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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历1200年7月中旬。
蜀中省西昆仑余脉,九鼎峰山脚下。
白色露肩薄背心,黑色四角大裤衩,一身清凉农民工打扮的厉秣擦了擦额头不断滴落而下的汗水,手心紧紧捏着那张刚从游客中心用一张“毛爷爷”换来的景区门票,排着长队向景区验票口缓缓移动。
头顶着烈日炙烤,汗水擦之不及,厉秣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仰头看了看造型雄伟古朴的景区大门,若再配上那几个龙飞凤舞堪堪让人看出轮廓的狂草“九顶山风景区”,整体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超然脱尘意味。
只是再往后看,那紧紧缀于其后的五个字母A却显得与周围的气氛有些违和,让紧眯着眼仰头而望的厉秣心中暗叹不止。
“你特吗进还是不进?好狗不挡道,不进的话赶紧滚蛋!”
一个无比嚣张的男声把有些走神的厉秣拉回现实。
他皱着眉头后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后方是两个年轻都市潮人,一男一女。
男的板寸头,留着银色耳钉,又臂衬青龙,浑身透着一股痞气,显然是不良青年一枚。
女的姿色中上,年龄比男的小了不少,红色爆炸头,一身低肩坦胸露脐的太妹打扮,两人倒是极为搭配。
厉秣不欲多事,当下也不言语,回头跨前几步,紧紧跟上前方甬长的人流。
依靠裙带关系做到了LJ市一流黑帮头目的耳钉男看厉秣认怂,撇了撇嘴,已经见怪不怪了。
平时已把嚣张当习惯的他类似的场景不知见过多少,得意洋洋看着身边目露崇拜的小女友,吐了一口浓痰不屑道:“还算这小子识相!不然老子非给他松松骨不可。嘿嘿,想不到啊,这年头连农民工都舍得出来旅游消费了,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太妹配合着格格一笑,笑过之后便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满身臭汗的厉秣,紧拉着身边急欲上前的男友,皱着鼻子道:“别离的太近了,浑身一股子味儿。”
前方被接连打脸的厉秣继续充耳不闻,只是心中又几多苦涩。
也许他们说的没错,手中这张汗津津皱巴巴的百元景区门票,确实要耗尽自己在临江城西郊工地顶着烈日搬砖一天的血汗钱。
检完票进入景区,厉秣深吸了口灼热的空气,抬眼望着正前方在云雾下若隐若现的九鼎峰,心道,并不是他奢侈,而是这笔钱是非花不可的。最多,接下来几天多啃些馒头咸菜就好。
整整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夜晚,每晚同一个梦。
尽是迷雾缭绕的九座山峰,屠神灭魔的上古大阵,巍峨庄严的山中大殿,还有大殿深处的弥蒙冰洞。
“哎!”
厉秣长长吐了口气,又有谁能想到,他来自于千年之前的封建王朝天朝,正处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庙堂江湖双重巅峰期,却因最心爱的女人之死而放下一切,从容赴死。
换句话说,他是准备在九鼎峰上的昆仑神殿玄冰洞殉情而死的。
可惜天不从人愿,厉秣刚刚跨进玄冰洞,便被一股罡风卷进了未知空间,然后突然就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前,他在流经LJ市的金沙江里被正在洗澡的工友张利民救下。
最后一脸懵逼的厉秣只得跟着张利民来到西郊工地,开始了他的城市农民工生活。
理论上讲,厉秣不是死而复生,也不是夺舍重生,他是实实在在一个人,本魂本体,从前朝跨越了千年来到现代,足以称得上“千年老妖”了。
让厉秣有些蛋疼的是,本魂本体从天朝穿越而来,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有了。
没有了移山填海的武道修为!
一年多的工地重活却经常因为过度节俭而填不饱肚子,造成身子骨营养严重不良,厉秣甚至感觉自己现在比刚穿越那会还要消瘦不少。记忆未失,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修炼原来的功法,不求出人头地只求强健体魄,只是不知道因何缘故,尽管他很努力了,依然练不出一丝气感,最终无奈放弃了。
没有了俊美刚毅的男神颜值!
似乎从被扯入时空隧道那一刻起,他身上修炼到天道八重天的天道真气已经荡然无存,所以隧道中的凛冽罡风把他浑身割裂的体无完肤,包括那张极富男性魅力的脸庞。伤好之后,有几道纵横交错的小细纹一直留在脸上,虽然不算很难看,但也绝对称不上帅气!
也没有了富可敌国的奇珍异宝!
开玩笑,别提内衣内裤了,时空罡风把他身上的毛毛都刮了个一干二净,厉秣几乎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跟着他来的,好像只有那块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青绿碎玉。
于是,空有两世记忆的厉秣只能选择安安生生做个小民工,偶尔露出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装装深沉。
直到前不久的一次闲聊中,厉秣从张利民口中得知金沙江的上游有一处山脉名九鼎峰,离LJ市不过百公里路,再加上怪梦频频,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厉秣花了一个小时一口气登顶。
历经千年的沧海桑田,山顶并无梦中所见的上古大阵,以及暗藏山中的大殿入口。有的只是一截枯峰,一堆乱石滩,仅此而已。
望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厉秣一屁股坐在崖边的一块光滑洁净的山石上,迎着呼啸而来的山风,怔怔出神。
恍惚之间,天色渐暗,山中起雾,游人下山。
失魂落魄的厉秣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那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碎裂玉石,攥在手心轻轻摩挲。
这块在古玩市场一文不值的玉石,厉秣一直舍不得扔掉,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随着手中摩擦的无间断进行,原本黯淡无光的碎玉竟越来越亮,发出一团氤氲模糊的淡绿色光芒。
此时的厉秣正沉浸在对前朝往事的回忆之中,自然没有留意到手中碎玉发生的变化。
没有任何征兆,厉秣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模糊的白色人影。
这个看不清具体样貌的小人伸了伸懒腰,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口中含糊不清道:“主人?”
