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中年女人开始编写悲伤故事：一个疾病让家中顶天立地的丈夫忽然倒下，一盒药品让倒下的丈夫又起死回生，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渴望、对生命的渴求；此时在场观众和主持人无不感触颇深眼睛滋润，讲到末尾中年女人显然是表演的过于激动，接着就轰然倒下被周围的观众连忙扶着。主持人开始安慰并转移话题让专家出镜，专家清了清嗓子开始夸大其词胡扯八道，在场观众表面上听的认认真真，其实心中在想一会儿栏目组到底管不管这顿盒饭。
　　这场看似感人实际上极其乏味的节目，周小寒看了不到三分钟便倒床酣睡，房间的灯光还依然亮着，楼下的街道喧闹依旧时不时还有几声卡车的鸣笛。他凌晨醒来才把窗帘拉上关掉灯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先安稳的睡上一觉比什么都重要。在漆黑的环境里脑海中的梦境却渐渐明亮起来，他拿起不断响铃的手机接通一个女孩子打来的电话。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吗？我刚才有事没听到。”女孩说问道。
　　“是啊，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办点事，忽然就很想你，想和你聊会天。”他说。
　　“不好意思啊，没及时赶上你的来电。”
　　“没关系的，现在也不晚啊！”
　　“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是。我和一个同事租一间房子，怕打扰着她睡觉。”
　　“今天周几了？我都过糊涂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吧？”
　　“反正不是周末啦，你突然来电过来说想我，我真的有点不适应了呢。”
　　“是吧，我觉得我现在在做梦一样，应该是被周公传授了一些勇气了吧。”
　　“好了，不早了，我该睡了，你也早点睡喔。”
　　“恩，那……”
　　没等周小寒说晚安那边就想起了挂机的嘟嘟声，周小寒转头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屋外，心情十分美好。
　　他被闹钟吵醒后已是早上八点，迷迷糊糊对昨晚的梦境还意犹未尽，困意并没有因清晨的到来的而彻底消失，压在身上让他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即将要再次睡去的同时，心中又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正等着他去做。打开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睁大眼睛精神抖擞翻来内容如下：“昨晚你给我打电话了呗！嘿嘿，着急有事没带在身上，后来又想给你回拨过去，但时间已经很晚怕打扰到你休息。最近还好吧？我今天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培训，最近几天时间有点紧张，等忙过去了我给你回电长聊啊，嘿嘿。”
　　周小寒读完身心舒畅、睡意全无。本想立即回复信息，但又怕打扰对方做事又暂先搁下。他起身拉开窗帘，发现天气十分阴郁。又打开窗户试图让新鲜空气透露出来，一阵浓郁的塑料胶的味道传进鼻腔，他被呛到打了几个喷嚏连忙关住了窗户。
　　洗涑完毕后心想要不要下楼吃个早餐，虽然空气有点不太好，但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胃给填饱。穿好衣服关上门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再回来，又回房间把东西收拾完后下一楼退房。首先来到后面的街道中游荡一遍，随便在一家早餐店坐下吃些东西。他看着周围穿着各种颜色的工服着急上班的人群，在想阿宽是不是也是这样人群中的一员？不管如何他都希望阿宽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去做，哪怕累一些忙一些都无所谓，至少没有再失去这可贵的自由。
　　想到自由，周小寒又感慨其实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完全的自由。城市里的朝九晚五，工厂里面的分秒必争，饭店老板每天的起早贪黑，都在不同的圈子里受着不同的约束。但相对于惩罚罪犯而剥夺其自由的方式，又显得非常自由。这时阳光透过阴郁的天空照射出来，方才一直沉闷的街道随着东方的朝阳的逐渐升高而喧闹起来。
　　周小寒匆匆吃完早餐之后发现，刚才还正微笑洋溢的东方朝阳，此刻已经莫名其妙阴沉着暗灰色的面容。小店老板开始收拾门外的桌椅，他好奇问道为何早早就收摊？老板回答天要下大雨了，外面的东西要及时收掉。
　　“天气预报不是说阴天吗？”他疑惑问道。
　　“不准的不准的，每年的这个季节天气都是不稳定的。”老板回答。
　　抬头发现方才灰色的面容此时已完全接近墨黑，他匆忙结账离开，迅速的逃离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地方。在距离高速入口还有几公里的路段时，突然天降暴雨，他停在路边看着模糊的车窗外，感叹南方的天气果然如同女人的善变。说起善变他又想起一些感同身受的事情，这些事情原本在脑海中处于渐渐消失的途中，但触景生情又给勾了回来不得不在眼前重演一遍。
　　在周小寒被苏涵提出分手的前几天，苏涵跟他交流的时候气氛明显比起以往发生了变化，冷淡且易怒。他起初以为是苏涵最近常常加班身体过于劳累所致，直到某天他有事下早班乘坐出租车从苏涵公司门口看到了悲伤的事实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最近沟通尴尬气氛的源头，还有对莫名其妙连续加班一个多礼拜的疑惑不解。他忍住情绪拨通了苏涵的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接通，一如既往平静的说话。
　　“打我电话干嘛呢？我还在公司加班呢。”
　　“没什么？就是想说如果你今天下班早想和你出去逛一下。”说完这句话，他咬住下唇，眼睛呆在远方显得无神。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说：“恩，我现在还回不去，等哪天有空了吧。”
　　“那……”
　　没等他说完，打断道：“好了，先这样吧我这还有很多事情在忙呢，先挂啦！”
　　然后听筒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周小寒放下手机表情凝重，脑海闪现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刺痛眼睛的画面：苏涵左手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右胳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边走边笑谈。周小寒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跳下车站在他们的面前，但他又想到还要去另外一家店拿文件，不得不忍住情绪和慌乱的神情。。
　　匆匆忙完事情之后便在苏涵住所附近等待她的回来，此时他脑海一片空白、耳朵里也都充满沉闷感。就这样直到晚上临近十点时候她才回来。让周小寒颇感欣慰的是，苏涵是独自一人坐着出租车回来的。
　　她见到周小寒时露出极其嫌弃的眼神问道：“你怎么在这啊？过来找我也不提前说一下，杵在这是要吓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