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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潜龙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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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之寒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周围是茫茫苍蓝,无边的、混浊的沧澜。
  视野内,除了自己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生物。
  胸闷使我缓缓吐出浊气,顷刻便纳入冰凉的水。
  呛溺强烈刺激神经,我下意识挣扎,得到的反馈却是拘束感。
  无数坚韧的海带,同钢丝绳一般坚硬,像仙人掌一样带刺,胡乱缠绕于躯体上,使用利爪猛抓也挣脱不开,越是使劲扭动摆尾,便缠绕得越紧,刮擦掉皮肤的鳞片,血腥味渐渐飘荡开来。
  我是一条负伤的蛟龙,为何负伤,早已忘记,为何在此,也不清楚。
  窒息带来的头痛眩晕时刻提醒着我,我的处境堪忧。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四肢虚脱无力,鳍尾破碎支离,精神颓废低迷。
  悬浮在液体之中,海草拖拽着沉重的躯壳,不断下坠,下坠,若鸿毛扬空,依风傍雨,如浮萍宛转,随波逐流。
  距离水面仅有区区数十米,或许再努力一下,就可以离开这个荒芜的地方。
  但我已经累了,好累好累。
  身体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昏沉,触须与毛发缭乱双目,痛楚渐渐模糊,意识慢慢消散。
  轻轻舒出胸中的余气,我已准备好迎来落幕。这方水域,将成为我遗骸的安息处,灵柩的理想乡。
  在生命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刻,我选择仰望天空,就以这样的姿势,为自己保留一份体面,从此坦然而去。
  阳光穿过碧玉般的水潭,折射出绚丽光晕,金堇细尘随意弥散。波涛之上,是蔚蓝的天空,与奶白的云彩,没有树影浮动,也没有飞鸟惊鸿,有的是岁月无声,日子悠长。
  别了,世界,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
  合目之前,我看见一抹橘红划过天际,飘到水面上,荡起点点涟漪。
  那是一片美丽的花瓣,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却很鲜亮,之前还停留在枝头的时候,定然光彩夺目,甚至都能想象到它带有清丽的芳香。
  生长于荒野中的花朵,正值芳华,却没世无闻,独自凋零,落水作尘,若是盛开在花坛中,是否能得到更多欣赏与呵护?灿烂一季,如今却与在下共赴黄泉,若其尚存三分灵智,不知会做何感想。
  看着这橘红的花瓣,我感到一丝悸动,回忆涌上心头。
  是位熟悉的少女,她像花一样灿烂,如太阳般温暖。不知怎的,还有只松鼠老是冒出来抢镜头,着实讨厌。
  细节越来越生动,故事越来越连贯,她的音容笑貌,以及种种往事,在脑海中愈加清晰,挥之不去。
  突然,我意识到,这片花瓣,就是我认识的姑娘。
  要去见她,现在就去,我决意如此。
  与她分别的时间,还差的远呢。
  奇迹般的,我的四肢瞬间重新充满了力量,身体覆盖了崭新坚硬的鳞甲,长出更加宽大的鳍尾,轻轻一抖,海草便断散开来,再也阻碍不了我的自由。
  摆了三两下尾,我就浮升起来,瞬间顶着花瓣突破水隘,冲向云霄,扶摇直上九万里,与风摩擦,腾起火焰与祥云。
  要见到心心念念的她。
  坚定地朝一个方向前行,丝毫不担心迷失方向,因为花瓣会在冥冥之中为我领航,带我抵达她的身旁。
  .
  阳光明媚,在枝叶缝隙间,留下大大小小的光斑,微风和熙,如绸缎般温柔丝滑,几只小鸟在不远处的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好奇地看着贪睡的人类,讨论他究竟为何如此慵懒。
  藤萝吊床里,石铭大梦初醒,囫囵之间,并未发现小吾与南华的身影。
  他想要爬起来,却因用力不当,一骨碌翻了个底朝天,成了面朝下倒栽葱的狼狈摸样。
  这一翻才发现,吊床所在的古树是多么地巨大。吊床所在的高度,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不远处是片宽阔的碧蓝水域,静谧地蜿蜒至密林深处,与身旁这棵相比,视野所及的所有树木都不值一提,望向树下,石铭感到天旋地转,令他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
  “石铭——你醒了吗?醒了就下来吧!”
  树下有小吾在呼唤,可石铭再也不敢低头看了,他禁闭双眼大喊:“快来救我!这里太高了,我一个人没办法下去!”
