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当初那些满清权贵，不仅剥夺了你的北洋军权，还把你革官免职，甚至有些人想把你置于死地！这个经历你心里最清楚了。现在朝廷利用你我汉人互相残杀，你可不能糊涂啊！
　　自武昌起义以来，各地响应革命军，纷纷宣告独立，目前已经有十几个省了。这是大势所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如果革命军挥军北上，满清政府是没有能力抵挡的，也就是你的北洋军可以稍稍抵抗我们。可以说如今中华之安危很大程度掌握在你的手中，如果你能以大局为重，心念我汉族骨肉之情，何不趁此机会与我们一起推翻满清政府？倘若你热心满汉功名，效忠清廷，镇压我等革命军，假设有一天我们被打败了，那你必然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的下场。你现在是功高震主，满清权贵不会信任你这个汉人。你是个明白人，这些道理你肯定懂。
　　我刚收到电报，得知京城现在情况危急，爱新觉罗家族人员纷纷跑到国外避难去了，当下清廷已无权威！我黎元洪虽是一介武夫，但一心为民，绝无他心！你袁世凯久在官场，老道城府，想法有时过于复杂。如今这个局面希望你能当仁不让！全国汉人同胞可是都在仰仗着你，请不要优柔寡断，错过了时机！……”
　　老袁看完，一会叹气，一会点头，对站在一旁的刘承恩和蔡廷干说道：“黎都督不肯讲和，如何是好？”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此时，随员差役来报：“第一军统领段大人求见”，袁钦差即刻命其进见。二人相见之后，彼此行过了礼，各自入座，段祺瑞说道：“听闻大人即将北上，小人特地来恭送大人，请大人指示。”袁世凯说道：“黎都督刚回我信，他不肯议和！现在革命形势愈演愈烈，中外人心，又比较倾向革命，冯军攻入汉口时，稍有杀掠，各国领事就已向我提出控告了，你说如今的局面如何收拾呢？！”段祺瑞说道：“听闻朝廷资政院，已奏请惩办前线违法的将士，并交予大人查办，不知大人您如何处理？”老袁哂笑道：“朝廷那一班老朽，懂什么军情，不用理会！华甫（冯国璋字华甫）这次行事也太过辣手了，我已向他交代过了。”段祺瑞又说道：“你说这个吴禄贞可笑不，都知道他心属革命党，不知道为何朝廷要命他为山西巡抚，听说他带领山西的革命军，赶到石家庄，把朝廷的军火给劫持了，还反说是为了保全和平，消弭战祸，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事！现听闻他已被刺身亡，连首级都找不到了！”袁世凯还没等段祺瑞说完，便道：“这等人物，少一个，是一个，简直就是个乱世魔星，没什么好说的。”段祺瑞听他言中有意，就不再往下说了。过了一会，袁世凯语道：“芝泉（段祺瑞字），你是我的故交，如今情势复杂，而我又要赴京去了，你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哩！”段祺瑞拱手道：“一定唯大人是从！”袁世凯欣慰说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当下与段祺瑞携手一起出了行辕，段祺瑞紧跟在后，一直送到车站，直到袁钦差登上火车，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