否为临时法案中的“兽核能源”,而是牵涉到了临时法案的合法性……年过七旬,经历过大风大浪活成了人精的白慕峰和程处凡,害怕了。
  俩老头儿不怕自己出事,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们担忧宁随安!
  在这场越来越大,迅速失控的可怕舆论和政治风暴中,身不由己卷入的宁随安,太渺小了!
  渺小到,消失时都不会引起激烈碰撞的各方的关注。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白慕峰、程处凡、宁随静、伊莉娜,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影响丝毫了,在白慕峰和程处凡两个成了精的老家伙谨慎及时的拉拽保护下,被裹挟着卷入惊涛骇浪中的宁随静、伊莉娜,踉踉跄跄地爬到了风暴边缘,瑟缩着躲了起来。
  而身在拘留所的宁随安,并未听闻外面迅速发酵的舆论热潮。
  但通过这两天检察官和稽查局的人对他询问,警告、劝诫过程中态度上的变化,他隐然察觉到事件应该出现了转机,虽然不会乐观地认为可以很开出去,但至少……
  应该不会被判刑,也不会拘留太长时间了。
  最令他感到宽慰的是,稽查局没有“依法”查抄他的家,将那四团金刚血线虫尸线抄走。
  而这也说明,转机向好!
  这天傍晚,名叫巴卡里勒的中年检察官提审他时,态度愈发和蔼地说:“有鉴于你之前曾经孤身在野外生存七十多天,重情重义背负养父尸体回城的行为,公众对你的评价极高,我们也承认并且愿意相信,你是一位具备良好品行和信誉的公民,而且临时法案中对金刚血线虫尸线的定义并不清晰,所以,经过稽查局和法院,以及我们检查人员的协商讨论,决定依照法案实施初期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且,政府部门愿意以高于当前市情的价格,收购金刚血线虫尸线,你主动交出,如何?”
  宁随安摇头否决:“很抱歉,因为我没有犯法,金刚血线虫尸线也没有明确定义,所以,我拒绝出售。”
  “宁随安,我不想把你送到法庭上接受审判,那样大家都很难堪的。”
  “理解,但金刚血线虫尸线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留着它能做什么?”巴卡里勒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出售还来得及,如果联邦因此事注意到临时法案的疏漏,以补充法案的方式,明确金刚血线虫为兽核能源的话,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宁随安怒了,但他平心静气地问了句:“会这样吗?”
  巴卡里勒知道,多说无益。
  “何必呢?唉……”巴卡里勒叹了口气,命人把宁随安送回监室。
  在这之前,宁随安保留金刚血线虫,一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设计思路,二也是给自己、两个妹妹留下后路,以备不时之需。如今,通过今天巴卡里勒的态度和建议,愈发确定事情出现有利转机的他,拒绝建议纯粹是为了赌气,和联邦政府赌气,和临时法案赌气。
  凭什么?!
  随意制定法律,随意更改,肆意抢夺民众的财富……
  这是多么可怕可恨的强盗逻辑?!
  另外,也是在和幕后那些卑鄙狠毒的敌人赌气。正如他当初对白慕峰说过的话,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至少也要站出来,碍他们的眼——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
  宁随安太善良了。
  或者说,社会阅历太浅,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少,还有未祛的天真……
  被关押进拘留所后,聪慧的他换位思考无限忖度出了事件的真相,也想到了对手的计划和目的,但他却没想过,对于某些长期身处高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来讲,一旦确定必须达成某个目标时,是不会忌惮所谓舆论的,因为证据可以消失,可以作假,舆论可以引导,可以混淆——此次因宁随安被抓而引发的舆论政治风暴,促使幕后人物改变了原先比较安全和稳妥的打压计划,而是决定一劳永逸,将他除掉。
  从古至今,人类世界从不缺乏亡命徒,也不缺乏被逼无奈而寻死,不惧死的人。
  ……
  劳伦·科尔是西三区拘留所的一名看守警察,刚刚休假归来的他,心情愉悦地爽快答应了同事朴谨智替班的请求,负责二月七日晚上九点至清晨七点的五号区看守。
  凌晨一点多钟,科尔和另外几个区的值班警察凑到总监控室,拿出各自的夜宵凑一桌,如往常般就着美食喝酒闲聊。
  就算有领导突击检查发现了他们这般行为,也不会过多苛责,更不会惩罚,因为……拘留所的工作就是这么悠闲——在严密的监控和防御措施中,哪个被拘留的人敢胡来,不止是给自己加罪,还有可能被自动化的防御武器给突突了!
  外界的风暴和混乱,与他们无关。
  而且,他们还庆幸自己在内部关押区值班,至少今晚不用如其他同事那般战战兢兢地在拘留所外警戒,面对那些烧昏了脑子,随时有可能将愤怒情绪肆意宣泄的无数民众。
  酒酣耳热之际,施莱恩·泰勒到监控操作台前例行公事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然后又回到桌前和大家谈笑风生。
  过了一会儿,科尔起身去卫生间,回来时发现监控屏幕上,五号区似乎有些异常——其实监控屏幕上所有区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静止状态,晚上嘛,没有例行巡逻的警察,也没有被拘留者时不时的大呼小叫或者低声要求些什么。
  只是科尔直觉上仍然觉得不对,出于职业要求,他走到巨大的屏幕前仔细查看,也没觉察到什么异常,屏幕下方的时间同步在一点一滴地流动着,一切如常。
  “嗨,兄弟们,我得回五区巡逻一趟。”科尔穿上外套,把放在一旁的警械配装带好。
  “科尔,你这是要做一位好警察的表率吗?”
  “科尔这家伙一定是喝多了,要去找一个好欺负的家伙,尝尝那家伙的屁股!”
  “可惜我们这里没有女性,上帝,男女拘留所区分,是哪个混蛋做出的决定?”
  “这需要去问几千年前的历史人物……”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科尔摇摇有些迷糊的脑袋,振作精神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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