厉秣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茫然抬头望了望周围,九鼎峰顶空无一人,晚风吹墨松,时近黄昏了。
这个场景有点恐怖,莫非是传闻中的见鬼?
厉秣压下咚咚乱跳的小心脏,颤抖着抬起胳膊,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他那还算称得上挺秀的鼻梁,惊疑不定道:“什么鬼?你是在叫我?”
小人挠了挠头,气呼呼道:“我一堂堂整个昆仑山之灵,你居然叫我鬼,想死啊?”
小人似乎被厉秣气急,做出一副张牙舞爪之状。
这鬼还挺可爱!
想想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鬼怪电影和民间灵异传闻,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哪种鬼怪是直接出现在人脑中的。
厉秣瞬间淡定了。
可惜这份淡定持续不久,对这个世界了解已经足够多的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颤声道:“夺舍?”
小人脸黑了,半晌才恶狠狠道:“夺你妹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主人的份上,就你这智商我早把你灭了。”
心细的厉秣不傻,手中碎玉的异常此时已经被他发现了。
他小心翼翼道:“小人,不会是这块碎玉把你招来的吧?”
小人长吁了口气,点头称赞道:“还不算太傻!那块碎玉就是我的本体。”
似乎站久了有些累,小人一屁股蹲在地上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嘛,也不能对你期望太高了。毕竟时空隧道中的空间压迫力太大,你现在失去的可不仅仅是武道修为,应该还有其它东西,比如智商之类的。”
小人伸手指了指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厉秣先是震惊,后是严重不服,用右手食指使劲摩挲碎玉,恨恨道:“总比你强!你看你这一身裂痕的,一块破玉,还好意思说是整个昆仑之灵?”
“你敢猥亵未成年少女?”
小人身上似乎有了异样的感觉,小脸儿也变得通红起来,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现在元气大伤模样不清,否则被主人看到岂不丢人?
厉秣手中动作不停,小人终于猫着腰求饶道:“主人,其实你冤枉我了,我这一身伤痕还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厉秣暂停了手中动作,直接将碎玉揣入兜里,怀疑道:“就你这觉悟,会为了保护我玉碎于此?”
“嘿嘿!”
小人干笑了两声,蹲在地上手托下巴,目色有些深沉道:“我能感觉到,玄冰洞深处那个沉睡了亿万年的怪物要苏醒了!太可怕了!情急之下,我可是拼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施展了神殿五大神术之一的大破虚术,强行撕开空间壁垒,把你送到了时空隧道里。那可是排在五大神术第一的逆天禁术啊,强悍如我也只得落成现在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
厉秣恍然大悟,这块碎玉他好像有点印象了,前世他有枚神玉戒,与这块玉的质地倒有些相似,却没想到玉中竟然有灵!
“故事讲得倒是冠冕堂皇品德高尚,说穿了一文不值。当时的情形应该是你自己害怕那个将要苏醒的怪物,而你又是灵魂体寄托于灵玉,不能单独逃走,所以才把我搞到这里的。”
此时此刻,厉秣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小人救了自己不假,但她也把自己搞废了送到这个水深火热的现代都市社会中,以后生活的艰辛简直不可想象。
主人果然不愧是主人啊,三言两语便把自己当时的内心写照描述个淋漓尽致!
小人呵呵一笑,突然变得老实了许多,歪着脑袋喃喃道:“似乎自从沾了你的鲜血之后,这一辈子只能跟着你走了,好惨啊!”
厉秣眼角忍不住开始抽搐了,现实中怎么还有这种滴血认主的老套路,当听到小人最后一句哀嚎的时候,顿时怒了:“跟着我怎么了?辱没你了?”
一不留神露了真性情,小人尴尬了,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幸亏神玉饮了主人的鲜血,不然我也没法觉醒啊。“
“哦,这样啊。”
厉秣一脸淡定,开门见山道:“直接说吧,我能为你做什么?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在这个金钱物质至上的现实世界里,那个莫须有的主仆关系很不牢靠的。
既然眼前的小人把她自己形容的那么变态,巅峰时期甚至可以打破轮回,破碎虚空,虽然如今落魄了,但总不至于一无是处吧。
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小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半天,没想到最后却换来厉秣这么一句无比现实的话,扁平的胸口一起一伏,久久不能平静,愣了半晌才回神道:“难道你不想回去了?”
“没兴趣!”厉秣淡淡道。
一年来,这个世界有关时空旅行的传说,他也听了不少。
现在看来,一个单向传送已经害的脑中小人几乎粉身碎骨,想回去?太遥远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吗?
小人满脑子困惑,失去了以往的所有之后,主人终究还是变了。
所以她不得不下了记猛药,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变得跟以前一样无所不能,不过,没有等价交换,只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话音一落,小人突然变得有些委屈,背转过柔弱的小身板浑身颤抖不已。
厉秣没有被小人口中那句“无所不能”点燃出激情澎湃的生活斗志。
相反,看着小人那不停抽搐的瘦小肩膀,他心里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难受。
只是这能怪他吗?
神玉戒在前世自己武道巅峰的时候不见任何动静,偏偏在自己最虚弱的今世觉醒器灵,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他又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对小人表现出无比的信任。。
小人的情绪似乎恢复很快。
看厉秣不言,她又慢慢转身,扭捏道:“当然,这是有前提的。主人你得帮我恢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