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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上到十楼,所有人瞬间都不淡定了。
因为他们发现,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居然坐在沙发上,正陪着骆帝良打游戏。
他原来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去向,身上穿着大小不一,款式各异的大牌时装。脸上透着红光,嘴里叼着烟卷,眉飞色舞的操控着键盘,旋转着鼠标。一只裤脚掖进袜子,另一只却卷起两圈。两只有些浮肿的腿一直在那儿颤个不停,有点像癫痫病。
“东20小白房,二层窗户,右边那个。”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骆帝良那底气充足的声音。
“看到了,看到了,我干死你,我干……”老头儿扯着嗓子配合他,看起来玩的很尽兴。
“喂,这瞄准镜太大了,怎么缩小点儿啊。我尼玛……”
没几分钟,老头儿被人击杀,弹出了游戏。
“靠。”骆帝良紧随其后,狠狠拍了下键盘,将鼠标摔到一旁:“不是告诉过你了嘛,八倍镜可以缩倍率,鼠标滚轮,滚轮啊,滚……”
冷不丁看到大家异样的目光,骆帝良马上立正站好,一脸正色,打个饱嗝,将后半段话像饭团一样吞了回去。变脸像变天,改口像刹车:“呃,内个,我就是怕他偷着跑了,呵呵,严加管教,严加管教。”
慕萱走到他面前,问:“调教还是管教?”
啊?调教?我这小媳妇儿不会好这一口吧?
骆帝良一愣,马上恢复正常,傻笑道:“嘿嘿,是管教,管教。”
“他这身衣裳是你选的?”鱼蕊斜着眼睛看着他。
“是呀。”骆帝良点头。
“嘁,你这什么眼光呀。”鱼蕊撇了撇嘴,自顾自的跑去给大家拿汽水。
骆帝良转过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视,斜视,透视,似乎没什么毛病啊。
卢静指指被老头卷了十八圈的袖口:“你是在选衣服还是在装面?”
“靠。”骆帝良恍然大悟:“我好像是按自己的尺码选的。”
轰然一笑,各自找地儿休息。
晚饭时候,神和尚扫去疲劳,与大伙环坐席间,吃吃喝喝。
新来的老头儿被邀在其中,几个女人谁也不肯挨着他坐。不是嫌他臭,而是知道他身上有伤。
看到她们的反应,老头儿也算知趣,没等问,便自报家门:“各位别怕,我这些伤不是丧尸咬的,是跑路时候摔的,磕的。”
“老丈贵姓?”神和尚客客气气的倒了半杯牛栏山,递过去。
“哦,我姓韩,韩文海。”老头儿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过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滴酒沾唇,满口浓香。
韩文海似乎被勾起了馋虫,杯子还没撂下,又闪电般收了回去,“咕咚”一口,干了。
“靠。”吴鸣看得一愣一愣的。
神和尚微笑,伸过胳膊,给他倒满。
由于姿势的原因,这杯酒斟得有点多。韩文海却是不嫌,转着杯子嘬了一圈,然后一仰脖,“咕咚”,闷了。
四两半酒下肚,韩老头儿脸上泛起了红色。
神和尚又给他倒第三杯酒,韩文海只要了半杯,放到桌上。
几秒钟后,一声酒嗝窜出韩文海的喉咙。
韩文海作了几次深呼吸,吧嗒着嘴回味回味,这才开口:“我已经两个多月没闻到过酒味了。哎,失礼,失礼了啊各位。”
吴鸣往他碗里夹了块儿肉,奉承道:“大叔这酒量可以呀。”
韩文海笑答:“哈哈,我过去一天到晚做科研,枯燥的要命,唯一的嗜好就是这杯中之物。见笑,见笑了。”
鱼蕊悄悄在桌子底下捅了神和尚,缩着身子皱着眉毛,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神和尚不知所谓,问的很大声。
眼看躲不过,鱼蕊只好低着头,用最小的声音嘟囔着:“哥,你还没告诉我们他会不会变成丧尸呢,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谭晓拉起她的手,笑着说:“这位大叔不是说了嘛,他那些伤是摔伤,不是丧尸咬的。”
鱼蕊扭着身子:“哎呀,我还是更相信我哥的话嘛。”
其实通过韩文海的脸色,神和尚就知道他没事。但是为了让鱼蕊更放心,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围着韩老头转了几圈,瞧瞧伤口,摸摸脉门。韩文海许是因为这顿酒的缘故,态度非常好,全程配合,不吵不闹。
安抚过女人们的情绪,男人们开始谈论正事。
神和尚先问:“老丈,听你刚才说,你是搞科研的?”
