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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瀚洋定睛一看，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色条纹针织衫的胖男人，肚子抵着桌子，正一手拿着一块披萨，一手敲着键盘。
他刚刚在万度上就查过，这个李奥是个工作狂，不到睡觉时间绝不会回住所或宾馆。
本来想赌一下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在天盛的办公室找到了他。
“李奥老师，您好。我是天盛的练习生沈瀚洋，能不能打扰您几分钟？”
如果是前世，沈瀚洋才不会这么贸贸然就去找一个陌生人帮忙，毕竟当时自己也算名人，都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卑微求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20岁的练习生，本来也没什么面子可说，而且事关自己前程，不搏一下真太对不起重获新生的自己了。
“什么事？”
李奥头也没抬，继续用一只手敲击着键盘。
“是关于明天选拔的事……”
“既然是明天的事，那就明天再说。”
“我们明天一共有五组表演，每组一首歌三分半，还要加上准备和换场时间，可您明天十一点半才会到现场，中午十二点是上报名单的截止时间。也就是说，您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看表演做决定。
您是职业经纪人，每分每秒都很珍贵，之所以只花这么点时间在明天考核上，是因为您比谁都清楚，最终决定能不能出道走红的，并不完全取决于三分半的唱歌跳舞。”
沈瀚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庆幸没有被打断，但看李奥毫无反应，又担心他是不是根本没在听自己说什么。
“所以呢？”李奥忽然开口，却一点都不耽搁他又咬了一口披萨，本来就肉鼓鼓的脸蠕动着。
“所以我不得不提前来找您，”沈瀚洋说，“我想参加《青春训练营》。”
“沈瀚洋是吧？”李奥低头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就拿和你一组的人来说，吴昊有七年舞台经验有五百万粉丝基础，嘉辰至少年轻有成长空间可塑性高，你，凭什么？”
“比这些我的确不是他们对手，但我也有我的优势，”沈瀚洋终于有机会拿出手机，“这个，如何？”
沈瀚洋把手机推到李奥面前：“只有一段，最多浪费您不超过两分钟。”
李奥虽然心生怀疑，但想面前这个男孩子有胆来找他，总该做了些准备，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一分五十六秒的时长，还是腾出了按键盘的手，按下了播放键：
“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
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沈瀚洋前世曾经在又一次被淘汰后，看到某著名足球节目做的mv，配的背景歌曲就是这首《你曾是少年》。虽然原唱是女生，但歌词一下子就打动了他，旋律也朗朗上口。
最重要的是，这首歌的少年感，听起来就和《青春训练营》很搭，就最终决定选这首歌，降调后把它录了下来。
不仅为了说动李奥让自己参赛，如果能在节目上表演就更好了。
只不过沈瀚洋现在自己听着手机外放录音，觉得这首歌纯清唱效果并没有那么好，还有几处走音，真要表演到时候还需要有人帮忙做编曲。
所以关键人物，还是面前这尊大佛。
“你写的？”李奥终于第一次抬起了头，镜片后被肉挤得都快看不清的眼睛，却有着沈瀚洋从没见过的锐利，和一点好奇和期待。
“是。”而且我还有其他作品，如果我还记得，沈瀚洋想。
“嗯，”李奥吃完了最后一块披萨，吮了吮手指，点了点头，让沈瀚洋无法判断这声“嗯”是对他歌曲的肯定，还是只是在享受他的披萨，“没其他事你就走吧。”
李奥表面看起来毫不让步，但从他听完歌的表情来看，沈瀚洋知道自己这一步赌对了，刚准备离开，又听到李奥问：“你真没其他要求了？”
沈瀚洋现在明显放松了不少，耸了耸肩：“目前我能提出的要求无非两方面，一个是这次比赛公司能给我多少支持，另一个是比赛之外，现在身为练习生的合同待遇。可现在比赛还没开始，没人知道之后是什么走向，就像您说的，吴昊和嘉辰现在看来比我也更有优势，我凭一首还不知道市场反应会怎么样的歌，没什么资格提更多要求。至于合同上，如果我能出道，那公司自然会和节目组去谈条件，我相信我也会受益，如果不能出道，那我更加只能闭嘴了。”
说到这里，沈瀚洋做出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沈瀚洋自己前世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但知道在李奥这样的商人面前，像他这样的小透明，必须要主动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能等着被安排，还要表现自己愿意主动配合公司。但也没必要过于畏缩，什么都藏着掖着，毕竟以他现在的菜鸟身份，也不可能和这种老狐狸明着斗法。