  “你是掉过两次崖的人啦,有那么大惊小怪吗?我看你昨天晚上很尽兴呀,不像有恐高症的样子。”小吾调笑道。
  石铭略感羞愧:“晚上看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有想不到这么高啊。”
  南华像小鸟一样轻巧地飞落到吊床边,利索地伸出枝条将石铭从吊床中拎了出来,再匀速地吊下树去,前后不到一分钟,事情就解决了。
  “你可睡得真够久的,都到中午了。”小吾吐槽道。
  “昨天睡得晚嘛。”没等石铭辩解,南华帮忙回答。
  “理解万岁!”石铭振臂高呼。
  南华如同家人一般贴心关怀:“饿不饿,要吃东西吗?”
  “谢谢,我不饿,等会再说吧。”石铭拒绝,昨夜狂欢会的流水席他吃得很欢,现在处于积食状态。
  “既然如此,”南华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今天还有多远啊?”石铭问。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到湖蓝公馆啦,顶多再过半天。”小吾说。
  三个人继续前进。
  走了半个钟头,前方出现成群的澄黄土墙与砖红瓦片,惹得石铭心头一喜:遇见人家了。
  可是越走越近,就越觉得奇怪,整个村落,都静得出奇,没有看见一丝人影,村外的木栅栏也破破烂烂的,没有修补的痕迹。
  村头有口水井,周围长满了荒草,向内一瞧,蛛网密布,显然许久未用,村子周围还有开垦过的痕迹,但那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已经废弃成荒野了。
  到底怎么回事?带着疑问,石铭走入村子。
  每家每户,门院紧闭,大街小巷,荒无人烟,店铺市场的招牌歪的歪、斜的斜、掉的掉,仔细观察,几乎每栋楼都十分破旧,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有人吗?”石铭试着喊道。
  空空的街道回荡着石铭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南华介绍,“我们随便找间房子进去休息一下吧。”
  石铭找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完整的小屋,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没想到只是轻敲几下,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乱得不成样,地上丢了杂七杂八的细碎东西,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我的天啊。”霉味冲击着石铭,他浑身发痒,都没地方落脚了,这样的场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算是平民窟、拆迁房也比眼前的要好,甚至垃圾场,也要比这里更加有序。
  南华发动漂浮术,将灰尘废物聚集成堆,一口气丢到门外,三下五除二就将房间打扫干净,恢复了其原有的面貌。
  这是一间小小的工坊,中间是一个火灶,四周围桌,桌上有成捆的书籍与摊开的设计图稿,地下散落了很多物品,大小锤子、斧头、锯子、铁钉,以及其他不认识的工具。
  “这里曾经叫石牛村,这里的村民早在十年前就全都搬走了,”似乎知道石铭心中所惑,南华说道。
  小吾滚来一只铁桶:“灶里还有些炭,要烧点热水喝吗?”
  “我去打点井水吧。”在为人服务这件事上,南华总是很积极。
  “别了吧,”石铭为难,“这铁桶都锈了。”
  “我和南华是无所谓,关键是你行吗,肠胃娇嫩的人类,”小吾笑了,“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口井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了,你难道不担心生水脏弄坏了肚子?”
  石铭思来想去,觉得小吾说的有道理,于是主动请缨,接了桶水烧开,与小吾与南华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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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水啊!”大块头赞叹,“你们瞧它多蓝,像玉一样。”
  “玉什么玉,快走。”发胶男头也不抬,只盯着路。
  “我走不动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顺便赏赏景。”大块头赖道。
  “达子说的对,头儿,我们从半夜就开始赶路,到现在都没停过,别说大块头累了,刘叔也吃不消呀,就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吧。”鹰钩鼻提议道。
  发胶男想了想,点头同意。
  “还有快看那边,有一颗好大的树!上面挂了很多藤曼!我们过去看看吧”大块头欢呼。
  然而发胶男并不想理他:“就是棵树,大就大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又不是人。”
  “头儿,我有个问题,”眼镜男分发着饭团,“这样子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地方这么大,就我们四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能怎么办,”发胶男苦笑,“都立了军令状了,只能找呗,丢饭碗都算轻的。”
  “我在路上问过刘叔了,”鹰钩鼻讲出他的计划,“过了这条河,所有山路,都是通向盘虞村的,我们到那里正好半夜,可以在那里借宿,顺便叫虞族人帮忙一起找石家少爷。”
  发胶男觉得可行:“嗯,你继续说。”
  鹰钩鼻缓缓道来:“我们让刘叔回去,把我们努力搜寻的情况报给石家,要让石老板知道,只靠我们着毛毛雨的力量,恐怕要事与愿违。”
  发胶男权衡一番,咬牙拍板:“好,那你就和老刘这样说吧,还有,再让老刘如果可以的话,到五角镇多叫些人来,绝不能因为我们的进度缓慢拖延宝贵的救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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