韩文海点点头:“是的。末日来临之前,我一直在未来科技产业园里,干了三十多年科研工作。你们可以叫我韩教授,或者韩文海,韩老头儿都行。呵呵,一切凭你们喜欢。”
“我去,就你这熊样儿,连八倍镜都不会缩,还教授呢。”骆帝良眼睛里瞬间喷出两团火,一团叫不信,另一团叫你糊弄鬼呢吧。
韩老头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一摸,才想起胡子全被眼前这个傻哔剃光了,只得抓起杯子,喝了口闷酒:“我真的是教授,爱信不信。”
其实,根本没人纠结这个问题,吴鸣捶了骆帝良一拳,终止他的玩闹。
骆帝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屁颠屁颠的换上另一副嘴脸,给韩老头点了根烟:“不好意思啊,叔,怪我不会说话。”
韩文海接过烟,一笑泯恩仇:“哎,都已经是末世时代了,还什么教授不教授的,是我太矫情了。”
神和尚继续问:“老丈,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锦洋城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产业园里的我们也想听听。”
韩文海吸了口烟:“我呢,就生活在锦洋城里,土生土长的那种。这里的第一批尸潮大概是在三个多月前爆发的,没人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它们是怎样找到锦洋城的。一夜之间,整座城市彻底变了样。有许多人被杀死,有许多人被感染,还有更多的人被抓走。直到产业园沦陷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里的丧尸不同寻常。它们有智力,有情绪。它们有学习的能力,它们在进化。它们不断的抓来大量人类,却不吃不杀,甚至刻意避开爪子牙齿对人类的影响,避免人们被感染。丧尸每天逼迫这些人教它们技能,衣、食、住、行,甚至是格斗,射击,乃至行军,打仗。”
“看来我们猜对了,这里的人,果然没死。”得到印证,吴鸣一脸释怀,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哎?韩叔,你刚刚说丧尸屠杀过市民。可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血迹啊。”
“哎,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了。”韩文海叹道。
“哦?”吴鸣不解。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因为一天到晚被它们关着,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我就仔细的琢磨了一遍。据我分析,丧尸对血腥味很敏感。只有把城市里的血迹擦抹干净,才能打消所有丧尸的兴趣。没兴趣,它们就不会进城,不会破坏。”韩文海解释道。
神和尚,吴鸣,骆帝良互相对视了一圈,它们果然是想保留这座城市。
“老丈,你见过园区里的那只异形丧尸吗?像八爪鱼一样的那只。”神和尚问道。
“造孽啊,哎,造孽啊。”韩文海脸色突变,眸子里蕴含着愧疚和悔恨。
“叔,你知道那东西?”骆帝良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韩文海又点了根烟,抽掉了大半截,才说:“它是科技园的实验品,是一件失败透顶的杰作。”
“我勒个去,人造丧尸?”骆帝良惊讶道。
“不不不,最开始的时候,它并不是丧尸,只是采用生物科技开发出来的实验样本。”韩文海不断的抽着烟,继续介绍。
未来科技产业园占地面积非常广。里面分了科技主楼和东、西、北三个规划区。每个规划区里还分出研发,实验,生产,回收等各种杂七杂八的部门。
韩文海负责东规划区的研发部,任首席工程师。同时,他还是科技主楼的荣誉教授,职业生涯格外辉煌,光环多多。
那具八爪鱼模样的实验样本并不是出自他的手,其所有研发流程,都是在科技主楼下面的基因改造舱里进行的,每一条数据都被打上了“绝密”的字样。所以,真正了解这件事情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
韩文海只知道,实验样本大概是用了鲸鱼,章鱼和人类,甚至还有更多生物的基因。人为的将几种DNA序列打乱,混合,重排,自由编码,最后合并序列,制出胚胎。然后放入培养基里任其生长,待其初步成型后再移入营养舱。
韩文海说,大概过程就是这样,具体实施要远比这些复杂的多。他没有直接参与研发,所以没办法讲的更详细。
骆帝良问他,这样做的初衷是什么,是在开发怪物嘛。
韩文海表示,他们只是探寻生命的秘密,尽可能的找出能够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他们不信长生不死,但是可以试着减缓机体衰老,减慢细胞分裂,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韩文海还说,类似这种的样本肯定有很多。因为,如果事情简单到一次就能成功,那也不需要建什么实验室了。
理论上来讲,这具样本算是整座产业园几十年来最牛掰的作品。理由很简单,它有着不亚于成年人的智商,它有自己的主观思想。
说它失败透顶,理由也很简单,这玩意不受控制,且体型过于庞大,极具危险性。
后来,研发人员不知用什么办法将它运走,沉到几千米的深海里,彻底毁灭。
从那以后,关于这东西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结果,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的东西,到底还是出现了。原本已经在记忆中被抹除的存在,终归还是站到了眼前。
韩文海说,就如同《侏罗纪公园》里那位教授说的,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