“哈哈哈……”李奥大笑，三层下巴晃得让沈瀚洋有些辣眼睛，点点头，”去吧，希望你到了那里也能始终保持头脑清醒。”
沈瀚洋知道自己才不是什么头脑清醒，不过是比本体这个不通人事的练习生多活了些年岁，混过些人情世故，但论娱乐圈的行业规则，还要学习太多。
《青春训练营》表面看来是99个练习生中选7个人最终出道成团，但其实和普通选秀不一样。
首先是这个赛制从头到尾都打着全民选择的旗号，除了一开始的导师评级象征性地定位一下各个练习生的实力以外，每一轮练习生的去留和排名，到最后的7人成团人选，全都由观众投票选出。
所以，实力要有，但比起实力，能不能有抓人眼球的魅力更重要。
其次，因为最终选出的七人是要组成一个男团，理论上每个人都要有各自的位置担当，七个人的能力也要彼此弥补，这样才有利于未来团的发展，而不像普通选秀只要自己够强就行。
于是就会产生一届练习生中，某个位置上强手如云，某个位置上有亮点的练习生却寥寥无几，竞争极度不均衡。
这样一想，沈瀚洋也不急着给自己定下担当定位，准备到了比赛现场伺机而动。
只是李奥刚刚这句“希望你到了那里”算不算已经决定给自己一个三人团名额了呢？
这个老滑头，显然不肯轻易给个准确的承诺。
沈瀚洋知道再多问也没用，何况比起明天正经表演参加考核的人来说，自己提前一天来找考官，性质和作弊差不了多少，多说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从李奥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深夜。沈瀚洋摸黑跑到宿舍楼底下，正好撞上一个走出来的女生。
天盛的练习生全是男生。平时宿舍管得严，他的本体记忆里除了吴昊带父母来过一次，一概不允许外人出入，更不允许女生进出。
“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明天要考核不知道吗？”
沈瀚洋一愣，都说做贼心虚，怎么她倒反而比我还凶。
再仔细一看，对方原来是他们练习生的一个助理小琪，资历算比较老，在助理中也有话语权，和练习生都走得更近些。
现在不比前世，作为一个废柴练习生，沈瀚洋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
他自知的确是自己理亏回来得晚，忙道歉：“对不起，小琪姐，刚刚有点事，回来晚了。”
“你回去小心点，别打扰吴昊睡觉！”虽然她戴着口罩和帽子，沈瀚洋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满满的怒气，还有嫌弃。
“好，我会注意的。”
沈瀚洋心想，虽然吴昊名义上的确是和他们其他几个练习生一起住，但其实是自己单独享有一个隔间，平时向来大门紧闭，也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而像他和嘉辰他们才是标准的上下铺宿舍。
都这么特殊待遇了，也不知道还想怎么样。
“还有，明天考核你可别迟到了，影响吴昊，还有你们全组的发挥。”可能是看到沈瀚洋态度不错，小琪的口气也软了很多，“快回去吧，很晚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瀚洋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受过一个女孩子的气，心里难免有些憋屈。但是转念一想，反正马上就要去参加比赛了，只要能出道，自然就会跟着新团，团队和工作人员也会是全新的，到时候就能和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人彻底再见。
沈瀚洋抬起头，看到漆黑的夜空里，隐约闪烁的群星。穿越后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那个时空，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是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了？
想到那些曾经一逮到机会各种嘲笑辱骂自己的网友，此时可能正装出一副同情哀悼的样子，为自己全网点蜡烛祈祷，沈瀚洋又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越是一无所知的人，越喜欢做审判官。
只是穿越重生了，也没给他投个好胎，练习生比起职业球员，好像也不见得多让人待见。
就是苦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平时总是被键盘侠问候全家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到这里沈瀚洋又叹了口气，心里暗想：上辈子受的委屈，这辈子一定都要赢回来。
老子必须要出道！